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李嘉图的剩余价值理论

李嘉图首尾一贯地坚持劳动价值理论，他从实现在商品中的劳动量决定价值的原理出发，对剩余价值理论进行了新的探索。恩格斯指出：“李嘉图比亚·斯密已经前进了一大步。李嘉图关于剩余价值的见解是建立在一种新价值理论的基础上的。”

李嘉图在利润形式上看到了剩余价值的存在。在李嘉图那里，利润有两个含义：一是本来意义上的利润，二是剩余价值。因此，他的利润理论既是关于利润的理论，又是关于剩余价值的理论。我们在这里考察的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在研究利润时，李嘉图经常把用在生产资料方面的资本即不变资本撇开不谈，而只观察用在工资方面的资本即可变资本同利润的关系。他认为，劳动加到材料上的价值量，或在生产过程中加进商品中的新价值，可以分割为两个部分：工资和利润。李嘉图说，工资和利润加在一起具有同一价值。又说：“商品的全部价值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构成资本利润，另一部分构成劳动工资。”李嘉图的意思是说，工资与利润之和总是等于工人在生产过程中新创造的价值量，反过来说，工人在生产过程中新创造的价值量总是分割为工资和利润两个部分。可见，李嘉图在这里所说的利润，不是本来意义上的利润，而是剩余价值，是全部剩余价值量。马克思指出：“他是这样考察问题的：似乎全部资本都直接花费在工资上了。因此，就这一点说，他考察的是剩余价值，而不是利润，因而才可以说他有剩余价值理论。”

李嘉图生活在机器大工业时代，他不像离封建时代较近的配第等人那样把地租看做剩余价值的正常形式，也不像处于发达工场手工业时代的斯密那样把利润和地租看做剩余价值的两种形式，而是把地租归结为超额利润，把利息归结为利润的一部分，把利润看做剩余价值的唯一形式。李嘉图的这一认识，是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对剩余价值理论进行了长达一个半世纪的研讨的结果。

李嘉图没有研究绝对剩余价值。在讨论剩余价值问题时，他把工作日长度的不变量作为出发点。按照他的看法，不论劳动生产率如何变化或产量如何变化，工人一天的劳动总是生产出一个工作日的产品，总是包含同一劳动时间，具有相同的价值。这一说法，只有在工人劳动的外延量和内涵量均为已定时才是正确的。李嘉图没有看到，除了同一正常工作日以外，还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工作日长度。在同一正常工作日之内，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劳动强度。既然李嘉图把工作日既定作为前提，那么这就决定了他不会去研究绝对剩余价值，不会去考察在必要劳动时间不变的条件下绝对地延长工作日来增加剩余价值的生产这种情况。

李嘉图考察了相对剩余价值，也就是考察了在工作日既定的情况下通过缩短必要劳动时间相应地延长剩余劳动时间来增加剩余价值的生产的问题。他用生产必要生活资料的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或降低来说明剩余价值的增加或减少。李嘉图认为，利润取决于工资的高低，工资取决于必要生活资料的价格。生产的改良实质上就是使生产商品所需要的劳动量比以前减少，这种减少必定使必要生活资料的价格下降。他由此推论，工资的提高或降低同社会劳动生产率成反比，利润率的降低或提高同社会劳动生产率成正比。可见，相对剩余价值实际上是李嘉图在利润名义下研究的剩余价值的唯一形式。在李嘉图看来，生产的一切改良，缩短生产商品的必要劳动的一切方法，只要能降低工资，也就是只要能降低劳动力价值，就都会增加利润即剩余价值。马克思指出：“李嘉图总的说来正确地阐明了相对剩余价值。”

分析工资和剩余价值的对立，是李嘉图的科学功绩。李嘉图把商品的价值只分解为利润和工资两个部分，由此得出结论说：“假定谷物和工业制造品总是按照同一价格出售，利润的高低就会与工资的高低成反比。”这里说的利润和工资的关系，就是剩余价值和劳动力价值的关系。李嘉图看出，劳动力价值和剩余价值是按反方向变化的。

分析工资变动和剩余价值变动的因果关系，是李嘉图的又一功绩。他正确地认为，工资变动是因，剩余价值变动是果。李嘉图说：“如果工资继续不变，那么制造业者的利润就会维持不变；但如果工资由于谷物腾贵而上涨……那么他们的利润就必然会下落。”又说：“工资增加时，总是牺牲利润；工资跌落时，利润总会提高。”

马克思和恩格斯很重视李嘉图关于工资和剩余价值的关系的分析。恩格斯说，李嘉图“甚至确立了关于工资和剩余价值（在利润形式上理解的剩余价值）的相互关系的一些主要规律，尽管他的理解过于一般化”。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阐述在工作日长度和劳动强度不变而劳动生产力可变这一假定下劳动力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关系时，提到了三条规律：第一，不论劳动生产率如何变化，从而不论产品量和单个商品的价格如何变化，一定长度的工作日总表现为相同的价值产品。第二，劳动力的价值和剩余价值按照相反的方向变化。劳动生产力的变化，它的提高或降低，按照相反的方向影响劳动力的价值，按照相同的方向影响剩余价值。第三，剩余价值的增加或减少始终是劳动力价值相应地减少或增加的结果，而绝不是这种减少或增加的原因。马克思指出：“李嘉图第一个严密地表述了上述三个规律。”

在李嘉图之后，拉姆赛继续研究剩余价值问题，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马克思说：“拉姆赛确实接近于正确地理解剩余价值。”然而，总的说来，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在渐趋尖锐的阶级斗争面前，不再研究剩余价值问题。阶级本能使他们懂得，研究这个爆炸性问题是非常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