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基本表达方式

根据口头表达的内容，可以将口语基本表达方式分为复述、描述、评述、解说和抒情五种。理解并能掌握运用这些基本表达方式，是说好每一句话的基础。

一、复述

复述就是把别人或自己说过的话重说一遍以起到引起回忆、激发兴趣或引出下文等作用。把自己看过的书报、文章、电影、电视，听过的报告、故事或消息，参加过的会议等内容讲述出来，也叫复述。据其需要和对材料的加工方式，可分为详细复述、概略复述、扩展复述和变式复述数种。详细复述，就是按照原材料的内容、结构和顺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概略复述，就是在保持原材料内容和顺序不变的情况下，运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复述的内容讲出来。扩展复述，就是允许借助渲染、描摹、插叙或想象对内容加以丰富或补充。变式复述，就是改变了原材料的人称、顺序和体裁的一种讲述方式。

复述要求抓住要点，突出重点，条理清楚，生动流畅，力戒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或丢三落四。复述还要求具有良好的记忆、敏捷的思维和归纳、抽象、概括能力。经常做复述训练，有助于提高人的听知、记忆能力和富有条理的讲述能力。

【案例2-15】

娜拉走后怎样？

我今天要讲的是“娜拉走后怎样？”

易卜生是19世纪后挪威的一个文人。他的著作，除了几十首诗之外，其余都是剧本，这些剧本里面，有一时期大抵含有社会问题的，世间也称作“社会剧”，其中有一篇就是《娜拉》。

《娜拉》亦名Ein Puppenheim，中国译作《傀儡家庭》。但Puppe不单是牵线的傀儡，孩子抱着玩的人形也是；引申开去，别人怎么指挥，他便怎么做的人也是。娜拉当初是满足地生活在所谓幸福的家庭里的，但是她竟觉悟了：自己是丈夫的傀儡，孩子们又是她的傀儡。于是她走了，只听得关门声，接着就是闭幕。这想来大家都知道，不必细说了。……

（资料来源：董家骧，臧永清.中外名人演说词大观.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

这是鲁迅先生1923年12月26日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所作的文艺会讲的前三个自然段内容。其中第三自然段，从“娜拉当初是满足地生活……”到“这想来大家都知道，不必细说了”就属于对《傀儡家庭》（又译作《玩偶之家》）剧情所作的大致复述，目的是同听众一起回忆，以激活听众的记忆，引起兴趣，引出以下的演讲内容。由于“想来大家都知道，不必细说了”，所以说话人选择了概略复述。如果是崭新剧目，听众闻所未闻，演讲者就要选择详细复述了。

二、描述

描述，就是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对人物、事物或事件进行具体的叙述，以起到渲染气氛、突出特征或塑造形象等作用。据其内容，可分为人物描述、物体描述、事件描述和环境描述。人物描述，就是运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对人物的外貌、言语、行为和心理进行具体的叙述。物体描述，就是对各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具体事物诸如动物、植物、生活用品或艺术品的描述。事件描述，就是对事情发生的经过或过程进行栩栩如生的讲述。环境描述，就是对人物活动或事件发生的场所、环境或背景所作的描述。

描述要求内容真实，形象鲜明，语言生动，恰如其分，力戒毫无根据地乱拼乱凑或过分夸张渲染；描述还要求观察细致，想象丰富。经常做描述训练，有助于提高人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增强言语的形象性和感染力。

【案例2-16】

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

3月14日下午两点三刻，当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停止思想了。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里总共不过两分钟，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便发现他在安乐椅上安静地睡着了——但已经是永远地睡着了……

（资料来源：董家骧，臧永清.中外名人演说词大观.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

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讲话的开头一段。演讲者怀着十分虔敬而又节制的心情详细叙述（描述）了马克思这位“当代最伟大的思想家”逝世前最后一刻的情形。演讲者运用诗一样的语言，称马克思的去世为“停止思想了”、“安静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具有营造庄严、悲壮氛围的强烈效果，十分感人，这是一般陈述或说明语所无法企及的。

三、评述

评述，就是对人物、事物、事件或某种思想、观点、立场发表自己的见解，以起到传播思想、宣传主张、引起共鸣或抨击、鼓动、说服等作用。据其方式，可分为先述后评、先评后述和边述边评三种。先述后评，就是先叙述要评论的内容，然后进行评论。述的方式可以是复述、描述或解说，内容可集中地放在前面；评的内容主要是对述的对象发表观点和意见，可以相对集中放在后面。一般评述人物、事件、见闻或别人的讲话，都适合采用这种方式。先评后述，就是先提出自己的观点，稍作阐释，然后再引述相关材料以证明自己的观点。一般观点比较明确、肯定或说话形势比较急切，采用这种形式，具有“先声夺人”的效果。边述边评，就是一边叙述一边评论。一般在比较从容、自由的状态下使用，但述评后要注意归纳小结，不然容易漫无边际或使人不得要领。评述据其内容，也可以分为人物评述、事件评述和一般内容评述。

无论是何种评述，都要做到观点明确，意见公允中肯，内容真实，理据充分，逻辑严密，语言精当；力戒语无伦次，东拉西扯，离题万里，空洞无物。评述要求具有开阔的视野和画龙点睛的能力。经常做评述训练，有助于提高人的分析、评判和归纳、概括事物的能力。

【案例2-17】

庶民的胜利

我们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得很。可是战胜的，究竟是哪一个？我们庆祝，究竟是为哪个庆祝？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我们庆祝，不是为哪一国或哪一国的一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不是为打败德国人庆祝，是为打败世界的军国主义庆祝。

（资料来源：董家骧，臧永清.中外名人演说词大观.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

这是李大钊1918年11月15日在北京天安门前（亦说1918年11月末或12月初在中央公园）庆祝协约国胜利大会上演说的第一段。演说者虽然开头就指出“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得很”，但是并没有跟听众去细致描述如何“热闹”，而是迅速转向评述“胜利的意义”，发表自己的观感，表明自己的立场，跟听众一起分享一种“世界人类的新精神”——劳工（庶民）时代的到来！这就是评述。

四、解说

解说，就是对客观事物或事理作准确的说明或解释，以让听众对事物的功用、性质、特征、出处或来历等获得了解，使其具有相关知识。据其内容，可分为实物解说、程序解说和事理解说；据其程度，可分为详细解说和简约解说；据其风格，可分为平实性解说、形象性解说和谐趣性解说。解说的方法包括下定义、作诠释、打比方、举例子、分类和作比较。

无论何种解说，运用何种方法，都要求内容真实正确，条理清楚明白，语言浅显通俗，力戒主观武断，任意夸张或佶屈聱牙，深奥难懂。解说要求具有很强的科学性、逻辑性和知识性。经常做解说训练，有助于开阔视野，增长知识，发展科学而平实的口语风格。

【案例2-18】

徐悲鸿《八骏图》解说词

徐悲鸿早在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学习期间，就常常去马场写生，并精研马的解剖，积稿盈千。他自己曾说过：“我爱画动物，皆对实物下过极长时间的功夫，即以马论，速写稿不下千幅，并学过马的解剖，熟悉马之骨架肌肉组织，然后详审其动态及神情，方能有得。”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成竹在胸，游刃有余地去捕捉瞬间即逝的动态神情，得心应手地采用前人不敢涉猎的大角度透视，创作出崭新的艺术形象。

（资料来源：百分网，徐悲鸿八骏图解说词，http://www.oh100.com）

这是《徐悲鸿〈八骏图〉解说词》的最后一段，主要是告诉听众：徐悲鸿对马这种实物从马场写生到精研马的解剖是“下过极长时间的功夫”的，所以他才能把马画得那样不同寻常。全文在复述了《八骏图》是一幅怎样的作品，描述了徐悲鸿笔下骏马栩栩如生的形象，评述了徐悲鸿笔下骏马所昭示的人文意义的基础上，再加上这段解说，帮助听众加深对徐悲鸿和他笔下的马的认识，这就是解说的作用。

五、抒情

抒情，就是对人物、事物、事件或环境、氛围发出感慨、流露感情的一种表达方式，以起到分享心情、调动情绪、争取同情或激发斗志等作用。据其方式，可分为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直接抒情，就是不加掩饰地直接抒发表达对某种事物的思想感情，一般运用感叹句加语助词，如“多好的战士，多好的母亲啊！”（蔡朝东《理解万岁》）间接抒情，就是在叙述、描述或议论的过程中含蓄内敛地抒发表达对某种事物的思想感情，一般要通过细心体会、分析才能明白其抒情性。抒情的方法，包括反复、排比、夸张、对偶、反语、赞叹和呼告等。

无论何种抒情，运用何种方法，都要求情感真切自然，情趣健康高尚，内涵丰富隽永，力戒内容空泛，虚情矫饰。经常做抒情训练，有助于提高说话的感染力，培养健康高尚的情趣。

【案例2-19】

我有一个梦想

朋友们，今天我对你们说，在此时此刻，我们虽然遭受种种困难和挫折，我仍然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是深深扎根于美国的梦想中的。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的红山上，昔日奴隶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

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四个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判他们的国度里生活。

（资料来源：董家骧，臧永清.中外名人演说词大观.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

这是1963年8月28日十个黑人组织在华盛顿举行25万人参加的“自由进军”游行集会时，马丁·路德·金在林肯纪念堂发表的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的中间一段。那次演讲的效果是震撼世界的，至今仍回响在人类历史的天空。马丁·路德·金因此获得1964年诺贝尔和平奖，被誉为“为世界有色人民树立了一个榜样”。此次演讲之所以成功，除了主题切中人类现代文明和美国现实生活的敏感神经外，跟演讲词的风格有很大的关系，全文像这样连续运用排比句、段表达强烈的爱憎和诉求之情的文字有好几处，比喻精当、语言犀利、行文流畅、气势充沛，十分具有感染力、鼓动性和号召力。这就是抒情在说话与演讲中的作用，无论是直接抒情还是间接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