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千灯古镇：千灯羊肉和乡愁论

千灯是江苏省历史文化名镇，是明末清初杰出的思想家、文学家、爱国学者顾炎武先生的故乡。再往前追溯可得知，远在新石器时代，这里已有先民生存繁衍，距今已有2500年的历史，古镇小桥流水，美丽富饶，素有“金千灯”的美称。

千灯古镇有一条石板街，由2072块石板铺成，长达1.5公里，是目前华东地区跨度最长、保存最完好的石板街。

石板街南端的尽头，是顾炎武的故居贻安堂。与他那一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几百年来一直振聋发聩恰恰相反，他的故居始终安静清幽。静到行走在深深的石板巷上，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或许是人们都怕惊扰了这位思想家的思考。

而石板路的北端，却是另一番天地。那里店铺林立，茶楼酒肆、糕坊饭店，各种诱人的美食，千灯羊肉、方肉、鱼干、虾干、臭豆腐、酥饼、龙粽、燥糕、奥灶面、海棠糕，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如藤蔓一般绊住游人的脚步。

我最喜欢有着“美人坯子”之称的海棠糕，无论是它酷似海棠花的外形，还是香甜松软的口味，都深得我心。而闺蜜阿梅和她的老公大刘则喜欢“五热一体、小料冲汤”的奥灶面，在众多美食面前，他们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北方人面为主食的本性。

不过，我们都爱羊肉。我和阿梅爱羊肉的细嫩，因此我们爱吃涮羊肉，但要是羊肉做馅儿的话，我是一口都不吃的。而大刘却最钟情羊肉饺子或是包子，他说只有做馅儿吃，才可以品尝到羊肉的原汁原味。

朋友小唐是我儿时的朋友，后来我搬来北方，而她大学毕业后去了昆山。听说我们在千灯古镇玩儿，她特意跑来古镇请我们吃饭。等我们到镇子上的餐厅时，小唐已经坐在饭桌前等候了，与她一起的还有她老公大顾。大顾是千灯人，夫妻俩在昆山定居，这次听说小唐要来见我们，他当即表态要尽地主之谊。

得知大刘他们是北方人，酷爱吃羊肉时，他点了餐厅特色的全羊宴。我拿过菜单一看，全羊宴可是有二三十道菜呢，我们只有五六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菜，于是我点了一个砂锅羊肉，一个锅仔羊杂汤，还有一盘白切羊肉。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大家聊了起来。身为本地人，大顾对千灯古镇相当熟悉，他告诉我们，在众多的美食中，羊肉当属千灯古镇最美味的菜肴之一。千灯羊肉不但和别处的羊肉一样有补益的功效，而且由于水质和草料的不同，所以千灯羊的肉质比起别处的羊肉更加细嫩鲜香，膻气味儿也淡了许多。

正聊得兴起，餐厅服务员们端上菜来，白切羊肉肉质紧密而又嫩酥；砂锅羊肉不肥不瘦，不老不烂，看着品相就很好。

我伸手想要向服务员要一碟醋，却被大刘制止了。他告诉我羊肉不要配醋吃，《本草纲目》称：“羊肉同醋食伤人心。”原来羊肉大热，醋性甘温，与酒性相近，两物相配易生火动血。因此羊肉不宜配醋。

大顾也连连点头，他说千灯羊肉不但没有膻腥味儿，而且还会有一种浓郁的香气。我试了试，真如他说的那样。

大刘笑说：“羊肉配美酒，该当一饮三百杯。”

几杯酒下肚，大顾变得话多了起来。他告诉我们，他家祖籍其实也在北方，当年他爷爷带着老婆儿子逃难来到这里并在此生活下来。多年以后，北方的亲人来信说老家那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大顾的爷爷带着全家迁回去。但除了爷爷之外，家里别的成员都不同意回迁，尤其是大顾反对最强烈。

“老人有乡愁，自然是想要落叶归根的，这一点我们能够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回去就能够比现在生活得好。乡愁常常让人魂牵梦绕，但真的回到故乡时会发现，故乡早已变了模样，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远方。而且从北方迁来，我们在这里也过得很好啊，就好比这镇上的羊群一样。”

大顾喝了一杯酒，指着盘子里的羊肉说：“其实，很早以前千灯镇是没有羊的。南宋时，金兵入侵来到这里驻扎下来。为了满足士兵们的味蕾，将领派人从北方运来很多牛羊肉之类的家乡食物。后来金兵撤退回家，他们带走了战争，吃羊肉的习俗却留了下来。但那时古镇依然没有羊，因此吃羊肉都需要从外面运来。到了明清时期，千灯古镇一度繁华，商贾都来此做生意。这些人不乏北方人，他们想吃羊肉，便派人从北方运来羊崽，等到养肥再宰了吃肉。后来人们发现，这些从外面运来的羊崽不但繁殖得很好，而且羊肉比原产地的羊肉味道还要鲜美。”

大顾的意思我懂，迁徙，是乡愁的罪魁祸首，但迁徙，有时候意味着让生命更加美好。

这时，锅仔羊杂汤被端了上来，但大刘没有先去关注锅内的羊杂汤，而是先看锅仔是什么材料制作的，确定锅仔不是铜质的后，大刘这才放下心来。他告诉我们，《本草纲目》记载：“羊肉不宜以铜器煮之，”由于羊肉是高蛋白食物，而在铜锅里烹煮时会产生一些有毒的物质，对人体有害。

汤里有各色羊杂、冬笋、香菇、枸杞子等，吃之前加上一把青蒜末便香气四溢。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那鲜美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后来回到家以后，我买来羊杂想要做一锅那样的羊杂汤，却一直做不出那么鲜美的味道来。

我想或许是水质的缘故，但大刘却肯定地说是羊杂不同，就如南橘北枳一个道理。真相究竟如何，谁知道呢？不过，大顾的乡愁论却是一直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美食经

菜名：羊杂锅仔

材料：熟羊杂500克，冬笋、金针菇各100克，香菜5克，枸杞子少许。

调料：高汤、豆豉、干红辣椒、豆瓣酱、葱段、蒜末、姜片、盐、鸡精各适量。

做法：1．羊杂切0.3厘米厚的片；冬笋、金针菇、香菜洗净备用。2．炒锅置火上，倒油加热，放入豆豉和豆瓣酱煸炒散开，然后放入葱段、姜片、干红辣椒煸炒出香后，倒入羊杂煸炒2分钟，加入高汤，烧沸后放入盐、鸡精调味。3．将锅仔带火上桌，放入冬笋、香菜、枸杞子，撒上蒜末，即可开吃。

提示：锅仔羊杂热气腾腾，油而不腻，是一道驱寒、暖胃的保健佳肴。

指路星

已有2500多年历史的千灯古镇，位于昆山市南15公里，离苏州市中心35公里，距离上海约60公里。

1．乘坐火车或汽车到昆山后，有两种方法可到千灯古镇。一是在昆山市内乘坐中巴车，大约半小时即可到千灯古镇。二是出昆山火车站后沿站前国道往东走大约10分钟，到柏庐路路口有很多车可到千灯，随到随走。2．从青浦乘坐公交车也可到达千灯镇。

自驾游：

1．上海方向：沪宁高速转A30高速往沪杭高速方向，在白鹤出口下，在外青松公路右转，向千灯镇方向；或是沿312国道至昆山顺承路往南10分钟，至机场路往西5分钟，到千灯镇。2．杭州南京方向：沪宁高速至昆山出口处下，转向长江南路（向南），在机场路口向左转往东，5分钟到千灯镇；或沿312国道至昆山长江路口往南，在机场路口向左转往东，约5分钟到千灯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