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南非

（一）“民族之矛”油画事件

2012年5月底，约翰内斯堡的古德曼画廊（Goodman Gallery）展出了由南非艺术家布雷特·莫里（Brett Murray）所创作的《民族之矛》（The Spear）油画。画中的南非总统雅各布·祖玛摆出“列宁”式的站姿，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生殖器竟裸露在外。^[11]这幅油画一经展出，立即在南非国内引起轩然大波。继古德曼画廊之后，南非《城市新闻报》也在其网站上发布该油画的图片，引来众多网民“围观”。由于被认为对总统“大不敬”，《民族之矛》遭到南非执政党非国大的强烈谴责，多个宗教团体批评这一画作“下流”、“庸俗”。据南非“独立在线”新闻网22日报道，非国大已致信古德曼画廊，要求撤下这幅油画，但画廊方面明确拒绝，并称该画将持续展出直到画展结束为止。与此同时，《城市新闻报》也拒绝从其网站上删除《民族之矛》。南非《星期日时报》披露称，德国一名买主已经以13.6万南非兰特（约合10.4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认购了此幅油画。该事件在南非国内掀起了全国范围内的关于言论自由和隐私权的热烈讨论。

（二）马里卡纳事件

2012年8月16日，隆明公司下属的马里卡纳铂金矿发生枪杀矿工事件，这是自种族隔离结束以后最大的一次警察暴力事件。位于南非西北省的马里卡纳铂金矿，大约3000名矿工要求月工资上涨约1000美元，遭资方拒绝，10日开始罢工。警方16日下午强行驱散矿工时发生枪战，34名矿工死亡，78人受伤，259人遭逮捕。南非人将其与1960年种族隔离政权枪杀69名示威游行者、1976年枪杀700名黑人示威者的索维托事件相提并论。9月18日，资方与劳工达成协议，长达6周的罢工结束。矿工工资提高11%到22%，还得到2000兰特（240美元）的一次性津贴。处在罢工核心地位的钻井工人每月得到11000多兰特，虽然还不到他们要求的12500兰特，但是已经相当接近了。

马里卡纳事件并非一个孤立事件，而是反映了南非黑人民众对于种族隔离政权结束18年以来进步缓慢的不满。无论是工作机会、医疗、住房、电力供应，还是卫生和教育改革，人们的所得远远低于社会所能提供的。因此，罢工抗议事件一直在增加，却并非非国大和主要工会所领导的，而是由年轻人所领导的。马里卡纳事件发生后，全国矿工工会（National Union of Mineworkers）前总书记西里尔·拉马弗萨（Cyril Ramaphosa ）和南非矿业协会执行主任贝克·西比亚（Bheki Sibiya）呼吁南非全国范围内的政界、商界和工会领导人讨论如何使经济利益能够更加公平地惠及更多民众。很多对南非发展前景持“悲观论”者认为，马里卡纳事件充分证明南非在走下坡路。祖玛总统遭受严厉批评。尽管朱利乌斯·马勒马（Julius Malema）被批评是危险的政客，但是他的激进言论却很受矿工们的欢迎。在2012年4月被驱逐出非国大党之后，马勒马抨击祖玛总统未能挑战白人垄断资本，非国大过于软弱，向西方公司投降。祖玛总统也被批评对此事反应速度过慢。

马里卡纳事件也充分暴露了工会力量的有限。尽管工会往往被批评过分保护自己的工人而未顾及大量无业者的利益，然而作为工会成员的工人也反对工会，认为他们与资本和政府结盟。值得注意的是，马里卡纳事件后，资方隆明公司与工人方面所达成的和解协议是由矿工所设立的委员会和南非宗教理事会安排的，而不是通过非国大政府或者工会，罢工工人并不相信全国矿工工会和南非工会总会（Congress of South African Trade Union，COSATU）。

马里卡纳事件并非单纯的政治事件，它更是南非经济管理不善和经济下滑的真实体现。尽管南非拥有一些在世界上最富有的矿藏，采矿业对国民生产总值的贡献已经从1970年的20%下降至5%。特别是在近年来世界各地矿业产量以平均每年5%的速度大幅增长情况下，南非产量则是以每年1%的速度递减。南非矿产产量现在已经下降到50年来的最低水平，而且产业规模也远远小于1994年，当时非国大首次掌权，采矿业仍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

（三）曼关会议

2012年12月18日，非国大第53届全国代表大会在曼关（Mangaung）召开，此次会议选举出了非国大新的领导层。祖玛获得了3977票中的2983票，再次当选非国大主席，击败了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原非国大副主席莫特兰蒂（Kgalema Motlanthe）。副主席一职由西里尔·拉马弗萨担任，拉马弗萨履历丰富，曾做过商人、律师、非国大全国执行委员会成员，他还曾经是工会领导人。1991年，拉马弗萨成为非国大总书记，在结束种族隔离制度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1994年，拉马弗萨成为制宪委员会主席，负责起草南非新宪法。据曼德拉透露，当时曾有意让拉马弗萨来接任总统职位，而非姆贝基。^[12]1997年，拉马弗萨退出政坛，专门从事经商活动，受益于“黑人经济振兴计划”（Black Economic Empowerment），他建立起了庞大的商业帝国。有分析认为，祖玛所代表的主要是夸祖鲁—纳塔尔地区以及农村地区民众，而将拉马弗萨纳入领导层则可以争取城镇中产阶级的支持，并有助于增强非国大与南非总工会和南非共产党之间的“三头同盟”关系。^[13]各方普遍认为，鉴于非国大以往数次选举中都获得了超过60%的选票，估计它能继续赢得2014年大选，而祖玛将继续担任总统直至2019年。

继续掌权的祖玛总统仍将面临严峻的经济问题。据报道，南非经济增长速度从2011年的3.3%下降到2012年的2.4%。特别是马里卡纳事件后，在报纸专栏、电台谈话节目、博客和社交媒体中出现针对非国大的巨大批评声浪，民众批评非国大腐败、低效、浪费、脱离贫苦民众。祖玛总统还面临着“坎达拉门丑闻”（Nkandlagate），被指控挪用公款2700万美元翻新自己位于夸祖鲁—纳塔尔省坎达拉的私人住所。反对派海伦·兹勒（Helen Zille）所领导的民主联盟严厉抨击非国大政府在马里卡纳事件中的责任，希望在2014年大选中进一步扩大选举结果。在2011年的地方选举中，非国大的得票率从2009年的65.9%下降到了62%，而民主联盟的得票率从16.6%上升到了23.9%。^[14]

莫莱奇·姆贝基（Moeletsi Mbeki）批评南非由于黑人政治精英和穷人的结盟而朝向福利国家方向发展，南非正在“去工业化”。^[15]南非长期以来一直是投资者深入非洲国家的落脚点。但是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非洲整体上变得更为和平稳定。一些非洲国家经济实现飞速增长，这对南非声称的非洲最佳投资地带来挑战。尼日利亚人口数量为1.58亿（南非人口数为0.5亿），过去八年来经济增长迅猛，平均增长率几乎都达到7%，或许到2016年会成为非洲经济总量最大的国家，紧跟其后的是有着8200万人口的埃及。据位于加拿大的莎菲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作的年度调查显示，过去五年来，有着世界上最丰富矿石储量的南非，在最具矿石开采投资吸引力的世界93个国家和地区的排名中，列第54位，下降了17位。而毕马威（KPMG）在最近一份报告中说，整个非洲国家的门户的说法已经过时。如今，进入非洲国家市场要考虑的不单单是一国经济发展状况。目前，有多个通道可以进入非洲市场，南非当然是最“明显的”，但也包括埃及、肯尼亚、毛里求斯、尼日利亚等国都是至少有一定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