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余懋孳与汤显祖尺牍考

余懋孳，字舜仲，号瑶圃，南直隶婺源人。万历三十二年（1604）进士，授山阴知县，官至礼科给事中。传见《（民国）婺源县志》卷十二《名臣》。其文集《荑言》六卷，明万历三十七年刻本，现藏台湾“国家”图书馆，为存世孤本，收入《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第99册。卷四有《答汤若士先生启》一通，然《存目补编》之影印漶漫不清，不忍卒读，今据复旦大学图书馆藏影印本补录，兹录如下：

伏以尺素将忱，徼惠通家之好；瑶缄报锡，欣闻长者之言。宠越分涯，感镂心骨。伏惟明公阁下，具大慧性，现宰官身。彩笔凌霄，固已舆隶卿云，而衙官屈宋；赤心倾日，争知超乘吕范，而步武夔龙。自是擅代宗工，奚啻东山雅望。不肖某童年怀刺，愧靡文举之俦；弱冠谈经，只类西华之陋。兄恩若父，君远如天。痛先微之弗彰，幸公论之卒白。褒纶被枯骨，敢谓犹生；俎豆及遗簪，实谁知己。惟明公言重九鼎，俾故人不朽千秋。寒谷生春，悲转深于华鹤；大炉鼓铸，爱且及于屋乌。岂谓□平堪拟鲁恭，诱以万石之齐安石。敢不拜赐，佩片语而已，奢何以克。堪捧长笺而增愧敬，因来使申奏谢私。矢金石以靡渝，觅鸿鳞而嗣布。

今《汤显祖全集》卷四十四录《寄余瑶圃》《答余瑶圃》尺牍二通，虽未编年，然其中提及陆梦龙（会稽人）与徐渭（山阴人），则必作于余懋孳任山阴知县时。徐朔方先生以懋孳为余有丁之子，失考，懋孳实为合州知州余世儒之子、户部侍郎余懋学之弟，吴书荫先生已明辨之。明代铨选制度严格遵循地区回避原则，余有丁是浙江鄞县人，其子不得任同省的山阴知县。今据汤氏《负负吟》，“为诸生时……婺源余公懋学、仁和沈公楠并承异识”，余懋学由隆庆二年（1568）进士授抚州府推官，汤显祖早年与他有师生之谊。因此在《寄余瑶圃》书中称之为“尊公老师”，余懋孳也以“徼惠通家之好”“兄恩若父”答之。而《答余瑶圃》中“快睹万石之齐安石”之句，又是对余氏尺牍“诱以万石之齐安石”的回应。据余氏《答汤若士先生启》下小字注“乙巳”二字，则作于万历三十三年（1605），如此，汤氏两通尺牍的编年次序亦可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