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调（下）
“阿阳，你出什么事了啊，两天没回信息，我好担心，是不是不要妈妈了啊，呜呜呜呜～～”
“妈，我没事，手机……关机了没注意，这几天我有急事，今年我就不回去了。”
“可是，你爸爸好像很生气啊……”
“别管他了，就这样，拜。”
刘阳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到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随后刷起新闻，想到了什么，点开搜索界面。
东泽市案件一点下搜索按钮。
叮。
保护环境组织沙漠新报告……一超级早报
有热心市民目击到疑似白紫云的少女，直呼受不了一xx看点
市民发起反抗机器人游行，被批太无脑一X眼
王氏生物科技公司新产品发布会……一tx新闻
……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搜到……能搜到才怪吧，毕竟也不是什么能播报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嘁，狗屎！要不是他们这么无能，小茵也不会……！！
呵。
刘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关掉屏幕，起身往卧室走去。
他把手机放到床头，然后脸朝下趴在被子上，听着微弱的嘀嗒声，时间缓缓过去，安静的卧室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富有频率的跳动着。
一颤一动，如果不是检查过，谁会相信有心脏病。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人相信也不会改变已有事实。
刘阳闭上眼睛……
十九号那天，我能干些什么，支开小茵去别处，蹲守？不不，报警！
他暂时只想到这个办法，到时候至少能知道杀人狂是谁。
呵，又有什么用，下次回来之后，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就算我知道是谁，有证据吗……
刘阳越想越烦，感觉头都大了，黑眸中闪过梦境中的场景，觉得浑身难受，一股恶心感上涌喉头，他下意识的把头歪向一边干呕起来。
呕一呕一！
“咳咳咳……该死！”刘阳拍了拍脑袋，摇摇晃晃几个踉跄走到了游戏仓旁，然后爬了进去。
链接开始，沉入游戏，房间又归为死寂的平静。
艾恩葛朗特，起始之镇。
视线一阵闪烁，入眼即是人来人往的转移广场，阳光直射而下，洒落大地，也洒在刘阳的身上。
刘阳一直认为，只有这里的阳光，才能被称为温暖，而又不过于炎热，加上游戏角色的属性，以及不时从街头巷尾吹来的清凉的微风，还有背景自带轻轻的鲁瑟琴声，都让人心情变得极为舒畅。
一进游戏，那副像是累赘，脑壳发疼，疲惫不堪的躯体就告别了刘阳，浑身轻松，仿佛背了几十年的重物突然间不见了。
他活动着新身体，挥了挥手中的法杖，打开传送门，去往别处。
昨晚的战利品，他打算卖了拿去玩，传送到了拍卖行旁。
因为是区域领主的稀有物品，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人的注意。
不到一会，背包里放着大量金币的刘阳慢悠悠的走出来，又拐向不远的道具店。
“1000瓶天堂魔力药水，50张“流星”卷轴，一个“庇护”世界仪”
“一共9565000金币，收取手续费百分之二，是否购买？”
“确定。”
“稍等，正在传输，正在传输，请接收道具，谢谢您的购买，如有异意请联系客服。”npc向刘阳离去的方向微微鞠躬。
刘阳边走边笑，嘴角勾起，用大半魔力打开了一道远距离传送门，走进去，来到了另一片大陆的上空。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目标，一个城镇规模的公会，外表建筑全是钢铁制造，坚固无比，钢铁围墙绕了一个圈，里面卫兵巡逻，会员走动，自动武器随处可见，如同一座军事堡垒。
云层之上，刘阳取出买来的流星卷轴，手一挥，卷轴漂浮在他的周围，围绕他饶成两个环，缓缓旋转，仿佛原子环。
随着他嘴里一段晦涩的希腊文咒语，一条条丝线把卷轴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刘阳缓缓抬手，魔法阵快速散开，布满整个钢铁堡垒上空，他用隐匿术式藏着，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还不够……刘阳撇撇嘴，背包中的药水疯狂消耗。
得益于职业的特性，他可以继续增幅魔法阵，魔力源源不断注入。
就像把弓扩大几倍，并且拉到极致，剪头从石头换到精铁！
魔法气息越来越强，隐匿魔法已经不起作用，下面的卫兵也都向上望去，看着蓝天白云，提着手中的长枪如临大敌。
“这一天，你们回想起了什么……”刘阳松开法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中闪过愉悦。
啵！
在下方的视野中，铺满整个天空的红色六芒星魔法阵瞬间显现，上面的咒环开始旋转，光芒越来越亮，以至于把下方大地蒙上了一层红色，充满凶戾之光。
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冲破云层，划过天空如同彗星，正在飞速袭来！
玩家察觉不妙，想逃离时，已经晚了，魔法附带的锁定狠狠锁死了这片空间，根本无法使用传送或道具逃离。
“别慌！大家都快把魔力注入公会法阵！！”会长很冷静的开始组织会，把钢铁堡垒的防护罩提升到了上限，又在外面覆盖了其他的能量罩。
“这是什么魔法？好厉害的样子啊，好想打败他……”
“白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别做梦了！”
“别慌了，我们的防护罩能阻挡七阶天灾级攻击！”
玩家们在红芒越发慌乱，语音中很嘈杂，但都在注意着魔法阵的动静。
“快看！”
会长循着声音望去，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干巴巴的。
视线里一块巨大的陨石，拖着红色尾巴，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开翅膀飞走了，可想到自己是会长，不想放弃经营已久的堡垒，便强行镇定下来，把希望寄托于防护罩上。
在这几秒钟，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跑了。
在事情结束后，一定要逐出公会才行！
“喂喂，这个是超阶魔法，不跑等账号清空啊，真是愚蠢。”刘阳在云层上静静看着下方，那些负隅顽抗的逗比，微微颔首。
陨石从他旁边经过，穿过魔法阵后得到了加强，凶戾的红色之光更弄浓，速度加快，如彗星砸向了钢铁堡垒。
被寄予厚望的防护罩仿佛纸片，也许用泡沫更好形容，一触就破，没有丝毫阻挡，陨石落下！
嘭！！！
一瞬间山崩地裂，声音震耳欲聋，爆炸起的蘑菇云直冲云霄，一圈高扬的冲击波带着灰尘如同波浪向外推进，推枯拉朽，许多地方被夷为平地。
一切尘埃落定时，就只剩一个宽阔陨石坑，里面冒着炽热的岩浆，钢铁堡垒消失其中，周边区域也化为废墟。
叮！临时公告，克罗大草原A3区域因超阶魔法，地形环境变化，请自行注意怪物生成，公告完毕。
……
噗。
意识转移，刘阳从游戏仓爬出来，胸口沉闷，像是换了一副身体，负重前行，又被困意支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已经两天没睡了，眼睛深陷，眼底全是血丝，脑袋晕乎乎的，他直接趴在床上，眼睛闭了又睁，打起瞌睡。
好热啊……
“管家，关灯，打开空调，十……十八度吧”刘阳抬头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然后摸索着想钻进被子里，昏暗的视线中，他看到了大熊猫闹钟旁，皱巴巴的信封。
谁啊…？勉强提起一点精神，他靠在床头，打开台灯，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借着台灯的光线，他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纸看去，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
“嘿，阿光，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我们已经一年不见了，关于理想，我想我早已经找到了，抱歉……我还是无法只为自己着想……我想和你见一面，想……”一一梁小曼
七月二十六日。
“七月……”
刘阳重头一字一顿看着这封信，一遍又一遍，上面的字迹像是被水浸过，看着很费劲。
他低着头，想起大学毕业后一天，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是一次烟火晚会，过后大多数人都会各奔东西。
因为已经静止私自燃放烟火炮竹，那次异常稀奇，人非常多，又热闹。
画面中，一个穿着唐服的栗色短发女孩对烟火灿灿笑着，火光映在她的完美侧脸上，一直到烟火大会结束时。
自己在分开前冷漠着脸，一脸厌恶：
“够了！你多想一下自己，找到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着想，而不是替别人着想！别再整天跟着我了，一副傻样，让我感到恶心，再见了，梁小曼！……”
就这样结束了她长达十年的形影不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小曼，也没去关心过她后来的消息，她也没再发消息他。
现在想来……自己想法也许太自私了……什么理想啊……
这笨蛋，为什么要用信啊，明明可以发语音消息……
刘阳低着头，眼中闪过那天烟火的绚丽，她趔趄时的囧样，对自己灿灿的笑脸，以及被自己甩开的小手。
真是，蠢猪啊……
“呵呵。”
刘阳低着头，一动不动，只觉眼睛酸涩，他揉了揉，可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嘀嗒……
“诶？”
他眼泪止不住地一滴滴落到那张皱巴巴的纸上，落到那些模糊的字迹上，落到他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