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语言障碍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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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形态习得顺序及其解释

Brown(1973)和Cazden(1968)观察了英语中的14种形态,并详细记录了这些形态的发展过程。他们仔细考虑了语言因素及非语言因素(语境)的影响,以此来判断在当时语境下某一种形态是否是必需的。例如,成年人拿着一本书问儿童:“这是什么?”儿童回答“That book”时,应该据此语境推出,儿童想说的是“That is a book”,只不过他们漏掉了系动词is和冠词a。Brown和Cazden确定儿童已习得某种形态的严格标准是:在应出现的语境中,该形态的正确率达90%。根据该标准,他们总结了14种形态的习得顺序,如下表所示。

表2—5 形态的习得顺序

(来自Brown,1973)

什么因素决定了以上14种形态的习得顺序呢?一种容易想到的解释是“频率假说”,即认为习得的难易与儿童从成人话语中听到的某个形态的频率有关。Brown一开始也认为高频率可能会使儿童习得起来比较容易,但他们通过调查儿童父母们的话语发现,习得的顺序与频率高低之间并无必然联系。例如,定冠词和不定冠词在父母们的话语中都是比较经常出现的,而在儿童习得顺序中仅排在第8位。相反,儿童最先习得的现在进行时在他们调查的三个儿童的父母话语中却分别排在第3、4、6位。因此,频率假说把问题简单化了。

Brown(1973)后来用语言的复杂性对此问题做出了解释。他们以两种方式定义了语言的复杂性:语义复杂性和句法复杂性。语义复杂性指在某个形态中所编码的意义数量;句法复杂性指某个形态所要求的规则数量。Brown将此复杂性称为“累积的复杂性”(cumulative complexity)。只有共享相同意义或相同规则的形态才具有可比性。比如,一种需要X和Y知识的形态比只需要X或只需要Y知识的形态更复杂,但只需W知识的形态不能和它比较。从累积的语义复杂性看,复数形式仅编码了“数”的意义,过去时(规则或不规则)仅编码了“较早”的意义,现在进行时仅编码了“暂时持续”的意义,而系动词和第三人称单数的形态既编码了“数”的意义又编码了“较早”的意义,所以可以预测这些形态儿童要较晚才能习得。以此类推,还可以预测,编码了“数”“较早”和“暂时持续”意义的助动词应在所有以上形态之后才能习得,因为它蕴含的意义最多。从句法的角度看,也很有趣,早期习得的形态仅包括词汇范畴,而较晚习得的形态都包含功能范畴,特别是屈折形式,比如现在时、过去时和助动词。

另一种假说是Jakobson提出的“层次假说”。支持该假说的研究者对英语儿童的三个形态语素(表示动词现在进行时的形态语素-ing、表示名词复数的形态语素-s和名词所有格标记的-s)的习得顺序做了初步解释。他们认为这三个形态语素之所以会在习得顺序方面表现出差异,主要是由这些形态语素处于不同的层次造成的。名词复数的形态语素-s处于词类层次;表示名词所有格标记的形态语素-s,如Daddy’s hat,属于名词与名词组合的短语层次;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标记的形态语素-s,如Johnny comes是儿童时态范畴的表达,属于句子层次。短语层次和句子层次属于句法范畴,这表明儿童对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标记的-s和表示名词所有格标记的-s的习得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句法规则的习得,其他语素逐渐地伴随着句法规则共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