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文学与艺术
一、古希伯来文学成就
希伯来民族在发展过程中,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历经汇整,逐渐形成了以《希伯来圣经》、《次经》、《伪经》和《死海古卷》为代表的圣经文学。这些作品创作历时千年,是古希伯来民族历史、政治、宗教、思想和习俗的集中反映,是宗教和文学相结合的宝贵财富。
古希伯来文学内容丰富、体裁多样,包括神话、史传、诗歌、小说、先知文学、启示文学和智慧文学几类。
神话主要体现在《创始记》前11章中,包括创世神话、乐园神话、洪水神话和人神相争神话。因希伯来经卷本身的多底本杂糅性,创世神话在《希伯来圣经》中有两处,一处为《创世记》1章1节—2章3节,叙述上帝六日创世,第一日造光,第二日造空气,第三日造海陆及植被,第四日造日月星辰,第五日造鸟兽虫鱼,第六日造人,第七日休息。第二个创世神话为《创世记》2章4节—25节,上帝先造人注6,后造植物及鸟兽,然后又用亚当的肋骨造女人。第一个创世故事显然是对巴比伦创世神话《埃努玛·埃利什》的模仿,而第二个创世故事则为希伯来人独创,体现出了神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注6“人”希伯来文为,汉语音译作“亚当”。
乐园神话体现为《创世记》2章8节—3章24节,上帝为让人类更舒适地生活,在两河流域造了伊甸园,其中果蔬禽兽具备,除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外,人可在园中任意取食,然而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却在蛇引诱下偷吃禁果,上帝发怒,将二人逐出园子,并诅咒女人“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男人“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而且必“归于尘土”而死,是为基督教系统神学原罪思想的滥觞。
洪水神话体现为《创世记》6章1节—9章17节。上帝因见世人恶性冲天,后悔造人,决计发洪水将人类毁灭,义人挪亚向上帝求情,得允许造方舟载家人及世间各类动物避洪水,洪水在地上泛滥一百五十天,万物尽灭,水退后挪亚放动物出舟并向上帝献祭祈祷,上帝悔恨,与挪亚立彩虹之约,使“凡有血肉的,不再被洪水灭绝”。这一洪水神话是对古巴比伦洪水神话的借用和改编,强调了上帝在人类生活中的绝对权威。
人神相争神话即巴别塔神话,体现为《创世记》第11章,挪亚的后裔逐渐繁衍众多,他们决计“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以彰显人类的权威,此举招致上帝嫉妒,于是亚卫在塔尚未建成之际将其摧毁,并变乱人类的口音,使他们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话语,是为“巴别”(即“变乱”)。巴别塔的破毁是人神相争人类惨败的标志,也是对任何中心主义必将覆亡的预言。
古希伯来文学中的史传包括希伯来早期族长传说、出埃及史诗和伟人传记。《创世记》12—50章为族长传说,生动记述了亚伯拉罕、雅各和约瑟的传奇故事。出埃及史诗由《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四卷经书组成,气势磅礴地记载了希伯来民族史上出埃及这一伟大事件。伟人传记由《约书亚记》、《士师记》、《撒母耳记》和《列王纪》四卷经书组成,包括对约书亚、众士师、撒母耳、扫罗、大卫、所罗门、以利亚等希伯来民族历史要人的行为事迹的记载和颂歌。
古希伯来诗歌中最重要的作品是《诗篇》、《雅歌》、《耶利米哀歌》、《次经·三童歌》、《伪经·所罗门诗篇》和《死海古卷·感恩卷》等,这些诗歌多为抒情诗,以饱满的热情和优美的语词颂歌希伯来人的宗教生活和思想感情,表达对上帝的赞美和呼求。其中《雅歌》为一部优美的歌剧,《耶利米哀歌》是古希伯来诗歌中最为悲凄的一部,歌体独特,修辞复杂,诗句按希伯来字母顺序排列,每节第一个单词第一个字母对应希伯来文字母表中该次序的字母,足见作者雕词琢句之苦心。
小说作为对史传的补充,在希伯来文学中占有重要比重,《路得记》、《约拿书》、《以斯帖记》、《多比传》、《犹滴传》、《以斯帖记补篇》、《苏撒拿传》和《彼勒与大龙》等是叙事优美的小说。这些作品皆以历史中的次要人物为主角,故事结构完整,情节紧凑,思想鲜明,体现出了古希伯来人较高的文学水平。
先知文学一般指希伯来民族史上先知们所创作的作品,专指《希伯来圣经》的先知书部分(除《约拿书》)。先知本意为“说预言者”,在宗教中往往指神的代言人,神赐下话语,他必须准确说给世人,而且若不警诫恶人,恶人因罪而死,上帝必然惩罚先知失职(《以西结书》33:8),这种特殊的身份和使命决定他们敢于以忧国忧民的心态直言无忌,因此希伯来先知文学无论从体裁、思想还是艺术上都体现出了自己的独特性。
启示文学是古希伯来文学中出现较晚的文类,盛于公元前后二世纪,作品包括《但以理书》、《以斯拉下》、《以诺书》、《巴录二书》、《摩西升天记》和《光明之子与黑暗之子的战争》,其中以《但以理书》为代表作。希伯来文学中的“启示”源自希腊文,本意为“揭开”,被用于宗教中后意思引申为“以神谕方式揭开隐蔽的真理”,这一内涵决定启示文学必然描绘大量怪异之物,并以神的名义来表达见解。
智慧文学是古代中东各国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古希伯来文学中的智慧文学主要包括《约伯记》、《箴言》、《传道书》、《所罗门智训》和《便西拉智训》五篇。希伯来智慧文学是希伯来民族几千年来有关世俗生活的常识的积累,内容全为短小谚语警句,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谓人生及处事百科全书。从文学角度来看,智慧文学在体裁、思想和艺术上同样特色独具。
二、古希伯来艺术成就
古希伯来人生活在几大文化文明交汇的中东地区,丰厚的文化底蕴和悠久的民族历史使他们创造出了多彩的艺术成就。希伯来人信奉一神亚卫,视偶像崇拜为禁忌,因而他们所有的艺术成就围绕对亚卫的独一崇拜而生,这限制了人们的思维,也限制了艺术的发展,但他们在圣乐创作及圣殿雕塑、圣器制作上却表现出了天赋。
希伯来人对音乐的钟情可追溯到远古时代,《创世记》4章21节提到有个叫犹八的人“是一切弹琴吹箫之人的祖师”; 《民数记》10章10节提到吹号的娱乐作用,“在你们快乐的日子和节期,并月朔,献燔祭和平安祭,也要吹号”; 《撒母耳记上》14章23节提到大卫“拿琴用手而弹,扫罗便舒畅爽快”,展示出了大卫的音乐天赋;《历代志上》13章8节又提到“大卫和以色列众人在上帝前用琴、瑟、锣、鼓、号作乐,极力跳舞歌唱”;而整个《诗篇》则全为曲词,而且很多篇目还明确标出用何种乐器演奏,而《雅歌》也显然是一部歌剧,此外,《希伯来圣经》、《次经》、《伪经》和《死海古卷》在行文中几乎都是韵散交叉,韵文句段皆为诗体,且有些地方还明确指出是某某人唱的歌曲,如《出埃及记》中摩西和米利暗的赞歌。在没有录音设备的古代,这些足以证明古希伯来人的音乐成就。
就乐器和表演艺术而言,自摩西制会幕、设祭司以来,希伯来人就有了程式化的舞乐表演,如吹号、击鼓;王国时代,大卫则设置伶长这个职位以负责宫廷及宗教场所乐舞;从巴比伦回归时代,回归者中也有专职音乐人才,如“歌唱的人中有以利亚实”(《以斯拉记》10:24),据此可以推知在第一圣殿时期已确有专职乐师。另据史料考证,在“巴比伦之囚”时代有希伯来人供职巴比伦宫廷乐队,回归后将巴比伦艺术带回耶路撒冷并组织了他们自己的乐队,后来在犹太会堂中,出于讲经的需要,又出现了富于激情和渲染力的圣咏和领唱人。
乐器方面,《希伯来圣经》提到了三十多种乐器,但大多因资料欠缺而无从考证,目前已明确的几种乐器为牛角或羊角号、摇铃、手鼓、七弦竖琴、笛子、瑟、钹、锣。
因犹太教限制雕刻偶像,希伯来人的造型艺术就被限定在与亚卫有关的某些方面,再加之希伯来人长期与外族争战和颠沛流离,屋舍及绘画等用以保留艺术的载体毁坏严重,因而今天能考证到的成果不多。《创世记》4章22节提到土八该隐这个人是铜铁匠的祖师,是希伯来人造型艺术的肇始。出埃及时代,摩西令希伯来人做会幕,《出埃及记》后五章详细介绍了会幕中各种圣物的形状和制作要求,比如“用蓝色紫色朱红色线和捻的细麻织幔子,以巧匠的手绣上基路伯”(36:35),这里的基路伯是一个姿态优雅的六翼天使;另外,祭司服饰中的胸牌也制作精美,“胸牌是四方的,叠为两层,这两层长一虎口,宽一虎口。上面镶着宝石四行:第一行是红宝石、红璧玺、红玉;第二行是绿宝石、蓝宝石、金刚石;第三行是紫玛瑙、白玛瑙、紫晶;第四行是水苍玉、红玛瑙、碧玉。这都镶在金槽中。这些宝石,都是按着以色列十二个儿子的名字,仿佛刻图书,刻十二个支派的名字。”(39:9—14)。
进入王国时代后,随着耶路撒冷城及圣殿的建造,希伯来人的雕刻艺术也得到了长足发展,木刻、牙雕及金属雕刻被广泛应用于宫廷和圣殿中。《列王纪上》第6章记载所罗门王造圣殿时曾命人在香柏木上刻“野瓜和初开的花”作殿内的装饰板,又用橄榄木雕刻两个基路伯,在内殿的门上也“刻着基路伯、棕树和初开的花”;所罗门造的王宫铜柱上刻着石榴和百合花,此外殿内的铜缸、铜盆、灯台等也造型十分精美。另外,亚哈王时曾造象牙王宫(《列王纪上》22:39)。
绘画方面,古希伯来人对在壁画和经卷装饰图上颇有兴致。《以西结书》23章14节提到耶路撒冷的民众看到墙上的壁画就立即迷恋,说明在分国时代希伯来人已深受周围其他民族影响,民间绘画已得以发展;另外,据犹太民间经书《塔木德》记载,在一些古犹太会堂中曾出现过壁画和马赛克拼图。希伯来人的绘画天才的又一表现形式是经卷的装饰图,出于对圣经的珍惜以及便于民众理解圣经,一些有心的犹太经师开始给经卷加上图纹花边并配上插图,这些图纹多以橄榄叶、百合花等宗教圣物按一定纹路组合、环绕而成,插图则多为宗教人物,虽然犹太宗教领袖禁止使用各种人物图形,但经卷中的图画却被成功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