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光之影（下）
八月十八号
傍晚。
刘阳再次见到东方书时，他坐在驾驶位上，依旧那副阳光的模样，带着爽朗的笑容，没在乎刘阳的黑色调侃，和他开起幽默玩笑。
只是，他语气中，总是不经意露出疲惫，随后又恢复原样，没有显露自己的烦恼。
也许，只有在喝酒时，他才会失言吧……刘阳视线看往别处，思绪调转。
和前几次不同，东方书没带着那两个歪果仁，车上只有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
当然，都是东方书在说，刘阳在听，发表小意见。
他现在心里有很多事情，是关于小曼小茵的事……
心在别处，对于东方书的话他都是随口回答，没提及其他。
残阳隐去，晚空银灰，星河隐现，皎月越发明亮，如凝视天地的温柔之眼，带着宁静平和的目光，俯瞰万物，宣告夜晚降临。
夜晚，正是阴影与光影徘徊交织，阴影占据上风，黑暗肆意蔓延之时。
东湖会馆内。
待刘阳和东子去到会场的时候，致辞已经结束，幕布下只有奏乐者弹着钢琴小调，舒缓全场的气氛。
人群来往，互相敬杯，热情聊着各种事情，大多是推理，剧情，人物，还有现实新闻时事……
于此同时，侍者给来客发着白色乌鸦的新书，其本人正在游走交流，准备下一个活动。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片刻。
刘阳从一旁侍者推来的小车上拿了两杯红茶，递一杯给东子，然后眯着眼睛，盯着会场一角，被众人簇拥的王富贵。
他微笑中，言语娴熟，礼貌的和那些上前攀谈的人聊天，没有丝毫不耐。
回想许久，模糊的记忆中，王富贵并没有那么快走，起码在自己离开前是这样的。
所以，刘阳虽然满腹疑问，可并不着急，他很冷静。
盯着，等少人时再上前也不迟。
黄风雨那孙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能从那边撬开嘴，就不用那么麻烦……
刘阳喝了口红茶，今天中午他去王氏的时候，还没进大门，被保安认出，拦在门外。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啊？快走快走，被让我看见你，再这样，这个月奖金要没了啊！”保安带着两个人把刘阳轰走了……
吸溜～～红茶不错，刘阳眯着眼睛，又想起那个总流鼻涕的、愚蠢的弟弟，就是整天喜欢喝这个来着。
“嘿嘿嘿～～”东子看着手机傻笑起来，然后看向刘阳说道：“要不要看看我可爱的小公主啊，真可爱呵呵……”
“你居然会有女儿，知道网上怎么说吗，女儿都是上辈子的情人，你上辈子挺厉害啊……”刘阳眉头一挑，前几周，可没听他提起过。
也许提起过被他忘了，或许就是没来得及和他说。
“去去去，我女儿就是我女儿，那来那么多说法，嘿嘿，你瞧瞧这小脸蛋！”东子把手机屏幕亮向刘阳，脸上显露少有的得意。
照片上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婴儿。
“哦。”刘阳看了一眼又看向别处：“挺可爱啊，我看完了。”
他在说真话，只是在盯着王富贵。
“可爱吧，漂亮吧，呵呵呵……”东子笑着笑着，脸皮颤了颤，把手机收回裤兜，摸了下烟盒，他想去抽烟了。
“你知道最近市内的传闻吗，那个作案猖獗的杀人狂。”刘阳察觉到了，有意转移话题。
“你也知道啊，这件事应该被压下去了才对……”
“我在调查队有朋友。”
东子点点头，压低声音：“哦，这样啊，说起来挺有趣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捉到那个犯人。”
“呵，你居然觉得有趣，可真是个变态啊。”
“咳咳咳，我是对他的犯案手法感兴趣，都是一刀割一一喉，有作用的线索都没有，调查进展缓慢，我挺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东子解释道。
旁边传来声音。
“只要是犯罪，那么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陈苑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边，站在东子旁，他戴黑框眼镜，气质文彬。
“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他又补充道。
“乌鸦晚上好。”东子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刘阳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刘阳。”
“你们好。”陈苑书微微点头。
“乌鸦也知道那件事吗？”东方书好奇问道。
刘阳一言不发，他和四眼仔没话说，今晚也不是来说这些的，王富贵才是优先队列。
“知道，我在调查队有朋友。”陈苑书答道，在一旁坐下。
“嗯……？？”东子笑了笑。
他心里暗自吐槽，这里三人，貌似在调查队都有朋友。
“除非是鬼，才不会被人发现痕迹，但那样的话，就算是超自然事件了。”陈苑书发表自己的意见。
旁边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微笑回礼。
刘阳见他们两个臭味相投，要聊很久的样子，又抬头望向远处的王富贵，发现他正起身和旁人道别。
“东子，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就先走了。”刘阳站起来丢下一句话，没等东子挽留，他脚步加快，几步消失在走来走去的来宾中。
“你朋友，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陈苑书随手抬了抬黑框眼镜，看着刘阳离去的身影平静道。
“什么？”东子一时间没明白。
“没什么，我们继续，你对那些案件有什么看法？”……
……
会馆门口，几个人笑容满面的送别王富贵，待到台阶前，王富贵摆摆手，委婉拒绝送别，然后前往停车场，后面跟上一个西装保镖，又是司机。
王富贵今天穿着一套休闲打扮，像个公子哥，但刘阳在网上查过，现在王氏生物科技，大部分是他在管理，在市内国内被评了很多优秀奖项，还是大慈善家，可不简单。
他和保镖在明亮的路灯下，穿过马路时，他眯着眼睛，背了个老奶奶，生怕伤着一样缓缓前行，保镖在后面默默跟随。
没错，刘阳揉了揉眼睛，真的没有看错，他真的背起老奶奶！以至于旁边的人都诧异的看着王富贵。
最不敢相信的是，还真的有老奶奶给他背……
“老婆婆，慢走啊，注意安全！”王富贵喊道，嘴上挂着微笑，温暖到让人好感倍增。
“谢谢啊……”老奶奶住着拐杖，拐过街角，消失在人流中后，王富贵才收回目光。
不仅如此，短短半条街，看见路边流浪汉就投钱，遇到问路也热情，他微笑着，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呵，问他几个问题，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刘阳就在隔着几步的地方跟着，连手机来信，震动了都没看，跟了十几分钟……
他一路十分顺利，一直跟到了停车场电梯入口前。
突然，保镖在灯下停顿，转身过来，那双眼瞪着他，滚圆如牛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制住他。
同时，王富贵也跟着停下脚步，看向这个跟了他许久的人。
刘阳见被发现，没有慌张，表情冷静的上前几步。
“王公子，请等一下，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请求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你是谁？算了算了，不重要，说吧要问什么？”王富贵微笑道，没有在意他的语气。
“我是梁小曼的朋友，想知道她在公司内发生了什么，听你们的员工说，她是抑郁症，我不相信。”刘阳声音平静，他很客气，上一次还是在上原面前。
“梁小曼吗，唔…我知道啊，还有你，我想起来了，昨天，你在宿舍楼里干什么啊？”
“和我朋友聊天，是一些小事，没有干什么……请先回答我的疑问。”
“算了算了，我也没在意，只是有些奇怪，说起梁小曼啊，唉……”王富贵叹了口气，一脸可惜。
“有一次我文件和东西掉了一地，她路过帮我捡了很久，所以我记得她，她在销售部的业绩也不错。”
是个人都会帮吧，你可是最高层……
“说重点，别东拉西扯。”刘阳出声打断他，但又被保镖凶狠的瞪了一眼。
“好吧好吧，既然答应了你，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吧。偶然听到我秘书说，她好像被自己的同事，抢了一个大客户。”王富贵摊开手，继续补充：
“当然，只是八卦传闻，没有证实，她本人也没有向我们反映，但也许和抑郁症有关。”
“就这些？”刘阳邹着眉头。
“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对这些事也不是很了解。”
“唉～～对于员工可能患上抑郁症导致自杀这个传闻，我很抱歉，也许是公司的员工关怀策略不足吧，我得改进才行……”
王富贵摇摇头，抬手看了眼手表。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刘阳阴沉着脸，脑壳微微胀痛发晕，心里暗想着。
销售部的人，可能知道更多，黄风雨，她同事……
“刘先生，我对此事深感遗憾，等下还有人约见，就先失陪了，再见。”王富贵再次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走到进入停车场的电梯入口前等待。
狗屎！！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信息进展……
刘阳看向天上高挂的月亮，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随后他转身离开，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异样，但转瞬即逝。
繁华喧闹的都市中，夜间霓虹炫丽迷人，倒映在人眼瞳中。
几个路灯相互交织，更加明亮，王富贵微笑伫立，冰冷的地上，他影子被光分成几个，拉得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