第10章 汤誓

【题解】

《史记·殷本纪》记载称：“夏桀为虐政淫荒，而诸侯昆吾氏之乱，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从汤，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以告令师，作《汤誓》。”《书序》中也提及：“汤征诸侯，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作《汤征》。”

本篇记录了著名的“汤征葛伯”的历史事件，重点叙述了商汤细数夏桀的罪行，并以“致天之罚”为口号誓师消灭夏桀的决心。本篇对于研究商汤伐灭夏桀的战争以及夏末商初的社会发展情况有着重要的意义。成书最晚不迟于战国早期。现仅存序，正文已经遗失。

【原文】

王曰：“格尔众庶[1]，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2]，有夏多罪[3]，天命殛之[4]。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5]，而割正夏[6]？’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7]？’夏王率遏众力[8]，率割夏邑[9]，有众率怠弗协[10]，曰：‘时日曷丧[11]，予及汝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12]。尔无不信，朕不食言[13]。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14]。”

【注释】

[1]王：指商汤。格：来。众庶：众人，大家。

[2]台（yī）：我。小子：对自己的谦称。称：举，发动。称乱即为发难。

[3]有夏：也就是夏，有为语助词。

[4]殛（jí）：诛杀。

[5]穑（sè）事：农事。

[6]割：通“害”。《广雅·释言》：“害，割也。”正：与政通，代指征伐一类的事情。

[7]如台：如何。台：疑问代词。

[8]遏：竭，尽力，竭力。

[9]割：害。

[10]有众：这里指夏统治下的民众。率：大多，大都。怠：怠工。协：和。

[11]时：指示代词，这个。曷：什么时候。日：这里指夏桀。

[12]赉：赏赐。

[13]食：吞没。食言：指不讲信用。

[14]罔：无。攸：所。

【译文】

【引文】王说：“请在座的众位，认真听我讲话。不是我妄自尊大犯上作乱，着实是由于夏王的罪行太多，上天命我去诛杀他。现在你们中也许已经有人会说：‘我们的君主不体恤我们，废弃了农事，却要去征讨夏朝。’虽然我听了你们的言论，但是夏王确实有罪，我畏惧上天的威严，不敢不去征讨他。现在你们说：‘夏王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夏王将民利搜刮殆尽，祸害夏国，让百姓陷入危难中而不愿意去拥护他。百姓都咒骂说：‘太阳什么时候灭亡啊，我恨不得与你一起灭亡。’夏王的德行已经如此败坏，现在我必须前去讨伐他。如果你们愿意辅佐我，让我去完成上天对夏桀的处罚，我将重奖你们。你们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不会食言的。如果你们不服从我的誓言，我会用刑法来处罚你们，绝对不轻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