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断人生死
孙权答应了。
孙权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郑泉一路小跑带回来的条件，让孙权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能再等了，答应那小子……把交州给他，咱们回江东。”孙权咬牙切齿地道。
孙权本来就不指望毫发无损的回去，交出交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他甚至没想到赵昊居然会看得上交州那片土地。
交州包括后世的两广和猴国，地域广大，物产丰富。
在后世那是数着钱、喝着椰子、晒着太阳的好地方。
可在这个年代……呃，怎么说呢，鸡肋一般，放弃实在有点可惜，但战略价值嘛，也就那样。
毕竟当年步骘带着一千多人就能打下来的地方，你不能要求太高。
而且这里大部分都是没开发的土地，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才开始高速发展。你说要在这搞什么建设，孙权是不肯相信的。
这小子应该是相中了交州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产，想一点去讨刘备的欢心吧？是了，这小子是个商贾习气的无耻小人，定然是起了行商的念头。
嗯，肯定是这样……
孙权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
这次战败，比合肥那次更加惨烈，更加屈辱。
数名大将被俘，心腹爱将周泰战死，每每想到此事，孙权心中便如阵阵刀割一般痛不欲生。
席卷荆州的梦想化为泡影，还丢了交州。
可恶的赵昊狗贼，不，更可恶的是泄密的内奸……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陆议所为，但他目前嫌疑最大。
要不是有人泄密，现在关羽的首级应该已经被我取下了！
人在遭逢大败时往往喜欢找客观原因，在绝境时判断力又会大幅下降。孙权尽管多智，也难免陷入这种情境。
孙鲁班在一边柔声安慰道：“父亲不必太过忧虑，
高祖有白登之围，淮阴侯有胯下之辱，所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军元气未伤，只要守住江东，仍可徐徐图谋天下。”
孙权精神一震，爱怜的看着这个似乎一夜之间长大许多的女儿。
他把女儿留在夏口，想等大战之后让女儿下嫁周循，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让女儿被赵昊狗贼抓走。
也不知道她这样千娇百媚的绝色在夏口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赵昊啊赵昊，我孙权这次败给你，下次一定取你项上人头，为女儿，为幼平，为所有战死在夏口的士卒报仇雪恨！
……
赵昊的谈判条件之前已经全部报给关羽，关羽看都没看，就对未来的女婿表示全面支持。
杨仪心里有点嘀咕，问关羽这样的大事如此越权，汉中王会不会怪罪。
关羽豪放地一挥手，笑道：“我大哥怎么会怪我，让子玄放手去做便是了。”
横竖跟刘备的联络都被切断，现在关羽和赵昊能做的，也只有抓紧拉大旗作虎皮，抓紧和孙权谈判换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郑泉第二次来到夏口，终于明确通知赵昊，孙权已经答应了他的谈判条件，并已经开始从秭归、夷道、武陵、零陵撤军，以示诚意。
这次孙权的诚意不小，赵昊也当着郑泉的面抓紧给关羽写信，让关羽先去占领此两处要害，并放弃所谓攻打江陵的计划。
郑泉千恩万谢，又试探着问赵昊什么时候能先归还夏口——毕竟要是东吴先放弃江陵，赵昊又背信弃义不肯让出夏口，那孙权可是铁定全军覆没了。
“放心吧，我们的人品可没有这么低劣。让你们吴侯准备好江陵城的交接，我们很快就会放弃夏口全军撤退——只不过我们为了堤防江北的文聘偷袭，还要做点文章。”
郑泉心里暗道文聘部现在连船都没有，还能游泳来偷袭吗？可赵昊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拱手称是。
郑泉出门之前，赵昊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桌下掏出一封信，塞进郑泉手中。
“这……您，您想做什么？”
赵昊笑的非常和煦感人：“这个嘛，我写了一封信，麻烦给吕蒙将军送去。”
上次赵昊给陆议送信的故事已经在东吴军中广为流传，虽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孙权在不断的心理暗示之下已经把陆议当成了二五仔，但光是那封信里古怪的内容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郑泉捏着信不知所措，赵昊笑道：“您放心，我只是例行问候一下吕蒙将军的父母，我以汉中王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写什么影响两家关系的事情。”
我信你才有鬼……
郑泉心里嘀咕，不过被逼无奈，他还是收下了赵昊的信。
他前脚刚走，赵昊大手一挥，道：“快，准备撤退。”
郑泉这一去，在加上东吴的兵力调动，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天，赵昊一定要想办法，把整个夏口搬空，不给鬼子留下一粒粮食不太现实，但起码要对鬼子造成重创。
实际上，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在行动了。郑泉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夏口街上一片肃杀，就是因为赵昊已经把不少的夏口居民搬到了上游的襄阳。
“要加快进度，争取把所有愿意走的都带上，不愿意走的也不强迫，但千万不能让他们透露我军的计划。”
刘备之前在夏口混了很久，在这一直名声很好，绝大多数的夏口居民愿意扶老携幼跟随。
就像当年那些跟随刘备从新野撤退的居民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刘备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而现在，赵昊已经在谈判桌上占据了上风，孙权水军又畏惧赵昊的燃烧瓶，不敢进入汉水侦查，赵昊能从容利用手上的战船，不住的往襄阳送人。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赵昊脸上缓缓露出森冷的笑容。
吕蒙啊吕蒙，你在历史上的名气挺大，我不得不想这种阴招害死你了。
……
几天后，郑泉匆匆回到江陵拜见孙权，听说孙权正在探望已经身患重病的吕蒙，他心里不住的打鼓，但又不得不第一时间向孙权汇报自己出使的成果，只好硬着头皮上来。
听赵昊说，他准备放弃夏口，多疑的孙权自然不肯轻信。他指示部队先去夏口侦查，然后跟赵昊协商缓缓入城，等一切准备妥当再说。
撤军令一下，东吴全军士气大降，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和沮丧。孙权在江陵如坐针毡，不用赵昊催，他也不想在江陵多呆一刻了。
赶快结束吧，赶紧带着部队顺着江水回家，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郑泉见孙权沮丧，又迟疑道：“赵昊托我给子明将军带一封信，吴侯要不要……”
“混账话。子明的为人，孤还信不过吗！”孙权拍桌大骂，道，“去送于子明便是。”
除了周泰，孙权最信任的将领便是吕蒙。
尽管吕蒙这次闯了天大的祸，孙权还是不愿把黑锅扣在他的身上，在部队里“杀吕蒙以谢天下”的呼声越来越多的时候，孙权仍然坚持吕蒙这次的战略无误，只是有人泄密才导致的大败。
吕蒙已经为孙权竭尽全力，做出了他能做出的一切，孙权也不会辜负这个跟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心腹爱将。
“父亲，”孙鲁班迟疑道，“在夏口时，我常听赵昊说，吕蒙将军和蒋钦将军命不久矣也不知……”
孙权攥紧拳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吕蒙一直身体不好，说他命不久矣还能说是猜的。
可蒋钦一直身体不错，可最近身体状态却急转直下，眼看就不行了。
难道赵昊这小子，还真有天眼，能断人生死不成？
若不是这样……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协助赵昊，陷害孤的两员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