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经济学视角下的语言起源
经济学家关注语言起源的问题由来已久。亚当·斯密对人类语言的最初情形做了一些猜测注1:他首先假定有两个还不会说话的野人,这两个野人碰到一起,要进行交流,要表达个人的需要与愿望,就要进行言语博弈游戏(博弈),从而形成最初的语言。斯密是语言演化论者。马克思、恩格斯则认为劳动形成了人类语言。哈耶克(Friedrich A. Hayek)认为语言起源是自发秩序的结果。在以往语言学家和经济学家的启发下,我们认为语言是演化的,而文字主要是构建的。
语言是人类的一种基本制度,也许是最早的制度,是元制度。制度经济学是研究制度的产生、演变及其与人的行为、经济增长的关系的。当我们用经济学的方法审视制度的产生和发展时,制度既可以是构建的,也可以是演化的。
从发生说的意义上探讨语言起源问题,我们有必要把口头语和书面语(即我们说的文字)区别开来,因为二者的起源,从动力结构看,是有差异的。平常我们所说的语言从狭义上讲就是口头语言,所以我们把口头语与书面语的区别等同于语言与文字的区别。用经济学的方法与工具研究语言起源问题的文献很少,但是很重要。语言何以起源或产生?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现在有两种基本观点:一种认为语言是超智慧的构建,另一种认为语言是人类行为自发演化的结果。构建论者往往认为语言或者由上帝或者由其他超智慧的力量构建,演化论者则认为语言完全是人类自发行为的结果。那么语言起源到底是构建的还是演化的?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我们更注重于演化论。某个新奇声音偶尔创生,让人感觉到此种声音可以指示一定事物,于是新奇的产生,激起人们的相互模仿,在经过无数次的试错后,最后成为社会约定的规则。我们对语言的起源的判断虽然包含着猜测的因素,但是我们偏重于语言是人类自发行为的结果,一个根本原因是:语言是交际的工具,个人在新奇声音的发生时,如果得不到他人的承认,那么这个声音就不能称之为语言。扩展为多人世界,某个新奇的发生,取决于大家的模仿与试错,最后形成统一的规则。因此我们可以总结性地认为:语言是人类行为演化的结果,而演化在语言起源上最基本特征就是新奇的创生,新习惯用语的发现以及多方的模仿与反复试错。
文字是记录口语的视觉符号形式,其历史比口语的形成较为短暂。虽然语言(口语)是长期的无意识的演化选择生成,但是具体文字制度却基本上或主要是基于权威主义的构建,由社会精英和超智慧的力量来完成。我们举几个比较明显的例子,相传中国的文字就是由仓颉构建,也许这个例证具有猜测的性质,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嬴政“书同文”的政策,并没有规定“语同音”,秦始皇能够统一全国的文字,并没有也不可能统一全国语言,而后全国以李斯的峄山碑的小篆作为规范的书写形式。那么,小篆这一文字形式(制度)就是基于权威主义的构建,以后的汉字书写形式都是由小篆演化而来。如果在当时采取另一种文字制度,如今的汉字则很可能演变为另一种结构。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废除繁体字,于1956年公布的字母表,规定使用简化字,简化字的字形属于权威主义的构建。在这里我们归纳为一个命题:语言是演化的,文字基本上是基于权威主义的构建,但是从长期来看,文字也是演化的,文字的构建也要遵循人们的习惯和对方便的要求(黄少安、苏剑,2011)。虽然语言是演化的,文字主要是构建的,但是,演化和构建对语言文字而言,是共同发生作用的。黄少安(2007)认为,一旦引入认知进化的因素,演化和构建的不和谐性就会消失,任何建构都是局部和短期均衡,是长期演化过程中的某一驻点。例如从秦始皇的小篆作为全国通用的字体,这也许是演化过程中的某一驻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废除的繁体字,形成简化字,也许又是一个局部的和短期的均衡。
总之,我们认为语言起源遵循着这样一种演化的逻辑。某一新奇的突现,可能会吸引别人去模仿,通过模仿可能会促使这种新奇扩散,通过反复试错、适应,这种新奇得到普及。当然在语言学中这种新奇指的是新习惯用语的出现。可能在模仿中会有创新出现。见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