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位好，和周局长有预约吗？”“我们已和周局长预约过了。”卢雨丞客气的递上了一张名片，夏晓苒也递了一张。

“我姓王，两位可以叫我小王，周局长现在正在主持一个项目对接会，两位可先到会客室略做休息，周局长会议一结束，我立刻通知两位。”王秘书把卢雨丞和夏晓苒带到周局长边上一个小会客室里，泡好了茶，刚准备离开，卢雨丞开口说：“王秘，周局长是不是在谈环城高架的项目？”“是啊！今天上午来的是苏南银行，东城银行和中华银行也都来过了，现在本市十几家金融机构都在跑，好像周局长的意思只想选择1-2家。”王秘书毫不掩瞒地脱口而出。“这么大的项目以前都是被市里几家主要金融机构包揽了，但周局长几次会议都力排众议，决定最多两家金融机构，而且采用招投标方式，变化很大。”“周局的雷厉风行，可离不开王秘书在后方的默默支持啊！”卢雨丞递给王秘书一根烟。王秘书接过烟又说：“我看这项目最后还是你们美联金融的，在东城，还有谁敢和你们竞争呢？对吧？”干秘书这行都得有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的本事，卢雨丞笑了笑，想着怎么和这个人再拉近点关系。

王秘书人鬼精，他清楚能来找周局长谈项目的手上资源都是很丰富的人，他给点信息，自已有些事也好托这些人办，准能帮上忙的。卢雨丞就趁势和他攀谈起来，这是是老江湖碰上老江湖。不过不谈不知道，俩人不仅是校友，而且还住在一个小区，一直聊到办公室打电话叫王秘书过去，送王秘书出会客室时，卢雨丞往王秘书口袋里塞了一张购物卡，王秘书很娴熟的就笑纳了，两人约好了叫几个同学择日聚一下，卢雨丞又再三关照王秘书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他或夏晓苒。

两人又在会客室里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王秘书急冲冲的跑进来叫他们，“快点，周局长会议结束了，他半小时后要去市政府。不过刚才几家银行拿市领导压周局长，周局很不高兴，小心说话。”王秘书压低声音在卢雨丞耳边说。又说：“见机行事，如果周局长不愿谈别硬谈。好了，我先带你们过去，记住我的话。”

周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最东面第一间，王秘书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进来！”从房间里传来清脆利落的声音，王秘书推开门，两人进了办公室，卢雨丞在前，夏黛紧跟着卢雨丞，进去后王秘书把门轻轻的关上了。卢雨丞和夏晓苒都是第一次见周局长，听说比较年轻，是本市最年轻的市局级负责人，办事有主张，干脆利落。也听说了一些负面的信息，比如局里的老干部对他的工作作风颇有微辞，还听说周局长年轻帅气，很得女人缘。

周局长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卢雨丞和夏晓苒在周局长对面落坐，王秘书泡了两杯茶端过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卢雨丞刚想开口，周局长倒是先说话了：“美联金融在东城可是战功赫赫啊！，都说没有金钢杵，揽不了瓷器活，今天是百闻一如一见啊！”卢雨丞也是个聪明人，进周局长的目光只是在他脸上一瞥而过，一直在看着他身后的夏晓苒，他的心中已了然清楚。

卢雨丞打了个哈哈，接着周局长的话说道：“其实啊，美联金融真没什么金钢杵，周局长年轻有为，就是我们美联金融的法宝！”卢雨丞一方面回答了周建轩的问题，顺便又恭维了一下周建轩。开场似乎进行的不错，王秘书之前的担扰好像是多余的，夏晓苒心里想。见气氛随和，她也跟着恭维了周建轩几句，不过，她倒也不完全是恭维，周建轩这个人一表人材，风度翩翩，是个不打折扣的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周建轩看着哈哈一笑，“这位女同志是夏晓苒吧！”周建轩翻看着手里的名片，抬起头，目光停在夏晓苒的脸上。

“周局长，我们今天来主要是向周局长汇报一下我们对环城高架项目的一些想法。”见时机不错，卢雨丞顺势把话转向了环城高架。“哦，好啊，听听你们的想法。这几天，天天都是各家金融机构的方案，多听一两家，博采众长也无妨。”周建轩有节奏的拍着沙发扶手，卢雨丞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信号，所传递的信息就是：“决定权在我这儿。”

“周局长，项目负责人是夏晓苒，我协助夏经理开展工作。”他在提示夏晓苒可以开始汇报了。夏晓苒按着昨天晚上卢雨丞交待好的说法把整个方案说了一遍，虽说得结结巴巴，但总算是说清楚了，倒是周局长听得也很认真，不仅耐心的听着夏晓苒的汇报，还不时打断夏晓苒问几句，直到王秘书敲门进来催促周局长去市政府开会才结束了这次交谈。出门时，周局长和卢雨丞夏晓苒分别握手告别，并说近期有意拜访美联金融，进一步讨论环城高架项目。夏晓苒偷偷环顾了一下周围，卢雨丞和王秘书在前面正聊的开心呢，应该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夏晓苒略略宽了宽心，有点心慌的理了理留海和周建轩告别了。

王秘书心里并不觉得奇怪，刚才他是有意拉着卢雨丞走在周建轩的前面，两个人聊聊以前学校里的一些事，卢雨丞知道了王秘书喜欢唱歌，两人约了约找个时间一起喝个酒唱个歌。王秘书有意无意的说了句夏小苒长得很好看，卢雨丞假装问他要不要帮他介绍介绍，王秘书直摇手，在卢雨丞耳边小声说：“让晓苒多来局长那边走动走动！”

中午，在花园咖啡的小包箱里，卢雨丞又是西餐又是中餐的点了满满一桌，说是为夏小苒庆功，夏小苒说她要减肥，就吃了半块牛排，一杯水果茶，卢雨丞是一顿胡吃海喝，吃完后横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夏晓苒拿了本杂志翻看起来，但看不进去，脑子里一直是上午周建轩抓住她手的情景。这个男人看起来的确是不错，年轻，帅气，她夸他不全是恭维，的确有发自内心的仰慕之心。但作为一个女性，今天她从未有过的遭受了一个陌生男人赤裸裸的公开侵略，用的是他身上的权力光环和人格自信，她惊讶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和恶心，反而有种新鲜和窃窃自喜的感觉，她想了一会，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她翻转双手看了又看，体会她试图挣脱他的手时的感受，包括她无法挣脱时的内心慌乱，可惜她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很快她就不再想这事了，覆在脸上的几缕头发被她吹得飞起来，落下来，再飞起来……

几分钟前，卢雨丞就醒了，他微眯着双眼看着夏晓苒的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大概也猜到了夏晓苒在想什么，上午周敬轩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夏小苒的手被周敬轩紧紧握住也没能逃过他的眼情，他现在觉得环城高架这个项目拿下来只是时间问题，夏晓苒就是成不成的关键，这一点，刘浩看得的确准，他也肯定了刘浩的判断。今天卢雨丞印证了外围的调查中的信息，周敬轩真就这个爱好，只要投其所好，这事必定能成，走的时候王秘书交待他，让夏晓苒多来走动走动，也是这个意思。卢雨丞又想到昨晚和夏晓苒的那段风月，心里不禁又痒痒起来。但他现在还不想打扰到夏晓苒，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继续偷偷观察着夏晓苒。这个项目的成败不仅关乎到刘浩的升迁，其实也关乎到他的升迁，这几年来，部门里手里有业务的就他和小北两人，两个人风格完全不同，小北手上主要是企业单位，而他手上主要是政府项目，单位里有时搞劳动竞赛，单项评比什么的，他明显不如小北，因为小北手上的企事业单位机动灵活，只要小北一提要求，这些企业单位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配合得很好，所以每次活动，部门里基本上都是小北拨头筹，次数多了，集团领导也越来越看重小北。其次，小北又是刘浩招来的人，算嫡系。卢雨丞从其它渠道听说今年部门里有一个提拨名额，而这个时候交给他和小北两个项目，就有点意味深长了。现在小北那个项目说是小北在跟，但实际上刘浩是直接参与的，更重要的是他听说这个项目是省银监局督办项目，省里还是比较支持这个项目引入民营资本的，如果这个环城高架这个项目不能成功拿下，那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小北这边了，那升迁的事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想到这里，卢雨丞挪了挪身子，翻了个身。

“醒了？”“嗯，昨晚太累哈哈……”夏晓苒把一张纸巾揉成团扔向卢雨丞，正好砸中了卢雨丞在卢雨丞的脸上，卢雨丞摸了摸被砸中的脸颊，笑嘻嘻的看着夏晓苒。“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好看嘛！”“嘴比抹了蜜还甜，看吧看吧！”夏晓苒娇嗔道。夏晓苒手托着下巴，两只大大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又开始吹散落在前额的几缕头发。这个动作，在卢雨丞眼里是在等待他的进一步动作，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到夏晓苒边上，夏晓苒果然温驯地靠在卢雨丞的肩头上，眼睛微闭，卢雨丞的手伸进衣服温柔的在夏晓苒的腰际轻轻抚摸着，夏晓苒轻嘤了几声，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非常的舒服。

“晓苒，卢雨丞喊了一声。”夏晓苒“嗯”了一声，声音特别的温柔。“你怎么看上午去拜见周局长的效果？”“能有什么效果啊，不都是客气话吗？”夏晓苒依然闭着眼睛，夏晓苒的话也没错，但卢雨丞还是明显的感受到夏晓苒靠着他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那这个业务你倒底想不想做下来？”“想啊，有钱赚啊！”夏晓苒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卢雨丞，笑着说：“你做下来我享受成果！”说罢，又闭上眼睛两手紧紧搂着卢雨丞的手臂。“晓苒，说真的，这个项目你比我适合，要不你做，我配合你吧。”卢雨丞顺势倒在沙发上，夏晓苒便自然的趴在了卢雨丞的身上。“你看，就像现在这样！”卢雨丞一脸的坏笑。“你又坏，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夏晓苒狠狠的在卢雨丞肚子上锤了一拳。这一拳好像有点重，卢雨丞痛的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说：“我会和刘浩汇报一下。”卢雨丞的头靠到沙发背上，舒服的把腿翘在小茶几上，夏晓苒衣服上的几个钮扣松了，露出雪白的肌肤，她又往卢雨丞身上依了依，脸上开始显出淡淡的绯红。卢雨丞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接不了这个项目，周建轩只有夏晓苒能搞掂，当然夏晓苒要是接下这个项目，命运也必定会因此而改变，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局长果然是言出必行，一周后美联金融就接到了市交通局来访通知，王秘书还亲自电话联系夏晓苒，透露了有可能会与美联金融签署备忘录，王秘书亲自电话通知夏晓苒，这让夏晓苒有点受宠若惊。卢雨丞压也是根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来看，他私下和王秘书电话时聊了聊，王秘书也连说有点看不懂了，这个项目肯定是要由夏晓苒来牵头了。卢雨丞开始有点担心夏晓苒了，这种担心源于爱，虽还不够浓烈，但已让卢雨丞的心里有一种酸酸的嫉妒。卢雨丞也担心夏晓苒的面前将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权谋、算计、情感、交换，每一道关她都要自已闯过去，这个一直很真诚的跟随着他的姑娘，第一站就如此的复杂，可她还没有意识到，以为他肯定能保护她。

卢雨丞点了支烟，对夏晓苒说：“这个项目肯定交给你负责，我不提也是这个结果，不信等着看。”夏晓苒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看看没人后，把椅子拉着靠近了卢雨丞，声音又细又低的轻声对卢雨丞说：”可我不知道怎么做……这个项目，而且……而且我还有些担心。”“担心什么？”卢雨丞看了一眼夏晓苒，明知故问的问道。“那个周建轩给人的感觉不太好！”“不会吧？”“算了算了，不想说了！”夏晓苒叹了口气，手撑着腮又开始吹鼻尖上的几根头发，让卢雨丞感到一阵心疼，他还是要点拨一下她，不管是知难而退还是不知进退，作为朋友，该说的还是要说一说的。

“这个项目不难做，重心在周局长那里。”他故意把周局长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果然，夏晓苒有些不自然起来。过了一会儿，卢雨丞故作惊讶的问道。“哎呀，我也说不清啦！”夏晓苒突然提高了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觉得他有目的。什么目的？”卢雨丞盯着夏晓苒问道。“你烦死了，还能有什么目的！”“哦！”卢雨丞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夏晓苒的意思。

“现在不都这样嘛！你看，美联金融招了这么多美女，不然要她们干嘛呢？你还是四大美女呢！”卢雨丞笑着说。“去你的，人家根你讲正经的，你尽调侃我，哼！”“哎呀，我的大美女，我这可不是和你开玩笑！”卢雨丞的手轻轻握住夏晓苒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又贴着夏晓苒的耳朵轻声说，我也是提醒你，你既然都明白，那就一定记住张驰有度，只握手不拥抱！”说完还不忘在夏晓苒脸上亲了一下。“你得陪着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这个项目，你就要跟我在一起。”夏晓苒很认真的对卢雨丞说。“放心，我的女人，我当然要看好。”夏晓苒瞥了卢雨丞一眼，一脚狠狠的踩在卢雨丞的右脚上，嘴角却偷偷露出喜悦的笑容。

女人的心思多数是好猜的，简单。因为有些东西是女人非常在意的，这个项目对于夏晓苒来说，吸引力并不是升迁和权力，而是金钱。对她而言，地位和权力远不如金钱能让她更快乐，她和很多女人一样喜欢名包、名表、顶级的化妆品、还有豪华的美容院，这些显得更实际，比权力也来得更直接。女人的眼光永远是嫉妒和挑剔的，街头上，那些穿着时髦的女子才是女人看得最多的风景，也是女人挑剔和评价得最多的内容，一些女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虚荣心充斥着她们的生活全部。

夏晓苒岂有不知不懂周局长的心思的，这个处女座的女孩子，如果那天她见到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周建轩，她根本就不会有如此的纠结和失措，她一定会义正言辞的推脱，可是偏偏是一个年青有为光环四射的男人，她在他的光环下被压得抬不起头来，那短短几秒钟的握手，传递出巨量信息的同时，她其实已经在周建轩面前承认输了，只要她还接手这个项目，就等于她明确的告诉周建轩。只是夏晓苒的心里还没有想到这么深，而卢雨丞清楚，刘浩清楚，美联金融总经理陈文德都清楚。

果不其然，还没等刘浩赶回东城，陈文德就迫不及待地把夏晓苒和卢雨丞叫了过去，很简单的几句话，第一，上周的拜访效果极好，项目取得重大突破。第二，明确项目小组成员，陈总自任组长，刘浩为副组长，夏晓苒为主办人，卢雨丞为协办人。第三，传达集团决定，环城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实行追责制。陈文德不管夏晓苒有没有意见，也没等夏晓苒发表意见，跟着又来了一句：“夏晓苒，这种大业务，对于一个员工来说是极少见的，它是个机遇，要善于发挥自身优势，走出一条不寻常的路。”他在说“自身优势”时故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以示这是重点。又说：“这种大型项目的获取，常规的招投标，我们是没有绝对优势的，你明白吗？我等着喝你的庆功酒。还有，周局长周四拜访集团你全程陪同，省公司相关领导也会来，你准备准备。”

陈文德是个厉害角色，他的故事在美联金融集团传得太多了。而且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加上有省公司总裁周文文这个后台，所有人对他都是唯唯是诺，根本不敢拂逆他。他最喜欢的套路就是“男人的工作女人做，女人的工作花钱做”，卢雨丞看着夏晓苒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想，陈文德直接干预，是把夏晓苒所有退路都给断了，要么干成，要么卷铺盖走人。以夏晓苒的性格，她是没有勇气说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