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踏上哲学的智慧之旅
哲学是“有智慧”还是“爱智慧”
我除了知道我的无知这个事实外一无所知。
——(古希腊)苏格拉底
不知从何时起,一说起哲学,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高深莫测的语言、艰涩难懂的理论。哲学的本意并不仅仅局限于书斋中的枯坐参禅,也不是现实中的卖弄玄虚。哲学是一门“爱智慧”的学问。
“哲学”的英文单词是philosophy,这个词是从希腊语philo-sophia转变而来,philo意思是热爱,sophoia意思是智慧,哲学因此被称为“爱智慧的学问”。1874年,日本启蒙家西周在《百一新论》中首先用中文“哲学”来翻译philosophy一词。1896年前后,康有为等将日本的译称介绍到中国,后渐渐通行。
“爱智慧”与“有智慧”不是同一个概念,古希腊著名哲学家柏拉图曾举自己的老师苏格拉底和“智者”的故事来说明:
在古希腊前期的城邦中出现了这样一批“智者”,他们自称是有智慧的人,通过传授给别人辩论和修辞技巧来获得报酬。智者虽然是“有智慧的人”,但却不是以智慧为追求目标的“爱智慧的人”,与其说他们传授的是“学”倒不如说是“术”,智慧只是他们用来达到目的、获得报酬的手段。柏拉图站在哲学家的立场,把智者斥为“批发或零售精神食粮的商人”。在柏拉图看来,真正的哲学是不计较功利目标的,真正的哲学家是“爱智慧的人”,典型的代表便是他的老师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是古希腊最伟大的哲学家,他出生于雅典的中等阶级家庭,父亲是雕刻匠,母亲是一个助产士。传说苏格拉底面目丑陋,身材矮小,步履蹒跚,这与人们想象中的智者温文尔雅的形象相去甚远。他平时像一个智者一样生活,以教育青年为己任。但他与智者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从不收取学生的学费,更反对诡辩和似是而非的夸夸其谈,他自称是没有智慧但爱智慧的人。
哲学对于苏格拉底来说不是纯思辨的个人私事,而是他对当时自己所生活的城邦和时代所尽的义务。在此意义上,他自称是针砭时弊的“神圣牛虻”。苏格拉底的言论使有些人感到了恐惧,为此他遭到了所谓“有智慧”的智者的反击和污蔑,同时很多雅典人也不理解苏格拉底的意图,认为他既然没有智慧又何以教导雅典民众呢?苏格拉底最终被诬陷为“亵渎神明”和“腐化青年”而入狱,尽管他在法庭上发表了义正词严的申辩,但仍被雅典民众以公投的方式处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爱智慧者”与“有智慧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含义却根本不同。前者指追求确定真理的哲学家,后者指靠炫耀技巧赚钱的“智者”。毫无疑问,苏格拉底是有智慧的人,但是他更愿意把自己定位为爱智慧的人,一方面不断前进追求真理,另一方面不夸夸其谈卖弄炫耀。
“哲学”的本意告诉我们要“爱智慧”,要做一株虚心思考的芦苇,而不做一只夸夸其谈的乌鸦。
旁观者的智慧
研究哲学是为了求知,不是为了实用。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
哲学追求的是一种思辨的智慧,而古希腊人显然对此非常擅长。古希腊哲学是西方哲学的丰碑,它让哲学从一开始就到达了一个以后一千年都难以企及的高度。约公元前800年——公元前200年,古希腊哲学达到了一个高度繁荣的阶段,同时期的中国正处于诸子百家争鸣的时代,印度正处于《奥义书》形成的时代,20世纪的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把人类精神的这一突破时期称为“轴心时代”。希腊哲学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在于希腊人对哲学存在的本质和方式、对哲学家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在希腊人看来,哲学家是热闹的竞技场中冷静的思考者。
古希腊人非常喜欢运动,竞技场通常是一个城邦中最热闹的地方,在这里,各种各样的人群聚集、竞赛、讨论。
在与人谈到人生的时候,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说:“人生有如一场奥林匹亚竞技,在这里,有一种人在参加竞赛,赢得光荣;有一种人在做生意,获取财富;而第三种人只在观看,他们就是哲人。”
运动会中的运动员通过自己的拼搏赢得比赛,得到荣誉,显赫一时;生意人通过自己的买卖得到报酬,心满意足;唯有哲学家始终保持冷静的态度,注视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毕达哥拉斯眼中的哲人也是非常尴尬的。因为,哲学家本身也身处人生的竞技场。但是,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观察这个世界,而不能全身心地参与到竞争中去。
在毕达哥拉斯看来,哲学是孤独的,哲学家要有关怀世界的情怀,但又不能入世太深。最理想的状态莫过于中国古代士人所推崇的“内圣外王”的模式,也就是说,在心灵上超脱,在现实中进取。当然,要实现这一理想并不那么容易,因为这往往会导致人在现实中不知所措。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古代士人的尴尬处境和古希腊哲学家有类似之处。与现实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仅能避免被物质利益绑架,也是我们独立思考的基础。
在毕达哥拉斯看来,哲学家作为世界的观察者,即使是常人眼中习以为常之事,哲学家都要保持观察和研究的好奇心。竞技场上的哲学不是看热闹,而是在不停地面对现实观察、思考。我们也许不能每个人都成为像毕达哥拉斯那样的大哲学家,但如果我们能多一点竞技场上哲人的心态,生活就会变得更惬意一些,同时也更有意义一些。
哲学之用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庄子
在了解了何谓哲学之后,哲学何用便成为最迫切需要了解的话题。长久以来,古今中外的思想家一直在追问哲学的用途。确实,哲学并不能直接烤出面包,然而越是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越是有大用,正如老子所说的“无用之用,乃为大用”。
哲学有什么用处?惠子和庄子关于这个问题有一段对话,被记录在《庄子·逍遥游》中。
梁国的惠施是庄子的朋友,他对庄子说:“国王赐给我大葫芦种子。我种在后院内,结了个大葫芦。匠人加工成容器,容量五十斗。用来盛水盛浆,担心容器薄不坚固,容易破碎;纵剖成瓢,仍嫌太大,因为舀水、舀酒、舀汤都用不着那么大。能说这大葫芦不够大吗?不能。可是大而无用,空空然在自大。”
大葫芦者,太糊涂也。庄子心头明白,一点也不生气。庄子说:“先生实在是不善于使用大东西啊!宋国有一善于调制不皲手药物的人家,世世代代以漂洗丝絮为职业。有个游客听说了这件事,愿意用百金的高价收买他的药方。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商量:‘我们世世代代在河水里漂洗丝絮,所得不过数金,如今一下子就可赚得百金,还是把药方卖给他吧。’游客得到药方,去游说吴王。正巧越国发难,吴王派他统率部队,冬天跟越军在水上交战,大败越军,吴王赐土地封赏他。同样是使手不皲裂的药方,有的人用它来获得封赏,有的人却只能靠它在水中漂洗丝絮,这是使用的方法不同。如今你有五十斗容积的大葫芦,怎么不考虑用它来制成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上,如此哪里还会担忧葫芦太大无处可容呢?看来先生你还是心窍不通啊!”
惠子又对庄子说:“我有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它的树干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虽然生长在道路旁,木匠连看也不看。现今你说大而无用,大家都会鄙弃它的。”
庄子说:“先生你没看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低着身子匍匐于地,等待那些出洞觅食或游乐的小动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跳来跳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上蹿下跳,不承想落入猎人设下的机关,死于猎网之中。还有那斄牛,庞大的身体就像天边的云,它的本事可大了,不过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这么大一棵树,却担忧它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不把它栽种在什么也没有生长的地方,栽种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树旁,优游自在地躺卧于树下。大树不会遭到刀斧砍伐,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去伤害它。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是哪里又会有什么困苦呢?”
世人都讲功用,有用的东西总是招人喜欢。人们对待知识也是一样,有用的学科总是热门专业。像哲学这样的学科,看不出有什么直接的作用,只好坐冷板凳。哲学就好比大葫芦和大臭椿,虽然无用,却得以长存——只要有人类,就有哲学。实际上,正如庄子所说,哲学不是没用,而是没有直接的用处。
哲学授人以渔
如果把哲学理解为在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显然,哲学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研究之母。
——(美国)爱因斯坦
人们常说,哲学便是智慧,但是如何在现实中用好哲学、体现出智慧却是不太好把握的。哲学带给人的不仅是灵魂的启迪,还有实际中的应用和好处。哲学可以教人方法,教人策略。田忌赛马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根据《史记》记载,齐国的大将田忌和齐威王约定赛马。他们把各自的马分成上、中、下三等。比赛的时候,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由于齐威王每个等级的马都比田忌的强一些,三场比下来,田忌都失败了,他感到很失落。这时,孙膑对田忌说:“从刚才的情形看,齐威王的马比你的马快不了多少……”
孙膑还没说完,田忌说:“想不到你也来挖苦我!”
孙膑说:“只要你再同他赛一次,我保证让你取胜。”
田忌疑惑地看着孙膑:“你是说另换几匹马?”
孙膑说:“一匹也不用换。”
田忌说:“那还不是照样输!”
孙膑胸有成竹地说:“你就照我说的办吧。”
于是田忌找到齐威王,请求再赛一场。赛马开始了。孙膑让田忌先用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第一场输了;接着孙膑让田忌拿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胜了第二场;第三场,田忌拿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又胜了一场。比赛结果,田忌两胜一负,赢了齐威王。
还是原来的马,只要调换一下出场顺序,就可以转败为胜。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和坏,只有相对的好和坏,同时,局部不优不等于整体不优,局部最优也不等于整体最优。通过调整马的出场顺序,可以使局部不优转变为整体最优,这是孙膑的赛马哲学,同样也可以应用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在生活中,不要太计较局部的得失,而应该从整体着眼,通过调整局部的顺序来达到最优的结果。
苏格拉底的苹果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真理寻求者,在你的一生中至少应该有一个时期,要对一切事物都尽量怀疑。
——(法国)笛卡尔
哲学家通常被认为是有智慧、会思考的人,而学会怎样看待问题、思考问题是很多人学习哲学的目的。但是学会思考却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很多人学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思考。让我们来看一个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故事:
苏格拉底在世的时候,很多年轻人都非常崇拜他,虔诚地奉他为导师。苏格拉底经常在雅典城的中心广场给学生讲课,或者探讨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发现学生太尊敬他以至于迷信他的思想、依赖他的分析,没有自己的主见。于是,他想了一个主意。
这一天,苏格拉底又来到中心广场,很快就有很多青年人围拢过来。等学生们坐好以后,苏格拉底站起来,从短袍里面掏出了一个苹果,对学生们说:“这是我刚刚从果园里摘下的一个苹果,你们闻闻它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说完,苏格拉底拿着苹果走到每一个学生面前让他们闻了一下。然后,他问离他最近的学生闻到了什么味道,这个学生说闻到了苹果的香味。他又问第二个学生,这个学生同样回答是闻到了苹果的香味。
柏拉图坐得比较远,轮到他回答的时候,前面的十几个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闻到了苹果的香味。当苏格拉底示意他站起来回答,他看了看同学们,然后慢慢地对老师说:“老师,我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大家对柏拉图的回答感到很奇怪,因为他们都闻到了苹果的香味。可是,苏格拉底告诉大家:只有柏拉图是对的。接着,苏格拉底把那个苹果交给学生们传看,大家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用蜡做成的苹果!
这时,苏格拉底对他的学生们说:“你们刚才怎么会闻到了苹果的香味呢?因为你们没有怀疑我。我拿着一个苹果,你们为什么不先怀疑苹果的真伪呢?永远不要用成见下结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更不要人云亦云。不要相信所谓的经验,只有开始怀疑的时候,哲学和思想才会产生。”
苏格拉底的用意是想让学生明白:任何时候都要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知识。不仅是哲学家,任何人都要记住:独立思考,自己判断。思考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最重要特征,如果一个人自己不知道思考,可以说他还没有真正学会做人。只有爱思考的人,才会有所成就。柏拉图就是一个敢于怀疑老师、独立思考的人,后来他成为继苏格拉底之后又一位伟大的哲学家。
哲学教人认识世界
自然哲学是对自然规律的认识。
——(英国)培根
哲学是一门系统的学问,它关注的不仅仅是人内在的思想,还有外在的世界。如何认识我们生活的世界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难题,而哲学便提供了方法论上的指导。柳宗元在《种树郭橐驼传》中讲述了这样一则故事:
郭橐驼,不知道他最初叫什么名字。他患了脊背弯曲的病,脊背突起而弯腰走路,就像骆驼一样,所以乡里人称呼他为“橐驼”。橐驼听到后说:“很好啊,这样称呼我确实恰当。”于是他索性放弃了原来的名字,也自称起“橐驼”来。
他的家乡叫丰乐乡,在长安城西边。郭橐驼以种树为职业,凡是长安城里经营园林观赏游乐的富豪人家和以种树卖果盈利的普通商人,都争着把他接到家里奉养。橐驼种的树,即或是移植来的,也没有不成活的,而且长得高大茂盛,果实结得早而且多。其他种树的人即使暗中观察,羡慕效仿,也没有谁能比得上。
有人问他种树种得好的原因,他回答说:“我没有能够使树木活得长久而且长得很快的能力,只不过是顺应树木的天性,来实现其自身的习性罢了。它的天性是根部要舒展,它的培土要均匀,它的土要用原来的土,给它捣土要紧密。这样做了之后,就不要再去动它,也不必担心它,种好以后离开时不再回头看。”
“栽种时就像对子女一样细心,栽好后就像丢弃它一样,那么它的天性得到保全并且它的本性能够充分地发展。所以,我只不过不妨害它的生长罢了,并不是有能力使它长得高大茂盛;只不过不抑制、减少它结果罢了,并不是有能力使它的果实结得又早又多。”
“别的种树人却不是这样,树根拳曲又换上新土;培土的时候,不是过紧就是太松。如果有和这种做法不同的人,却又太过于溺爱它们了,早晨去看了,晚上又去摸摸,已经离开了,又回头去看看。甚至有人掐破树皮来观察它是死是活,摇动树干来察看土的松与紧,这样树木的天性就一天天地远去了。虽说是喜爱它,实际上却是害了它,虽说是担心它;实际上却是仇视它。所以他们都比不上我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认识现象不能只看表面,要对事物发展的本质和规律有系统的认识,因律而为、因势而动方是明智的选择。哲学就提供了这样的思考方式,它不是从表面看问题,而是更关注事物的规律性。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我们能用哲学的眼光穿透现象把握规律,必能像种树老汉一样得到好的“结果”。
应全面看待问题
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世说新语》
认识事物背后的规律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前提,但如何全面看待事物仍然是我们要面临的问题。通常人人都有自己观察世界的角度,每个人都按他自己的看法、观点看世界,这并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他们一个看到的是坏的一面,另一个看到的是好的一面,怎么能说他们哪一个不对呢?他们都没有说错,只是都说得不全面罢了。有一则“盲人摸象”的故事就说明了同样的道理:
在一个镇上,住着几个盲人,没见过世面却喜欢评头论足,对事物发表评论。
有一天一个人牵了一头象过来,几个盲人听说了,都很想知道象是个什么样子,便急忙围拢上去。
第一个盲人先摸到了大象的牙齿,他就说:“我知道了,大象就像一个又大、又粗、又光滑的萝卜。”
另一个盲人摸到了象耳朵,立即说:“象原来好似一面蒲扇,还挺大的呢。”
第三个盲人摸到了象腿,便反驳道:“不对,象长得像根柱子。”
第四个盲人摸到了象尾巴,不同意地喊道:“你们说错了,象长得像一根绳子。”
于是,几个盲人便争吵起来,谁也说不服谁。
那位牵象的人在一旁笑道:“不要争吵了!你们最好把象的全身都摸遍再来发言吧。”
很显然,几个盲人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中国古语有云:兼听则明。看待问题要全面,只有把事物的各个方面结合起来,才能知晓事物的真相。如果只从一个方面看事物,就会像盲人一样得出错误的结论。
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是这样或那样的“盲人”,我们虽然有双明亮的眼睛,但对事物却看得不全面。我们在观察任何事物、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有个全面的了解,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存在即感知
只承认自己的感觉,是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原则。
——(法国)狄德罗
英国哲学家贝克莱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者,“物质是观念的集合”“存在就是被感知”是他的主要观点。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解释说:“我看见这颗樱桃,我触到它,我尝到它……它是实在的。你如果去掉柔软、湿润、红色、涩味等感觉,你就是消灭樱桃……我肯定说,樱桃不外乎是感性的印象或为各种感官所感受的表象的结合。”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个人的感觉,依赖我们的感觉而存在,如果没有被感觉到,它们就不存在。
有一次,贝克莱与一位朋友在花园里散步,这位朋友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朋友对贝克莱说:“我刚才没有注意到这块石头,那么这块被我踢了一脚的石头是否存在呢?”
贝克莱略加思索后说道:“当你的脚感觉到痛了,石头就是存在的;而如果你的脚没有感觉到痛,石头当然就不存在。”
中国明朝的王阳明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心外无物,心外无事。”人心是整个世界的本原和主宰,天地万物都离不开人,都存在于人的心中。
据说,有一次王阳明同朋友在一个叫南镇的地方游玩,同行中有个朋友指着山中的花树问王阳明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干?”
王阳明回答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这就是说,人没有看到花时,花就不存在;只有当人看到花时,花的颜色才会在人的感觉中显现出来,所以“花不在人的心外”。
德国哲学家费尔巴哈曾经针对贝克莱的观点进行了形象而诙谐的反驳。他说:“如果小猫所看到的老鼠只存在于小猫的眼睛中,如果老鼠是小猫视神经的感觉,那么为什么小猫用它的爪子去抓老鼠而不是抓自己的眼睛呢?这是因为小猫不愿让自己挨饿。”在它看来,对唯心主义的爱只是痛苦。
法国哲学家狄德罗把主观唯心主义者比喻为一架“发疯的钢琴”,“以为它是世界上仅有的一架钢琴,宇宙的全部和谐都发生在它身上”。闭上眼睛就否定世界的真实性,这种观点的确有点疯狂。
我思故我在
人的全部尊严在于思想。
——(法国)帕斯卡
哲学通常被认为是最高深的学问,太过于“抽象”“高深”,甚至“玄虚”“神秘”。其实这是对哲学的一种误解。哲学不过是哲学家在人人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地方,去发现问题、反思问题。并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成为哲学家,因为从平常处发现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需要万分敏锐的心灵和追根究底的怀疑精神——这正是哲学精神的精髓之一。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今天几乎无人不知,而这正是哲学家不停探索真理与知识的最好佐证。
笛卡尔1596年生于法国,父亲是法官,母亲在生他之后不久便离开了人世。1618年,笛卡尔参加了荷兰的雇佣军。他随军到过德国许多地方,在做文职工作之余从事学术研究。1622年,笛卡尔离开军队,在欧洲各国游历,结识了许多著名的学者。
1628年,笛卡尔定居在当时的欧洲文化中心荷兰,在那里度过了相对宁静的20年时光。期间,笛卡尔几乎闭门谢客,专心研究。虽然笛卡尔几乎没有正式出版任何作品,但笛卡尔的思想仍然受到攻击,他被指责为无神论者,“亵渎神明”。
1649年,笛卡尔应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的邀请,赴斯德哥尔摩宫廷讲学。女王要求笛卡尔必须早上5点就和她讨论哲学问题,这改变了笛卡尔以往中午才开始工作的习惯。北欧的寒冷天气损害了哲学家的健康,笛卡尔曾感叹,瑞典是个“熊的国家,处于岩石和冰块之间”。1650年,笛卡尔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瑞典就匆匆离世,终年54岁。
“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尔哲学的第一原理。在《第一哲学沉思录》中,笛卡尔声称要为人类知识找到最可靠的“阿基米德点”。
笛卡尔寻找这个支点的方法就是怀疑一切。什么才是可靠的、真实的?眼前的世界吗?不是。闭上眼睛,世界就从眼前消失了。一棵树,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是真实的,我走后它还是真实的吗?我们对事物的感觉难道不是某种幻觉?我是真实的吗?先看我的身体,身体是真实的吗?不知道。我做梦的时候身体在哪里?有精神病人认为自己是一条狗,或者自己没有手脚,这能说明他就是这样的吗?再看人的意识,我的思想是真实的吗?我怎么证明呢?上帝是绝对真实的吗?……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笛卡尔最终找到了他认为绝对可靠无误的“阿基米德点”,即“我思故我在”。
笛卡尔说:“我可以怀疑一切,但有一件事情却是无法怀疑的,那就是我在怀疑。”怀疑是一种思想活动,因此这个思想着、怀疑着的“我”是存在的。如果一个东西思想着,却否定他的存在,这显然是荒谬的。
庄周梦蝶
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
笛卡尔的梦为我们揭示了一种普遍怀疑的可能性,进而找到知识确定的基础及不可怀疑的地方。他也因此被称为近代第一位哲学家。然而比他早1800多年的庄子早就对此有所阐释。《庄子·齐物论》中讲述了一个故事:
过去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一只欣然自得地飞舞着的蝴蝶,他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才知道自己是庄周。不知是庄周在梦中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庄周与蝴蝶必定是有区别的。这就叫作物、我的交合与变化。
这个故事一般被称作“庄周梦蝶”。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在庄周看来,它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天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从哲学上看,庄子提出一个重要的哲学问题——人如何认识真实?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梦足够真实,人为何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人生如梦,谁能保证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所以,追问眼前的世界是否真实,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似乎是很有必要的。
真理之路无坦途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
——孔子
人们认识真理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复杂曲折、充满矛盾的过程。这不是一条笔直又畅通无阻的路,相反,这条路上存在着许多暗礁。人类在三百万年左右的历史长河中,许多岁月都是在谬误或错误的思想指导下顽强地挣扎着生活的。《列子》中有一个“歧路亡羊”的故事:
春秋战国时,有个哲人叫杨子。一天,杨子的邻居丢失了一只羊,于是请求大家帮忙去找。杨子说:“就丢了一只羊,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去找啊?”邻居说:“岔路太多了,所以需要很多人。”
过了一阵,出去找羊的人陆续回来了,杨子问大家:“羊找到了没有?”
“找不到啊。”大家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
“岔路当中又有岔路,岔路太多,不知道羊到底跑到哪条路上去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回来了。”
连续好几天,杨子都为羊的事情闷闷不乐,沉默不语。学生们觉得很不理解,便问:“老师,一只羊值不了几个钱,而且也不是您的羊,老师为什么还闷闷不乐啊?”
杨子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倒是有一个学生了解老师的心思,替他回答说:“老师心情不好,不是因为羊,而是因为老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也有许多岔路,很多人误入歧途,浪费了终生。所以,老师很难过啊!”
认识真理的确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点,人的认识活动必须以感官经验为基础,首先获得感性认识,然后从感性认识中提炼出理性认识,最后还要将理性认识放到实践中检验并获得新的经验,再获得新的感性认识……如此不断往复前进,才能逐渐逼近真理。在这条实践——认识——实践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岔路,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进谬误的陷阱之中。
在人类初期的过程中,社会的发展十分缓慢,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圆了又缺,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几乎看不出什么显著的变化。由于早期人类处于比较愚昧和无知的状态,对许多自然现象都不知其究竟。因此,谬误或错误影响、制约着人们,人们就像“盲人骑瞎马”那样到处乱撞乱碰,不知干了多少错事,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粉身碎骨。认识自然和掌握真理关乎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因此,人们十分渴望掌握真理。但在探索真理的过程中,对众多个体而言,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误入歧途,无法获得真理。杨子正是从歧路亡羊一事中联想到人在探索真理过程中这个无奈的事实,故而才黯然神伤了很久。
求知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艰辛探索的漫长过程。只有那些在布满荆棘的小道上以科学精神永远不懈追求的人,才有可能获得真理。所以,有志于探索真理的人,必须树立科学精神,不怕失败,不懈追求。
不仅学习上要紧紧抓住根本的、一致的、本质的东西,观察和处理一切事物都应该这样。客观事物错综复杂,干什么事情都必须专一,不能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如果毫无主见,见到岔路就想另走,那就会像歧路亡羊寓言所告诫的那样,到头来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