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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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译本序

随着地铁的节拍,探访历史的迷思

巴黎,永恒的光明之城,怀旧者的天堂,都市闲逛者的圣地,这座城市似乎可以满足不同群体的渴望与诉求。文学爱好者,可丈量一部文学地图,探访作家笔下巴黎的虚与实;艺术爱好者,可来一场朝圣之旅,博物馆和咖啡馆是绝妙的驻足地;建筑爱好者,可发掘这座古老都市走向现代的流变痕迹;时尚达人和饕客,在街头小巷总能撞上心头好……巴黎,不断创新并追求卓越,却从未割断与传统和历史的关系。这座城市的美好和精彩,正在于现在和过去融合得是那样巧妙和自然。巴黎这座城,适合探幽访古,因为历史遗产已然渗透在文化传统和现代城市肌理之中,成为日常生活的构成。

巴黎是法兰西历史的见证和缩影,它自有其秘密。在法国演员洛朗·多伊奇眼里,它“是一切谜题、矛盾和疑问的源头”。洛朗·多伊奇是个不折不扣的历史迷,自少年时便痴迷于这座城市,执迷于它的历史。2009年,多伊奇带来一部跨界作品——《地下巴黎》,这是一部对于巴黎历史的探秘之作,一举创下了当年的出版物销售奇迹。实际上,关于法国历史、巴黎历史的书林林总总,可谓蔚然大观,有学院派的恢弘巨著,如拉维斯的17卷本《法国史》,也有普及类读物,如著名的“入门系列”(Collection pour les nuls)中也收录了《法国史入门》。《地下巴黎》,一部业余历史爱好者的处女作竟大获成功,持续热卖,出版一年后销售额达50万册以上,继而又有插图本和4部系列改编纪录片推出,影响巨大,这着实能让职业史学家眼红和嫉妒。

我们或可从不同角度来阐释《地下巴黎》的畅销。是因为作者的“名人”效应?的确,在舞台和屏幕上演绎过莫扎特、萨特、拉封丹的洛朗,戴上眼镜,手捧图书,出现在初版封面上,确实能吸引部分影迷读者的眼球。不过,这本书能从众多历史普及类读物中脱颖而出,更是因为它布局巧妙,设计独具匠心,正如题目所示,洛朗·多伊奇将地铁化为时光机器,引领读者穿梭于这座城市的不同时空,开启一场城市的考古之旅。从西岱岛到拉德芳斯,21个地铁站,是时间坐标,作者结合每个时代的历史大事件,由此构建了巴黎城历经21个世纪发展的时间长轴,揭示它从泥泞之地到光明之城的发展轨迹,世事更迭,族群变迁,巴黎永在。21个地铁站,也是地理坐标,洛朗·多伊奇不仅引领读者在历史长河中神游,还带领我们进行实地探索,在巴黎的街区漫步暇行,去寻找2000多年岁月所留下的时间残片:罗马时代集市围墙的一部分仍留存在圣米歇尔大道Vinci停车场的入口处,中世纪的修道院遗址化为圣日耳曼德佩街区高档精品店的石质内墙,腓力·奥古斯特时期的部分古城墙隐匿在居民楼现代化数码门的后面,巴士底狱最后的囚室藏身于亨利四世大道47号的地下室……作者铺陈了一张横纵相间的巴黎时空网格,其间还点缀了一些逸闻趣事和历史掌故,叙述有趣,更挑起人胃口,比如,青年但丁曾在莫贝尔广场的草垛上听课,圣母院附近的屠夫石曾上演中世纪版本的“剪刀手爱德华”,诗人奈瓦尔自缢在旧灯笼街上……《地下巴黎》,不仅是一部历史爱好者的指南,它还是一部巴黎出行手册,是一部城市考古词典,在它的指引下,古老的历史痕迹发出光彩,发出声音,巴黎的面貌更加清晰。

《地下巴黎》能够热卖,还因为在法国的公共文化领域内,历史占据重要的一席:书店和报亭里长销各类史学书籍和刊物;广播和电视里讲“历史”的节目收获粉丝无数。法国人爱历史,这一对于往昔岁月的好奇、执着或痴迷被史学家菲利普·儒达尔称为一种“法兰西激情”。这种激情,源自学校坚实的历史教育,法国人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上历史课,潜移默化中培育了对于历史文化的浓厚兴趣。这一激情,是对于所处的土地,对于国家、民族跌宕起伏、灿烂辉煌历史的尊重、致敬和追忆。时间消逝,往昔不在,但先人的传世业绩已凝聚成某种精神,过去的遗址和痕迹仍散落在现时的空间,它们是文化的坐标和根基,或许也是待解的谜。让我们登上地铁,跟随洛朗·多伊奇去探访巴黎这座城市更多的秘密。

高方

2017年10月15日

于南大和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