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英国古典剩余价值理论的功绩和局限

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在一个半世纪以上的历史时期中对剩余价值进行了理论上的分析。从配第等人把地租看做剩余价值的基本形式，把利润包括在地租之内，把利息看做地租的派生形式，到斯密把利润和地租看做剩余价值的基本形式，把利息看做利润的一部分，再到李嘉图把利润看做剩余价值的基本形式，把地租看做超额利润，把利息看做利润的一部分，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在剩余价值形式的分析方面有了几个历史路标。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在直接生产过程中把价值归结为劳动，从而把剩余价值归结为剩余劳动，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揭穿了资本主义在竞争中形成的拜物教的假象。马克思十分重视古典经济学家在分析剩余价值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指出“这是古典经济学的伟大功绩”。马克思说：“古典政治经济学力求通过分析，把各种固定的和彼此异化的财富形式还原为它们的内在的统一性，并从它们身上剥去那种使它们漠不相关地相互并存的形式；它想了解与表现形式的多样性不同的内在联系。因此，它把地租还原为超额利润，这样，地租就不再作为特殊的、独立的形式而存在，就和它的虚假的源泉即土地分离开来。它同样剥去了利息的独立形式，证明它是利润的一部分。于是，它把非劳动者借以从商品价值中获取份额的一切收入形式，一切独立的形式或名义都还原为利润这一种形式。但是利润归结为剩余价值，因为全部商品的价值都归结为劳动；商品中包含的有酬劳动量归结为工资；因此，超过这一数量的余额归结为无酬劳动，归结为在各种名义下被无偿地占有的、然而是由资本引起的剩余劳动。”

尽管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在剩余价值分析方面取得了以上的科学成果，但是，由于资产阶级立场的限制，由于把资本主义生产看做社会生产的自然形式、把剩余价值看做这种生产方式所固有的，由于缺乏足够的抽象力，他们谁都没有真正彻底地揭示出剩余价值的性质和源泉，都没有研究不同于剩余价值的各种特殊形式的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并把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同它的各种特殊形式区分开来。至少，他们谁都没有有意识地并且前后一贯地这样去研究问题。相反，他们都把剩余价值的特殊形式和它的一般形式直接等同起来，而不经过任何中介环节。配第就地租这种特殊形式考察剩余价值，斯密就利润和地租这两种特殊形式考察剩余价值，李嘉图就利润这种特殊形式考察剩余价值，他们的共同错误在于都没有就剩余价值的纯粹形式或一般形式考察剩余价值，都没有真正超出利润和地租的概念把劳动产品的无酬部分作为整体来考察，因而不可能真正清楚地认识各种不同形式的源泉的同一性。因此，英国古典经济学家有时又被资本先生和土地太太兴妖作怪所造成的假象所迷惑，对剩余价值的特殊形式做了肤浅的、庸俗的解释。对此，马克思指出：“甚至古典经济学的最优秀的代表，——从资产阶级的观点出发，必然是这样，——也还或多或少地被束缚在他们曾批判地予以揭穿的假象世界里，因而，都或多或少地陷入不彻底性、半途而废和没有解决的矛盾中。”

英国古典剩余价值理论是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来源之一。但是，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不是英国古典剩余价值理论的简单继续，而是对资产阶级古典理论的批判和革命。马克思第一次研究了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创立了“好像晴天霹雳震动了一切文明国家”的真正科学的剩余价值理论，使全部政治经济发生了革命的变革。英国古典经济学家认为已有答案的地方，马克思认为只是问题的所在。

为了揭示剩余价值的生产，马克思首先研究了劳动力这种商品的买和卖。古典经济学家无一例外地混同了劳动和劳动力，以为工人出卖的是劳动，因而陷入了无法解脱的矛盾之中，排除了科学地说明剩余价值的源泉的可能性。马克思第一次区分了劳动和劳动力，指出工人出卖的不是劳动，而是劳动力，指出劳动力商品也具有二重性。这样，马克思就从古典经济学陷入的资本和劳动交换同价值规律矛盾的绝境中找到了出路。

为了说明劳动力在价值增殖过程中的作用，揭示剩余价值的来源，马克思第一次按照资本的不同部分在价值增殖过程中的不同作用研究了资本的分类，提出了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这对范畴，指出不变资本购买的生产资料在生产过程中只是转移价值，而可变资本购买的劳动力在生产过程中不仅再生产出劳动力价值，而且生产出剩余价值。这样，马克思就为科学地揭示剩余价值形成的实际过程创立了关键的理论。

在上述理论的基础上，马克思第一次区分了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和特殊形式，首先阐明了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研究了剩余价值的生产，然后，在分析剩余价值的一般形式的基础上，通过一系列中间环节，论证了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利润转化为平均利润，阐述了剩余价值分割为工业利润、商业利润、利息和地租即剩余价值的各种特殊形式。这样，马克思就在剩余价值的考察中发现了剩余价值规律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找到了剩余价值的真正源泉，揭示了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关系，指出了资本主义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规律性。

剩余价值理论是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基石。这一学说的建立，就像历史唯物主义的建立一样，是社会主义从空想发展为科学的一个关键。恩格斯说：“这个问题的解决是马克思著作的划时代的功绩。它使社会主义者早先像资产阶级经济学者一样在深沉的黑暗中摸索的经济领域，得到了明亮的阳光的照耀。科学的社会主义就是从此开始，以此为中心发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