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啦来啦!
老背锅一面连声应答一面快步走出厨房,跑向院门。明明和安安也各自端着饭碗,走了出来。安安抢先一步拉开院门,村长带人涌进院内,一脚踢在了老背锅的屁股上:
老背锅,我*你妈,昨天夜里又卖沟子去了,咋迟迟不见开门?——呀,明明安安两个大侄子回来啦?……
老背锅双手捧着饭碗,站在村长面前嘿嘿的谄笑着。明明没有说话,倒是安安有些不冷不热的答道:
村长大叔,我们家夜里当然也招了贼啦。我和明明听到声响,赶紧起床,一口气追了二里多地,这才把我们家的鸡,还有全村的鸡,都追了回来。我们原本打算把鸡一家一家的给你们送还回去,可明明说你们都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扰,再说又是黑灯瞎火的,也分不清各家的鸡,所以就没有送还。——呶,现在,他们都在院里散步呢!
啊呀,明明安安哪,你们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们兄弟,我老婆子家的鸡恐怕这会都进了城里的卤鸡店啦!
村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老四奶奶就又是感激又是高兴的说道。然后,马三顺、麻雨晴便迫不及待的各自在鸡群中辨认着自家的鸡,又在老背锅面前连声说着感谢的话语。老背锅擦着嘴角的饭粒,高兴得脸上乐开了花。
接下来,村民们就各人领着自家的鸡,高高兴兴的走回家去。村长走在最后,走到门楼下面了,却又扭过头去:
明明安安,看不出来,你们还真是有点能耐啊!
……
皆大欢喜啊!
望着这温馨和谐的一幕,我不由得大声感叹。可是,身旁的芦芦却望着村长的背影,若有所思般的冷冷一笑:
我倒觉得,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说完,就展翅飞向地面,准备开始工作了;我也赶紧展开翅膀,飞在后面。——这才叫夫唱妇随呢!
我和芦芦在村庄的废墟间一边散步一边觅食,——村里外出打工的青壮劳力太多,有的甚至全家出动,即便春节期间也极少回来,因此,他们的房屋大多空闲或者坍塌,门前长满了荒草,远望犹如废墟,——这就是我们作为散养鸡的最大好处:那些圈养在笼中的蛋鸡和肉鸡,虽然端着铁饭碗,过着食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啊,不,他们是不需要衣服的,可他们能够享受到这份自由吗?能够品味到这份清闲吗?能够想去往哪里就去往哪里吗?我由此而联想到了古代的隐士。那些隐士终生与世隔绝的住在深山老林里,图的就是这份清闲这份自在啊!
我和芦芦走过麻雨晴家的门口,芦芦竟然找到了一条冻僵的青虫,而我也找到了一团雪白的米粒。我们相互探讨着各自寻找青虫和寻找米粒的心得,末了的结论是:只要走路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就必然有找到青虫或是饭团的可能。
然后,我和芦芦就看到了绿阿妹。绿阿妹是我们鸡界中的“西施”,长相妩媚,身材曼妙,披着令所有年轻公鸡心醉的翠绿色的毛羽。绿阿妹常常自诩其先祖为诸葛亮家的鸡,并以其出身的优越为由,公开宣扬“无房无车不嫁”、“非官二代不嫁”和“宁坐宝马车哭,不坐自行车笑”的言论。半个多月前,绿阿妹担任了我们村幼鸡院的院长。此刻,绿阿妹正带领一群幼鸡坐在树下上课,她嗲声嗲气的问道:
童鞋们,我们的理想是——?
天天吃糠!
幼鸡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惟有大红袍的侄子正在偷偷摸摸的玩着游戏机,竟一帜独树的答道:
没有蛀牙!
芦芦语重心长的感叹一句: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然后,便微微一笑,带领着我继续向前走去。这就是我喜欢芦芦的地方:知识渊博,性情恬淡,能歌舞,善绘画,精通三以内的加减法,偶尔还爱赋上几句诗词。去年年底,芦芦写了一部长达二十万字的话剧,可惜大烧包非要芦芦资助一团带蛆的大便,方可同意在本村上演,结果,话剧就搁浅了。不过,这丝毫也不影响我对芦芦的倾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