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男之傻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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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题目

文老师一向不太喜欢我,每上数学课他就要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的语文还算可以,数学马马虎虎,能做简单的算术题,但不会解答应用题,用高凤英的话说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越是不会作答,文老师却偏偏要叫我去黑板上解答应用题。

“一辆汽车行驶一百八十千米需要三个小时,那么,汽车以这样的速度行驶二百四十千米需要几小时?”我站在黑板前,看着文老师写下的这道题目,心里来回着像读课文一样的默念了很多遍,答案却不知从何而来。同时叫上来回答其他问题的吴遥等人都已经完美答完了相应的题目,回到座位上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黑板下,看着题目一手挠头,一手捏着粉笔头,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想转过身去求助其他同学,文老师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赶紧转回身来,装做要在黑板上默算起来,手里的粉笔却不知要写什么,心里也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底下有人小声对我说:白添,是四个小时。我转过身去,发现文老师不在,说话的人是坐第一排的高凤英,她伸出四个指头不停的摇晃着。这时,又有几个同学给我提供答案:有说六个小时的,有说八个小时,还有说二个小时的,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个是正确答案,也不知道谁是真心帮我,谁是想看我笑话。门口响起了文老师轻轻的咳嗽声,台下顿时一片寂静,我想了想,还是相信凤英吧,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答四小时。写完后我就走下讲台朝座位走去,文老师在后面喊道:“白添别走,回来。”我转身往回走,站在黑板前,文老师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我写的歪歪扭扭的答案问:“这个四小时是怎么得出来的?”我被问得一脸懵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凤英告诉我的,可我不能这么说,要不然,不但显示我不会答题,还出卖了同学。

“我蒙的。”本就不会答题,二者选其一,倒不如直白地告诉老师“我乱猜的”。

“那好,你再给我蒙一道题,如果蒙对了,我就不惩罚你,如果蒙得不对,那就请你把这道应用题和它的解题方法抄写一百遍!”文老师说道。

我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心想:完了,刚才还不如不答题呢。

文老师手里的教鞭从我的答案移到了他写的应用题上,然后看着我道:“还是同一道题,内容我稍做变化,请听题:一辆汽车行驶一百八十千米需要三个小时,那么,汽车以这样的速度行驶了五个小时,问:汽车行驶了多少千米?”

文老师说完,像是担心我没听懂一般,拿起黑板擦把应用题后面的一截文字擦去,写上他新变化的问题。

台下有些小的骚动,许多同学知道了答案,都举着小手迫不及待的要站起来回答。碍于文老师在场,没人给我提供答案,我除了挠头还是挠头,文老师背着手看着我,像是在说:你倒是蒙呀。

文老师失去耐心,叫了举手的黄爱国上来答题,黄爱国拿着粉笔三下五除二便列出了解答算式来,文老师脸上露着满意的笑容,拿着教鞭拦着下了讲台准备回座位的黄爱国道:“告诉你的同桌,解答这道应用题的步骤。”

黄爱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文老师,又看着我道:“先计算出汽车每小时行驶多少千米:一百八十除以三,得出六十,再乘以五小时,就是汽车行驶的路程数。”

文老师又满意地点着头,挥挥教鞭示意黄爱国回座位,然后走到我身边说:“按黄爱国教你的解题方式抄写一百遍。”

我有些不服气,说道:“汽车能行驶这么快吗?上次和我爸爸去乡粮站卖粮,拖拉机开了一个多小时,我爸说才行驶二十多里路,老师写的应用题,汽车开得这样快,我怎么算得出来吗?”

顿时,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文老师也笑了,他没想到他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禁摇起了头,像是无法回答我,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回座位上去。

自此之后,我知道了我的同桌黄爱国数学不错,语文却很烂,所以,我们约定:考试的时候,语文卷子,他抄我的,数学卷子,我抄他的。而那三个家伙:蔡涛、郑滨、李曲,语文和数学都很烂,钓鱼、捞鱼的本事却很强,班长吴遥经常这样夸我们: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听了觉得很新鲜,就问吴遥这句话的意思,她说:这是唐朝诗人李白写的一句诗,课外书上读到的,意思就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用的。我投以羡慕的眼光问她:“课外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到?”

过了几天,文老师把批改好的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只有我没有,我正想大声发牢骚质问数学课代表张乐康,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堂上开腔了:“我们班又来新同学了吗?”

大家寂静无声,他拿起手里的一张试卷在空中扬了扬,看着试卷读到:“黄爱家,是哪位同学?”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所然,班长吴遥站起来说:“老师,是黄爱国吧?”

文老师摇着头,说:“不,这上面明明写着‘黄爱家’。谁叫黄爱家,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我突然感到不妙,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迟疑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同学们顿时又是哄堂大笑,有的用书蒙脸,有的用手捂着嘴,仿佛都在说:怎么又是他。笑完,又都把奇怪的目光投射过来,很期待的想知道原由。

“白添,你什么时候改名了?”文老师的故意装傻发问,让我很难堪,其实,他只要说:谁没有发到卷子就可以了。

我挠头支吾着,回答道:“我......我抄了黄爱国的卷子,他嘱咐我......不能抄成一样的,所以......我就把名字改了。”

“哈哈......”同学们简直乐翻了天。

“黄爱国。”文老师对着黄爱国喊道,“是这么回事吗?”

黄爱国脸红着站起来点了点头,文老师说:“你们两个人不但是好同桌,还是好兄弟,抄卷子都不忘改名。来吧,二人拥抱一下。”在全班同学的哄笑中,我们照做了,然后,他又问:“你们两个谁年龄大点?”我回答说,他大一点。

“你们两个站到讲台上去。”文老师挥舞着教鞭,对我们命令道。“白添,你对黄爱国说:‘黄爱国哥哥,谢谢你给我抄了卷子。’黄爱国,你对白添说:‘黄爱家弟弟,不用客气。’快点!”

讲台下,同学们已经笑得前仰后翻,我咬着嘴唇,有种屈辱感在心里涌起,特别是同学们的哄笑,在我看来是一种耻辱,同时,有一种反抗意识在心底酝酿,我想起蔡涛说的“什么时候该放傻,什么时候不该放傻。”现在,我是不是就该“放傻”?像武林侠客一样忍无可忍,不得不拔刀。

可惜,我还是说了,我低声说:“文老师是个坏蛋。”

同学们不笑了,文老师也听到了,他叫黄爱国先回座位,让我去后面墙边“练骑马功”,所谓骑马功,就是古老的武术基本功——蹲马步,又叫马步桩。经过我们聪明又爱好武术的文老师精心改良过来的。他让我们背靠着墙(有时不准靠墙,靠墙舒服点。)蹲成马步,双手必须伸直到前方,与肩平行,双眼平视,不准笑,只准愁眉苦脸,也可以哭,手不得回缩颤抖,文老师有时还会放课本在被罚的同学手上,同学就颤抖着哭吧。老师没叫停,就一直练着,练到他什么时候认为可以了为止,文老师常说:这项运动是典型的应用题,让你们读书、练功两不误!可是,一个小学五年读完,我并没有成为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

我在“练骑马功”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文老师就说:“你就笑吧,我要你练到哭为止。”

事实上,一节课下来我也没哭。因为文老师背转身去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就会立即站直了,活动一下手脚,等他回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又蹲回“马步桩”了,如此往复,文老师似乎有所察觉,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不时的翻转脸来看,可没有一次能逮住。

下课后,文老师把我拎到办公室,轻描淡写的说:“把上课练功时偷的懒给补上。”我心里害怕了,得想办法,你不是说“练到我哭为止吗?”,我就哭吧,可是我怎么也哭不出来,我就想难过的事,想到了那次因为拍了高凤龙而被父亲追着无处躲藏的时候,还有姐姐端午节回来的时候没给我买奶糖,以及以后打工回来也有可能不会买......想着想着,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此时,我哭着,心头却一亮:喔,原来,这也是应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