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微奕目光迷离,心情如同秋天河畔的枣树,空荡荡的。
作为一名考古学家,他相信科学,也见多了死者的诅咒,以前并不以为意。毕竟每个逝去的人,都不愿意某天自己的遗骨被生者打扰,所以都会极尽一切手段,包括用诅咒来阻止他人破坏安宁。可不知为什么,眼前寥寥几个字,却让他感到有一股寒气从脊梁深处扩散开,仿佛有个冰人立在他的身后,以手指戳着他的脖颈。
诅咒之说,有的乃是恐吓,有的却似乎灵验。历史上最有名的当属“图坦卡蒙的诅咒”。图坦卡蒙是3000多年前埃及的一位法老,死后葬身于埃及帝王谷中。1923年科学家挖开他的陵墓时,在一块泥版上看到这么一行铭文:“不论是谁骚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之翼将在它的头上降临。”几周后,这个诅咒开始生效:赞助该次发掘的卡那冯伯爵被一只蚊子叮咬后感染疟疾死亡,可怕的是图坦卡蒙法老木乃伊脸上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个凹下的疤痕。诅咒不停扩散着:参与推倒陵墓里面一道主要墙壁的莫瑟先生患了一种近似神经错乱的病症并因此死去。许多到过墓地的人,都不明不白地死去:伯爵的兄弟赫伯特死于腹膜炎,法老王后裔、埃及亲王法米在旅馆中遇害;美国铁路巨子乔治•古尔德参观墓穴时,患上感冒,引起肺炎而死;主要发掘人之一、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的助手皮切尔不明原因身亡,皮切尔的父亲威尔伯瑞亦在不久跳楼自杀,送葬汽车又压死了一名8岁儿童;英国《泰晤士报》摄影记者,为了把图坦卡蒙木乃伊拍下,打算利用X光透视拍照,突然暴毙;伯爵的挚友哈巴杜皇家少校,在办完伯爵的丧事后,进入金字塔探访,竟然发狂而死……科学家怀疑是陵墓中存在某种致命的细菌,感染了闯入者。但这并未得到公众的普遍认可,因为其他的埃及法老陵墓并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可以与“图坦卡蒙的诅咒”相提并论的是亚曼拉公主木乃伊。她同样生活于3000多年前的埃及,死后被制成木乃伊,葬在尼罗河旁的一座墓室之中。1890年,四个英国年轻人从走私贩子手中购买了这具亚曼拉公主木乃伊,随后厄运很快降临:四个英国人,一人失踪,一人遭枪击,一人莫名破产,一人重病。后来一名热衷于古埃及文化的富商买下了这具木乃伊,很快,富商的三个家人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受了重伤,豪宅也惨遭火灾。富商只好将这具木乃伊捐给了大英博物馆。但在运输途中再出意外:载运木乃伊的卡车失控撞伤了一名路人,抬棺时又跌落砸伤了一名工人,更有一名抬棺工人两天后无故死亡。在大英博物馆里,值夜的守卫时常在木乃伊棺木旁听到敲击声和哭泣声,后有一名守卫在执勤时死去。博物馆主管不得不将它放入地下室,一个星期后,该主管去世。有报社摄影记者好奇来到地下室,为木乃伊拍照,随后第二天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木乃伊被迫被送给一位收藏家。收藏家在请巫婆驱邪失败后,将其转手送给一位美国考古学家。美国考古学家打算将她安置在纽约市,亲自护送她上了一艘当时轰动全球的巨轮——巨轮的名字就叫“泰坦尼克号”!
如今石门后面的深渊,让王微奕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然而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退缩表情,因为他深知,情绪已被洞穴中可能藏有的珍宝煽动起来的刘开山等人,根本不可能选择放弃,而没有他的指导,他们盲目地闯进深渊中,定然是凶多吉少。
“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们走出山洞,安然地与冷长官他们会合。”王微奕暗暗打定了主意,于是道:“石门已开,那么下面应该就是将军墓。只是下面陡若天梯,且深不可测,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找到主墓室。为安全起见,我等最好先出去再备些干粮和火把。”
……
站在瀑布前,王微奕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有迷雾从他的眼中冉冉升起。他合上笔记本问忙着扎火把的林从熙:“你确信你梦中的男子对你说的是‘本将军的洞府’么?”
林从熙怔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应该是的吧。王教授不是一直跟我说这里边可能葬的是当年的秦国将军吗?从梦境中到现实中,我一直都觉得这是个将军墓。”
王微奕隐隐地感到有一丝不对,然而却说不出具体错在哪里。他目光流转,突然看到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在注视着他们。定睛望去,正是先前将他们引到此处的白狐。
先前他猜想白狐预先得知古墓的存在,是以将他们引导至此处,但如今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古墓深藏在洞穴之中,全部都是由坚硬岩石构成,狐狸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墓穴中。那它是如何感知到古墓的存在的?或者它引他们来此的目的难道并非在古墓?
然而他又无法与白狐对上话。在白狐默默注视他们行动而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他们进入瀑布后面的洞府似乎并无差错。
王微奕蓦地想到白狐本是灵物,可能对此地有所感应,比如墓穴里葬有白狐的祖先或是有它想要的东西之类?
容不得他多想,刘开山等人已准备好干粮和火把,招呼着他重新进洞。
有了笔记做指引,他们很快又走到石门前。刘开山走在最前面,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推开石门。石门的底部打磨得十分光滑,中间上下应该是各镶嵌了一个转轴,所以推转起来十分轻松。却不知古人是如何将这重达几吨的石门竖立起来,并做到这等严丝合缝的。
石门后的深渊依然是白雾袅袅,寒气逼人。走在他身后的王微奕向深渊里丢了个石头,却许久都听不到回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深不可测还是其他原因。
刘开山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刘某人贸然闯入贵宝地,若是惊扰了地底下的前辈,还请宽恕则个。”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迈步,率先穿过石门,踏上石阶。
王微奕竖起大拇指:“刘大当家果然豪气。”说完,紧随其后。林从熙和卜开乔亦跟随着下了台阶。
一踏上台阶,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寒战。脚底下的石阶乃是有人从一道75度左右的陡峭斜道上生凿出来的,大概是因为时间仓促的原因,凿得极其粗糙,浅浅的一道凹痕,勉强容得下人的半只脚。石阶一头连着岩壁,岩壁上原本用古藤搓成一条扶索,但因年代久远已经衰朽不堪,一碰即成齑粉;而石阶另外一头则是深渊,稍微不慎,一旦滑倒便可能跌入万丈深渊中,万劫不复……
更让众人心惊胆战的是从地底不断涌起的寒气,就像一根根针,戳入人的皮肤、血液、骨骼中,封住人的筋骨血脉,让人举步维艰。寒气如此之盛,连众人手中举着的火把都畏畏缩缩的,只能照出方寸距离。
众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往下走,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打个喷嚏就会失足跌落下去。然而台阶实在太陡峭了,加上众人高度紧张之下身体僵硬,没走多久就疲惫不堪,其中又以又胖又重的卜开乔为甚。因为他的脚大,窄窄的台阶根本容不下他阔大的脚板,他只好像企鹅一般地横着脚,一扭一摆地走路。这让他苦不堪言。
“不行了,我的脚快断了。”卜开乔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由于他紧贴着林从熙走路,坐在逼仄的台阶上不由自主地膝盖前倾,顶到了林从熙的大腿。
林从熙被他顶得一个趔趄,险些扑在前边的王微奕背上。为避免撞倒王微奕,林从熙只好斜地里一个扑身,整个人朝着台阶外沿倒去。
卜开乔反应倒也极快,见林从熙跌倒,迅疾出手,拽住他的衣襟,但林从熙手中的火把却不可自控地脱手,带着微渺的光亮跌落深渊,浓重的白色雾气迅速将它裹住。然而借着微微闪动的一点火光,林从熙瞥到白雾之中有道寒芒闪耀了一下,又随着火把的下坠而倏地消失。
他惊魂甫定,并未将这一瞥放在心上,只是转身狠狠地瞪了卜开乔一眼,以手抚胸,压制住碰碰乱撞的心。
卜开乔深知刚才险些让林从熙甚至所有的队友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朝林从熙不无歉意地一笑,道:“要不……我走到前面吧,你们想撞的话就撞我好了。”
林从熙白了他一眼:“就你那身材,还是算了吧!”
王微奕和刘开山全神贯注地行走,并未留意到林从熙和卜开乔的动静,一路继续向下。
林从熙和卜开乔耽搁了点时间,待缓过神来,却见王微奕和刘开山已消失在浓重的白雾中。
“这雾起得有点古怪啊。”林从熙在心中嘀咕,“山洞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雾气呢?”
一般说来,雾气乃是冷气流遇上暖气流,从而孕化而成。山洞里即便存在一定的温差,但因密不透风,空气并不会流动,怎么会产生雾呢?难道这洞穴真的是风水宝地,可以藏风聚气,才有此气象?
林从熙甩了甩头,抛弃掉所有杂念,重新点燃一支火把,逐级而下。但让他惊奇的是,王微奕和刘开山似乎被浓雾给吞噬了。前方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半点人影。
林从熙不觉心头一惊,心脏不由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他干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地问身后的卜开乔:“王教授他们哪里去了?”
卜开乔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的脚下,生怕不小心一头栽下去小命报销:“王教授,啊,王教授他们不见了!”
林从熙强忍着心头恐惧,道:“你的眼睛毒,看看他们去哪里了?”
“我那叫眼神好,不叫毒。”
“说你眼睛毒不就是说你眼睛好吗?”
“这咋能一样呢?那我说你心肠好的时候,就说你心肠毒,行吗?”
“你妈!别废话,快看。”
“看就看呗,这么凶做什么……”卜开乔喋喋不休。林从熙懒得跟他理论,从背囊中摸出冷寒铁留下的军用手电筒。因为担心电不够,此前他一直没舍得用,此时掏出拧亮,手电筒的光芒勉强可以撕开前方10余米左右的雾幕。然而林从熙竭尽目力,也没有看到王微奕和刘开山的踪影。
但卜开乔却比他眼尖:“咦,那块岩壁看起来有点古怪。”
顺着卜开乔手指所指的方向,林从熙朝岩壁瞧去,然而他丝毫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茫然地道:“有什么古怪?”
“就是那里呀……”卜开乔急得挠头,“你看不出那里古怪吗?就是那里,那里岩壁的颜色不对。”
林从熙一头雾水地步步下趋,以手扶着岩壁:“是这里吗?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啊……”
突然他的手一空,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入岩壁中,刚想惊声呼喊,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张大的嘴巴里就像被塞了个鸡蛋似的,再发不出声。
宝物,数不清的宝物,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宝物里有玛瑙,有猫眼儿绿宝石,而最多的却是金器,有黄金打造而成的酒壶、酒樽、碟盘等,黄澄澄的金器耀花了林从熙的眼睛。在他的前侧站着王微奕和刘开山,王微奕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刘开山却是一脸的贪婪,望着满洞的宝贝垂涎欲滴。
林从熙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将张大的嘴巴合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宝贝……天哪,这么多……怎么不取呢?”
刘开山眼神中的热焰更炽,然而王微奕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宝贝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除非你不要命。”
林从熙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有什么机关啊。”接着他翕动了下鼻子,突然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味,“这个……什么味道?”
“火油!”刘开山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而且应该数量不少。如果不能破解掉它,我们非但不能将宝物带离山洞,还可能将命断送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大火会将这些宝物全都烧毁。”
林从熙注意到,洞呈倾斜状,即他们所站立的地面略低,宝物所存放的地面略高。若真有火油迸出,将会顺着地面很快蔓延,烧到他们所处的位置。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找到机关将其破解掉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背后传来,将他撞得差点横飞出去。脚步踉跄间,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刘开山的胳膊,将他带得一起往前冲了几步。
卜开乔肥大的身躯出现在石洞里。跟林从熙等人的反应一样,他也睁大着双眼,眼睛里放射出炙热的光芒:“哇,好多宝贝!我们发财啦!”
唯一保持冷静的王微奕却从珠光宝气中听到了一丝凶险的声兆。从岩洞里传出“哒哒哒”的声音——刘开山和林从熙先前被卜开乔撞到,触动了机关!
刘开山也听到了声音,接着闻到一股浓烈的火油味。多年铁与血训练出来的敏锐让他顿时明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然而眼望着满洞的宝藏却要空手而归,这无异于从他的心脏上剜下一块肉来。
他大吼了一声,朝着数米之遥的宝藏冲了过去。然而他身手虽快,却快不过宝藏主人的心机。宝藏前后的岩壁中突然破开了个大洞,黑色的火油像条巨蛇一般地冲出,巨大的冲力阻住刘开山,亦将一尊金佛狠狠地甩向石壁。“叮”的一声响,有火光溅了出来。
所有的火油都欢腾着,接迎烈火的到来,整个岩洞瞬间燃烧起来,变成一片火海。
就在火油喷出的一刹那,王微奕一把扯过林从熙和卜开乔,径自往外跑。
林从熙急红了眼,道:“刘大当家的还在里边呢!”
王微奕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别人?”
就在三人刚刚跑出石洞,将暗藏的石门翻转回去时,烈焰已如同一条巨蟒一般呼啸而来,瞬间湮没了石门。
“快往上跑!”王微奕带领林从熙和卜开乔奋力往上爬。陡峭的石阶虽然阻碍了他们行进的速度,却也让火油无从攀爬,径自从石阶上跌落下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炽热的刺鼻味。
一片火光之中,传来刘开山凄厉的叫喊声,接着一道全身裹满火焰的身影从石洞里箭也似的射出,跃过台阶,直直地跌落进深渊中。
“是刘大当家的。”林从熙面如土色,“他掉下去了……”
烈焰焚身,又身坠深渊。刘开山纵有九条命,也难以回天。可怜一代草莽英雄,就这样葬身于这诡异山洞中。
“都是你害的!”林从熙回过神来,目眦欲裂,揪住卜开乔的衣襟,“若不是你推了我们一把,怎会触动机关?若不是触动机关,刘大当家的又怎会丧命?”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缠这些做什么?想想看能怎么活着闯出去吧!”
火油不停地喷涌出来。炙热的火焰将空气烤得发烫,最重要的是,空气急剧变得稀薄。剧烈的运动,加上稀薄的空气,让王微奕、林从熙、卜开乔三人的心脏负荷达到极限。然而却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们往上走,因为他们听到整座山洞里都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仿佛有更多的机关被触发开,这种声音让人魂飞魄散。
“这什么怪人,真的将整个山洞做成一个机关,要将人吃掉啊?”卜开乔哭丧着脸说,“可怜爷好不容易才吃得这一身肥肉,都要变成别人的肉了。”
林从熙边爬边喘气道:“可他怎么能做到将整座山洞变成一个机关?这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呀!”要知道他们身处的位置属于荒山野岭,在古代,外来的物资很难运送进来,想要将山洞一刀一凿地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机关,几乎只有一国之君,倾举国之力才有可能做到。难不成这里面埋葬的并不是某个将军,而是国君?
“这并非人力。”王微奕喘息道,“改造这个山洞者,定然是个高人,可以查辨地形,借用天力。”
那些火油并非是人为埋藏在宝藏四侧,而是千万年的时间中,沧海桑田孕化而成,原本就贯行于地底。设计者看准了其几个薄弱点,在上面布置了机关,例如高悬一把石锤。若有人触动机关,石捶砸地,敲碎薄弱点,那些火油就会喷薄而出。而火油一经燃烧,就会改变整座山洞内部的空气压力,进而引发一连串的反应,比如——
山洞的石壁纷纷迸裂,大块大块的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砸到石阶上,砸到低矮的石壁上,轰隆轰隆作响,带动更多的石头掉落。
王微奕三人紧紧地贴着石壁行走,不时被掉落的石头、泥土砸到,所幸都是一些小石块,只造成一些皮外伤。待三人一身伤痕地抵达石门前,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时,却发现石门如生根般,推不动!
林从熙脸色大变:“有人在外面动了手脚?”
王微奕凝神道:“我看未必。应该是门的设计问题。我见过古代墓穴有一种技术,让门只可朝一个方向推开,即从里面打开它不费吹灰之力,而要从外面打开它却需要九牛二虎之力,这是为了防止盗墓贼进入墓穴,同时又可以让墓主的灵魂自由出去。想必这门亦是这般设计,但不知为何,却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卜开乔突然张口道:“擅闯者,入地狱!”阴森森的语调让林从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时候阴阳怪气地说这种话?吓死人了!”
王微奕的脸色渐渐沉重:“看来这山洞设计者是打算将我们全都留在这里了。”
“留在里面做什么呢?”林从熙随口问。
王微奕的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失声道:“牺牲!”
林从熙怔了一下:“我们这叫惨死,不叫牺牲吧?”
王微奕摇头道:“老夫所言的牺牲,乃是古代祭祀所用的祭品。”
卜开乔一脸忧虑道:“祭祀不是杀鸡杀鸭的吗?我们可是人哪!”
林从熙瞥了他一眼:“没听过人牲吗?用人来祭祀可多的是。”
“这不是拌嘴的时机!”王微奕止住二人的争执,“瞧下面的火焰渐小,显然空气里的氧气严重不足。你俩再吵闹,只会让我等死得更快。我们要想办法快点离开此地。”
“有什么办法呢?”林从熙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丢入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而且没有半点法术,很快就将被当作一盆红烧猴头端出,“不行了,我快被烤焦了。”
说到热,他顿时觉得背上有个部位特别地烫,伸手朝后面摸去,却是背包里的手电筒。他一把将它抽出,试了一下。军用手电筒的质量确实很好,虽然被热浪烤得发烫,却依然射出光芒。
火油的燃烧虽然让空气急剧升温,但也驱散了大半的浓雾。手电筒的光芒一下子射出很远,可以抵达暗洞的下方。
“哇,好粗的铁链!”眼尖的卜开乔大叫起来。
王微奕和林从熙闻言心头一惊,定睛望去,果见接近暗洞的石阶下方,垂落着两条约有一米长的铁链。
“快,将手电筒照向那边。”王微奕催促道,之后干脆夺过手电筒,朝石阶对面的石壁照去。不过手电筒的光芒有限,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石阶对面的石壁并非是一片光滑,而是崚嶒不平,似乎藏有暗洞。至于有没有另外两条铁链垂落就不得而知了。
王微奕的呼吸急促起来:“左心房,右心房……莫非这山洞真的是按照人体结构来布置的?刚才的火油乃是身体的血液,从心脏部位流出,转遍周身……”他忍不住将手电筒重新照向石阶这边的铁链上,想仔细查看一番,但这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力量,将他们三人推得径自朝下跌落下去。却是有“人”在外边将石门推开,撞到站在门后石阶上的三人。石阶又陡又峭,三人毫无防备,顿时被这一撞撞得齐齐坠向深渊!
突然间的袭击,最能体现出人的身手。三个人中,卜开乔站在最前边,又是最重,第一个跌落下去,接着是王微奕与林从熙,还有王微奕手中的手电筒。手电筒在空中翻滚着,掠过铁索,再呼啸着一路向下坠去。
跌落在半空中的卜开乔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指引,伸手一把捞住铁索。一股热烫传来,几乎将他的皮烤焦。他慌忙一抖手,将整个身体往上一提,双腿蜷起,卷住铁索,随即双手撒开。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皮靴被烤焦的气味。
他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迅若闪电,整个过程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王微奕和林从熙刚好从他的身边坠落而下。卜开乔闻风听声,双手探出,刚好抓住王微奕的手和林从熙的腰带,缓了一下他们的下坠之势。然而王微奕和林从熙从数十米的空中跌落,其下冲之力逾千钧。卜开乔仅用双脚盘住铁索,无法承受得起这个力量,被拖曳着往下坠。铁索很快就到达尽头。失去倚力的卜开乔再也无法止住下坠的力量,与王微奕、林从熙一起跌落进深渊。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时间仿佛凝滞。脑中有千万个念头闪过,有许多面孔乃至早已淹没在记忆深处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没有惊恐,没有伤心,只有平静。如果死亡是让时光逆转,回到当初的岁月,倒也不算是一件可怕的事。
然而很快,剧烈的疼痛撕碎了这份平静。林从熙三人觉得背部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有温热的水带着火油的气味,灌入了口鼻之中。
随着空气中的氧气被燃烧殆尽,燃烧的火油渐渐熄灭,止住了喷发。因此也让他们三人免去了“烧烤”之苦。
深渊底下竟然是条暗河!暗河的流动不仅带走了火油燃烧所形成的热量,亦带来新鲜的空气。这个发现完全出乎三人的意料,也让他们狂喜起来。虽然在面临死亡的刹那间他们找到了平静,但当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才明白活着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虽然摔得浑身疼痛,又呛了不少水,他们仍然感到新生的喜悦。
站在暗河中,林从熙突然想到,既然他们从深渊之上跌落能安然无事,那么刘开山应该也可以捡回一条命。想及此,他大喜过望,大声呼唤起来:“刘大当家的,刘大当家的……”
黑暗中,只听一阵贴地而行的窸窣之声。
林从熙不觉疑惑道:“刘大当家的,你是不是摔伤了?我是猴鹰儿,你应我一声。”
“我X你姥姥的。”黑暗中传来刘开山的怒骂声,接着是一声异响,紧接着是“哎哟”一声痛呼。
王微奕陡然惊觉:“刘大当家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他们所有的手电筒和火把都在刚才的坠落中丢失。所幸先前预料到山洞里可能会发生一些变故,他们都将背包捆扎得很牢固。林从熙摸索着从背包中取出一包防水火柴,划亮了一根。
“找死啊!”黑暗中传来刘开山的怒吼声,“快熄掉!”
林从熙手一哆嗦,但却没有将火柴熄灭,而是借着它的微弱光芒观察起四周来。只见他们身处在一条暗河之中,河水流速不快,但流量较大,且带着一点浑浊。河流的两侧都是崚嶒的石壁,虽然可以找到高于水面的落脚地,但两侧的石壁陡峭、高耸,人力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未及看到刘开山,手中的火柴便熄灭了。林从熙几乎是下意识般地又划亮了一支。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姑娘》中,每次小姑娘划亮一根火柴,都可以看到一些美妙的情景,如温暖的壁炉、香喷喷的烤鹅、美丽的圣诞树等,可是林从熙再次划亮火柴,却看到了一只怪物!那东西趴在河岸的石壁上,铜铃大的眼睛距他不足一米,尤为让人惊恐的是,这眼睛竟然是全白的,活像是用白蜡捏成,看不到半点眼仁儿!
林从熙惊得差点昏厥过去。一时间,他呆呆地站立着,忘了闪避,直到手中的火柴一下子燃烧到了尽头,将肉灼痛,疼痛刺激了他的肉体,也让神经瞬间清醒过来。他“啊”的一声大叫,甩了下手,没命地往岸边逃去。
“林从熙你鬼嚎什么!”黑暗中又传来刘开山气急败坏的声音,“这家伙没有眼睛,是靠听觉来辨别方位的。你再叫,多叫几声!”
前几日里下了暴雨,暗河暴涨不少,几乎填满了整个河道。林从熙只得没命地揪住石壁间凸出的石块,往上攀爬。然而这些石壁多年间被水雾浸润,滑腻不堪。加上他们从高空坠落,摔得七荤八素,体力、脑力一时都还无法恢复过来,手忙脚乱间,手指没抠紧石壁,整个人跌落下来。
就在林从熙划亮第二根火柴的时候,卜开乔和王微奕也都看见了怪物,不自觉地往边上缩去。
那怪物应是类似于大鲵一类的两栖动物,或者说是其变种,比普通的大鲵体型更加庞大,牙齿更锋利,然而视觉严重退化。这主要是为了适应暗河中的环境。怪鲵常年潜伏于暗河中生活,暗河里繁衍着大量透明虾和小鱼,为它提供食物,再加上没有什么天敌,温度基本恒定,四季如春,于是这里成了它的一个乐园。
先前林从熙他们触燃的火油,熊熊燃烧掉落到河面上,灼到怪鲵,加上浓烈的气味和烟雾熏着它,令它暴躁不已。于是第一个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刘开山成了它攻击的目标。刘开山侥幸捡回一条命,还在庆幸中时,突然闻到一股腥臭之气,耳畔间听到沙沙的爬行声,心生警惕,急忙去摸腰间的小刀。然而小刀却在先前坠落中剐蹭到突出的石壁,被蹭掉了。赤手空拳的他无奈之下只能仓皇逃窜。所幸多年的野外经验让他很快辨明,怪鲵是凭声音在黑暗中来发现猎物的。于是他放轻脚步,屏住呼吸,让怪鲵一时间找不到他。
林从熙从空中坠落下来后,死而复生的惊喜让他大喊大叫,顿时将怪鲵所有的注意力和杀机全都吸引了过去。刘开山躲在石壁后,心中大骂他笨蛋,又不敢出言提示,只好摸索着想与林从熙等会合,却不料一脚踩空,趔趄之下头撞到石柱,又听林从熙仍在大呼小叫中,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样的话倒也扰乱了怪鲵的心智,让它不知究竟该攻击何人,否则的话林从熙恐怕早已成为它的美餐。
待刘开山也找到地方躲起来后,怪鲵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林从熙的身上。它趴在林从熙所攀爬的石壁下,扬起脖子想要咬住它。无奈它的脖子太短,能扬起的角度太小,根本够不着。就在这时,林从熙的手打滑,抓不住岩壁,径自跌落在怪鲵的身上。
怪鲵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想要逃窜。而林从熙亦深知,只要自己一掉落在河里或者岸边,立刻会成为怪鲵的盘中餐。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双手紧紧箍住怪鲵的脖颈,任它怎么东奔西突,死不撒手。
怪鲵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更加焦躁,急于将他抛开,于是撒开腿,钻进暗河边的一个岩洞中。
林从熙趴在怪鲵的背上,只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仿佛是进入到冰窖中。怪鲵似乎也感应到某种未知的危险,知晓自己在慌乱之中闯入了禁区,于是停住脚步,猛地一个转身,想要逃回去。然而已经迟了。黑暗中,有一张巨嘴准确地咬住了怪鲵的尾巴,将它往里面拉扯。
怪鲵猛然转身,虽然没能逃开,却将林从熙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到岩壁上,刚好碰到腰部,几乎将其撞折,疼得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不已。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被怪鲵甩脱掉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黑暗中,传来怪鲵“哇哇”的叫声,状若儿啼,果然是大鲵(娃娃鱼)的某个变种。叫声越来越凄厉,震颤着人的耳膜。那是生命临死之前迸发出来的哀号,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恐惧,以及对痛的难于承受。怪鲵拼命用爪子抓着地面,竭尽全力地将身体往前窜。无奈身后的怪兽将它死死地咬住,令它无法挣脱。
怪鲵深知生死仅在一线之间,与身后的怪物展开了殊死搏斗。它将爪子深深地插进地面,“哇哇”地大叫着,使出所有的力量,猛地往前一窜。怪鲵身长两米有余,力量本就不小,这拼尽全力的一跃,虽然仍无法让自己逃出生天,却也生生拽动了身后怪兽。一片漆黑之中,只听到传来一阵铁链相碰的哗啦声。
这个声音让林从熙等人全都愣住了。他们可以想象出石窟中藏着一只可怕的怪兽,它身躯庞大,力大无穷,长着令人生怖的獠牙,却从未想到它身上竟然裹着铁链。
可是这个洞穴已经被封掉了至少两千多年啊!难道怪兽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了两千多年?两千多年前的人们将它禁锢在这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漫长的岁月中,它又以何为生呢?
好奇心压倒了恐惧心。林从熙抖着手,划亮了一根火柴。眼前的景象将他惊住了:他的眼前,伫立着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巨物,而它的身体隐藏在洞窟的深处,不知究竟有多长。巨物的嘴正紧紧地含住怪鲵,里面仿佛藏有某种吸力,怪鲵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开。怪鲵的体型已算不小,至少有三四百斤,然而在巨物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与彪形大汉站在一起,显得异常渺小。而缩在一块凸出石头之上的林从熙简直就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奋力仰起头,也只能看到巨物的两只爪,那两只爪像两根小柱子一般,半截没入水中,每一步踏下去都溅起一片水花,水花甚至洒落到他的脸上、身上。因为火柴的光芒笼罩范围有限,他无法看清巨物足部以上的部位,也无法找到铁链的位置,耳边不停地传来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
巨物在挪动数步之后,一掌将怪鲵按压在地上。怪鲵绝望地挣扎、哀号着,拼尽最后一丝力量,继续往前挪。然而巨物的脚生生压断了它的骨骼。它最后哀鸣一声,吐出几口鲜血,随即动也不动,任巨物将它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
林从熙手中的火柴早已熄灭,他看不清怪鲵的惨状,但耳边听着它的哀鸣,已知晓它的命运,不觉有几分心惊胆战。想那巨物体型如此之大,一顿饭不知要吃多少食物,怪鲵的数百斤能否填实它的胃口?会不会在饭后还想来点甜品,将自己一并吞了去?
想到此,他悄悄地挪动身体,想趁着巨物全神贯注用餐时,溜离洞窟。不过他忘了自己是被怪鲵抛到一凸起的石头之上,这一挪之下,踩了个空,跌了下来。所幸石头下是漫溢的暗河水,并没有摔伤,然而这始料不及的意外,却让林从熙忍不住叫出了声。加上他不谙水性,毫无防备间突然跌入水中,一时心慌,扑腾起来,浑不知那水只到他的腿肚子。
他扑腾起的水花溅到巨物的腿上,引起了它的警觉。它停止进食,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林从熙一阵慌乱之后,犹想起巨物在侧虎视眈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不顾水中可能藏有什么危险,凭着记忆朝洞窟之外跑去。
巨物被他的动静吸引过去。黑暗中,又传来拖动铁链的哗啦声。林从熙只觉得那声音如催命铃一般,令人魂飞魄散,遂加快了脚步。然而他却又一头撞上了石壁,撞得他眼冒金星,整个大脑一片眩晕,跌坐在水中半晌缓不过气来。
就在林从熙以为“我命休矣”时,突然有一丝绿色的光芒穿透黑暗的幕纱,抢进洞窟中,将洞窟中的轮廓揪了出来。
林从熙抑制不住好奇心扭转过头,朝着巨物瞧过去。只见它的头部布满了褶皱,颈部有着疣状的突起,就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两只眼睛出奇地小,几乎被密密的褶皱遮了去。它的腿虽然如柱子一般粗细,却很短。因为腿的下半截浸在水里,所以看不到它的爪子,但从它捕杀怪鲵的方式来看,它更多依赖的应该是自身的重量和力量,而并非尖锐爪牙。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背,高高隆起,像一座小山丘。在背的正中心,插着一根看不出什么质地的金属棍,棍上缠绕着一条手腕粗细的精钢长链,铁链一直通向它身后的隐秘空间中,不知它的尽头是哪里。
林从熙觉得眼前的巨物长得有几分眼熟,突然间恍然大悟:这不是一只乌龟吗?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乌龟?它的背几乎可以坐上20个人!大概只有《西游记》中的那只驮着唐僧师徒四人渡过通天河的巨龟堪与其相比!
事实上,巨物正是一只水鼋。鼋在我国历史上早有记载,《录异记•异龙》中有:“鼋,大鳖也。”《尔雅翼•鼋》中也说:“鼋,鳖之大者,阔或至一二丈。”周穆王出师东征到达江西九江时,曾大量捕捉鼋等爬行动物来填河架桥,留下了“鼋鼍为梁”的成语故事。东汉时的许慎在《说文》中也指出:“甲虫惟鼋最大,故字从元,元者大也。”鼋力大无穷,十分凶猛,可以伤人。在中国古文化里,古代皇室、公卿、王侯、将相等显贵的陵墓前,常有石制巨鼋驮着墓主人的石碑。然而随着人类活动朝地球各个边缘的渗透,世间已再难寻觅水鼋之存在,也只有这千百年不见人烟的暗河才养有这等巨物!
知道了对方是水鼋之后,林从熙顿时猜出它确实是在石洞被封之前就已存在。因为“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水鼋也是乌龟中的一种,活上几千岁并不稀奇。因为它习惯静伏,也就是所谓的“龟息”,消耗的能量极少,因此只需要一点食物就足够存活。在中国民间,有许多地方习惯拿乌龟来垫床脚。而乌龟被床镇住,无法动弹,即便靠吃着自动送到嘴边的蚊子、苍蝇以及吮吸空气中的水分,也能活上数十年。
然而数千年前,那个将水鼋困守在此地的高人意欲何为呢?林从熙百思不得其解。也容不得他多细想,耳畔间传来王微奕焦急的声音:“林小兄弟,你快点逃出!”
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林从熙强撑起身体,不顾浑身疼痛,拔腿就顺着光源往外跑。水鼋的巨脚几乎踩中他,却被他躲过了。越往前,水流越深,越来越湍急,将他冲得举步维艰。再看王微奕等人,也是一边举着用气球包裹住的手电筒替他照明,一边朝着暗河的对岸疾驰而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怪兽在驱逐着他们。
林从熙忍不住往水中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危险,只有水鼋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压了过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洞窟中除了水鼋带动铁链哗啦响之外,还传来“咯咯咯”的响声,仿佛是有齿轮缓缓转动。而水中的透明虾等生物也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危险,慌乱地四窜,有的甚至擦过林从熙的裤脚。
林从熙打了一个寒战,不顾暗河水流渐深,没过胸口,加快了脚步,冲出洞窟。就在他前脚刚刚迈出洞窟时,听到惊天动地一声响,接着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动着他,朝着洞窟的方向甩去。
林从熙伸手死死地抠住暗河凸出的石块,像一只壁虎将身体紧贴在岩壁上。湍急的水流从他旁边流过,像一条水蛇缠着他,将他死命往洞窟里扯去。暗河里的透明虾如林从熙一般,拼命地想要逆流而上,却在水流的巨大扯力之下,被冲入一个黑魆魆的大裂洞中——这个裂洞正是水鼋拽动铁链所牵扯出来的。
在裂洞之下,依稀可以看见巨大齿轮的影子,缠绕在原先林从熙所站立的石块前。石块下降了一米左右,底下则是一个深深的洞穴,洞穴就如同长鲸吸水,将所有的暗河水吸了进来,丝毫不见涨。很显然,在这洞穴内有着另外一条暗河,不知其源头,更不知其出口。在封闭的地底下,埋藏着太多的秘密。有些秘密,恐怕人类永远都无法找到真相。
水鼋趴在裂洞前,张大着嘴巴,将那些被流水冲过来的透明虾及水中生物吸进肚子里。原来这数千年间,它就靠着这种方式来“坐享其成”。当它饿了时,就会爬出来,扯动铁链,带动地面裂开,水流携着一些小型水生物涌过来,被它吞入腹中。待饱餐一顿之后,它就退回洞窟深处,继续龟息,铁链因此恢复原样,将裂洞合上。
先前水鼋已经吃了一只怪鲵,将肚子填了个七八成饱,于是在吃了几口透明虾后,即失去了胃口,对于先前从嘴边逃脱的林从熙也打消了敌意,懒洋洋地往回退。只听轰隆隆地一阵响,地面的裂洞缓缓地闭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