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男之傻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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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争铺

我把被子挪向一侧,就在铺有草席的床上躺下。六月的天气,南城炎热,宿舍里更加闷热,还有各种怪味,加之刘孟不经意的提起高凤英,撩动我的心弦,打开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虽然很困乏,但却睡不踏实,就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移动着身躯。爱宁姐从中听出了我的烦躁不安,热心地搬来她的小台扇,放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开了最大档,摇着头对着我们吹。我心里感激爱宁姐,觉得她心地真好,就想问她一些问题,但回头想一想,还是不问的好。

就着小台扇送来的许许凉风,瞬间凉快了许多,心里也不再那样杂乱了,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白天光线很强,是不容易做梦的,也很容易惊醒。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宿舍里突然吵吵嚷嚷起来,我睁开眼,下铺围了一圈人,一个光着膀子、年纪和我们相仿的青年站在床前手指着刘孟说:“你为什么睡我床上?还把我的被子乱扔?”那气势、那眼神一点儿也不友好,青年光着的膀子油光闪闪,挂满了汗珠,手臂、胸前皆是发达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干苦力练出来的,下身穿的黑裤子上满是白白的面粉,头发上也是,像个白发老人。

“什么你的床,这是我的床!”刘孟从床上一跃而起,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新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床,后来的还想欺负先来的?懂不懂规矩?”青年质问道。

二人开始对峙,我生怕他们打架,急忙从上铺滚爬下来,劝说刘孟要忍耐,刘孟一点不害怕,一把推开我,也用手指着青年说:“我就是新来的,想睡哪张床铺就哪张床铺,你管得着吗?”

“再说一句!”

“说又怎么的?”刘孟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推光膀子的青年。

矛盾一触即发,青年忍无可忍地扑向了刘孟,二人扭打在了一起。爱宁姐见势不妙,翻开人群,挤进来劝架,喊着:“住手住手!别打了。”可是二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一个揪住对方头发,一个抱着对方腰,各自喘息,喷着粗气。刘孟是被揪住头发压在下面的那个,只听见他喊:“白添,白添,快来帮忙呀!”

此时,我真不知道该帮不该帮,按常理,我是应该帮的,刘孟是我的家乡人,是我姐夫的外甥,又是初中同届不同班的同学,沾亲带故,说什么也要往前冲。可是,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读初中以后,特别是初二以后,我的性格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石林沟那个傻里傻气的“傻添”了。初中毕业后,踏入社会,也见过打架斗殴,结局都不会美好,赢了坐牢,输了进医院,为争一时之气,命丧黄泉者皆有。再则,面前这个青年和我无怨无仇,我对他没有憎恨,怎么对他下得了手?更何况,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刘孟是后来者,占人床位,无理在先,我还是决定帮理不帮亲。

我慢慢走近的时候,青年急了,也喊起来:“大张哥,大张哥,快来救我!”他一定以为我是来帮刘孟的。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闪出一个汉子,面色黝黑,细眉丹凤眼,眉间一颗小肉痣,鼻高嘴宽,赤身光着膀子,肌肉结实,留一头长发,扎个小长辫,远看像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爱宁姐连忙拉住长头发的黑大汉,对他小声提醒道:“大张,这个新来的是老板的表外甥。”

大张点头会意,转而看了我一眼,走近了说道:“有话好好说,都放开手!”

青年不愿放,说道:“大张哥,他是新来的,占我床铺不说,还狂得很,怎么也不能放过他!”

“屎克郎,我叫你放你就放,废什么话!”大张不耐烦道。

青年慢慢放了,刘孟却趁机翻身反扑,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大张眼尖,快速出手,一把截住刘孟将要砸下去的拳头,刘孟死力往下,奈何对方臂力过人,轻松将他的拳头按下。

“老板来了,老板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喊。少时,老板拨开人群,出现在我们面前。

刘孟像见了大救星一般扑过去,抢着说:“二舅,是你让我睡这张床铺的,这个‘赤膊后生’却说占了他的床铺,要和我打架。”

被唤做“屎壳郎”的青年刚要开口说话,老板就拦住道:“小史,这两个是我远房的亲戚,暂时占用下你的床铺。”

小史反驳道:“你让他们住了,我住哪里?”

老板拍拍他的光臂膊说:“委屈一下,睡个上铺或是和大张搭个铺睡。”

大张立即站出来反对:“我不跟他睡!”

老板叹了口气,把小史拉到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就安静了。

散去的人群中有人喊开了:“开饭了!开饭了!”

老板走进来招呼我们:“你们二个出来吃饭。”

迈入闷热的厨房,墙壁的风扇从“呼啦呼啦”的声响转变成了“嗡嗡”叫,仿佛已经疲惫不堪。大方桌上摆着六大碗菜,前后方桌各三大碗,陆续进来的工人依次排队去后面灶具间盛汤盛饭,我盛了一碗西红柿蛋汤,和刘孟坐一桌,看着桌上的菜,一碗青椒炒土豆片,一碗大蒜拌黄瓜,还有一盘红烧鲫鱼。我心想着:这儿伙食还不错,在老家可能吃不上这样好的菜,但胃口不知从哪来,土豆片完全就是炖熟的,鲫鱼放少了油,吃起来像吃死鱼一样粘乎乎的。老板坐正中的位置,面前一碗米饭、一碗西红柿蛋汤,这都是小史给他盛的。

老板看着我和刘孟说:“来了这里,菜不合胃口,饭要吃饱!”

刘孟说:“二舅放心,我会吃饱的!”

我也附合着:“会吃饱的。”

老板又对着众工人说:“这两个是我在J省的老表亲家,请你们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皆不应声,埋头吃饭,这时,楼下又上来几个人,远远的便听到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原来是老板的儿媳妇林虹丽领着开票、收款的两个女孩上来吃饭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她们都喊她“吴会计”。四人盛了饭,瞄一眼座位,老板指着我旁边的位置对她们说:“那儿还可以挤一个。”

小老板娘林虹丽对戴眼镜的女孩说:“严丽,你坐过去!”

唤做“严丽”的女孩瞅了我一眼,筷子放在嘴里咬着,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站着原地不动,打量着我和刘孟。

“你不去坐,那我坐了。”另一个个头高的女孩直冲我来。

“你看,还是黎娜聪明,先下手为强。严丽,你要好好向她学习,徘徊、举棋不定都会错失良机!”林虹丽说道。

“哼!谁说的?我在观望,看哪个位置更适合我。”严丽不服气地说着,随即走向了刘孟。

老板笑了,打趣道:“严丽这姑娘,以为是选男朋友呐!”

话语一出,严丽的脸立刻就红了,尴尬回话道:“老板,我喜欢吃鱼,这儿离鱼近!”

她叫黎娜,是收款的,个头挺高,脸色红润,长相清纯,年龄不详,籍贯不详,有没有男朋友也不详......我偷瞄着身旁的女孩,心里猜测着。她正安静地吃着饭,根本不看我一眼。再看严丽,她坐在刘孟旁边,也不看他一眼,刘孟也在偷瞄她。

吃完饭,桌上剩下一片狼藉,众工人各自下楼回归岗位,我想和刘孟继续在宿舍睡觉,刘孟却说睡不着,要下去走走,顺便买些牙膏、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我心里也稀奇,想要一睹大都市的繁华,便应允了。二人刚至楼梯口,迎面便碰上许老板。

“你们两个要到哪里去啊?我正要去找你们呐。”许老板问道。

刘孟答:“我们想去街上走走,看看城里的新鲜。”

许老板“哦”了一声,继续道:“下午有一车大米送到客户家要上楼,考虑到你们一路奔波劳顿,我就让小史去支援了,你们呢,就替小史跟车去送下方便面,顺便看看城里的风景,好不好?”

“好!”不等我开口,刘孟就高兴地答应了。

我们跟着许老板下了楼梯,来到楼下的门面房,房后的巷道里,一辆绿色敞蓬小货车已经满满装载好了一车大米和食用油,驾驶室里坐着悠闲抽烟的大张,旁边还有两个工人,估计是随车搬运工。

小史从门面房里大踏步走出来,许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儿子,辛苦了!”

小史不说话,把一件花格子汗衫往光溜溜的肩膀上一搭,径直走到小货车驾驶室前,拉开门就钻了进去,大张嘴里吹出一口蓝色的烟气,丢了烟头,瞄了我们一眼,拉上安全带,小货车便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跑了。

许老板带着我们向门面房里走,一直走到玻璃小房子那里,我又看到了严丽,但她没有看我,她在看刘孟,刘孟也在看他,二人仿佛眉目传情一般。我踱到“收款”的窗口去看黎娜,她正在埋头认真地理着单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