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见芒奇金人

突然，多萝西感觉猛的一震，醒了过来。好在她一直躺在柔软的床上，要不然早就受伤了。啊，这剧烈的一震，令她不由得屏气凝神，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托托也把冰冷的小鼻子贴到她脸上，叫了起来，似乎在哀怨地诉说着什么。多萝西坐起来，发现房子现在不动了，天也不黑了，灿烂的阳光照进窗子，洒满了整个小房间。多萝西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跑过去开门。托托紧跟着也跑到门口。

打开门，多萝西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惊愕地尖叫了起来！

周围的景象太奇妙了！

原来，飓风把房子轻轻地（对于飓风来说，这样已经算够轻的了）停在了一个美丽而又奇特的地方。那里到处是一片片嫩绿的草地，还有一棵棵结着饱满甘果的大树，一丛丛美丽的花朵。羽毛异常华丽的小鸟飞在树丛中，时而啁啾，时而飞舞。前面一点点路过去，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流，流淌在绿色的堤岸间。对于多萝西来说，长时间住在干燥的灰色大草原上，现在听着这潺潺的水声，如同聆听着动人的乐曲，心情舒坦极了！

多萝西好奇地欣赏着这里奇特而又美丽的风景，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有一群奇怪的人正向她走来。他们的长相可是多萝西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他们不像一般的大人那么高，但也不是非常矮。实际上，他们看起来就和小姑娘多萝西差不多高。多萝西这个年纪长这么高算正常，可他们呢，至少从长相看，要比多萝西大很多岁。

他们有三男一女，穿着都很奇特。他们都戴着约有一英尺高的尖顶圆边帽，帽檐上还挂了一圈小铃铛，走起路来的时候，铃铛一晃一晃，发出“叮叮当当”好听的声音。三个男的戴的帽子是蓝色的，那个小个子女人戴的是白色的。三个男的都穿着蓝色的衣服，和他们戴的帽子是同一个颜色，脚上穿着擦得呈亮的靴子，鞋帮上有一圈深蓝色的滚边。小个子女人穿着一件白色长衣，从上到下打着褶子，衣服上还点缀着许多小星星，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钻石般的光芒。多萝西想，那三个男的当中有两个下巴上有胡子，应该和亨利叔叔差不多年纪。那个小个子女人无疑还要老，她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几乎全白了，走起路来姿势很僵硬。

他们走到多萝西前面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几个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似乎不敢走过来。最后，还是那个小个子女人走上前来，对着多萝西弯腰致意，用甜美的声音对她说：“尊贵的魔法师，欢迎您来到芒奇金国！感谢您杀死了东方恶女巫，把我们的人民解救出来。”

多萝西听她这么说，十分茫然。为什么小个子女人叫她魔法师？还说她杀死了东方恶女巫？多萝西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从来不伤害别人，她只不过是被一场飓风带来了这里，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杀过生呢！

显然，小个子女人正等着她回应呢。于是，多萝西吞吞吐吐地说：“唔……你人真好……但是……好像有点误会，我可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啊！”

小个子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回答说：“我知道，不是您亲手杀的，是您的房子杀死了她，反正结果都一样，你看！”她指着房子的一处墙角，继续说：“那就是她，被压在一块木头底下，她的两只脚还伸在外面呢！”

多萝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小声惊叫了一下。没错，就在房子底梁的一端下面，有两只脚翘在外面，脚上还穿着银色的尖头鞋。

“噢，天哪！天哪！”多萝西握紧双手，害怕地叫了起来，“一定是屋子压到了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小个子女人镇静地说。

“但是，她是谁啊？”多萝西问。

“她就是我说的东方恶女巫。”小个子女人回答说，“她把所有芒奇金人都关了起来，关了好多年，把他们当奴隶使唤，逼他们日日夜夜地为她干活，现在大家都自由了，都很感激您。”

“那，芒奇金人是什么人啊？”多萝西问道。

“就是住在这东方之国的人民，他们一直被恶女巫统治着。”

“你是芒奇金人吗？”多萝西问。

“不是，我是他们的朋友，我住在北方之国。芒奇金人看见东方女巫死了，马上传信给我，于是我立刻赶来了，我是北方女巫。”

“哦，天哪！”多萝西叫道，“你真是女巫吗？”

“是的，”小个子女人说，“但我是个好女巫，人人都喜欢我。我的法力没有统治这里的恶女巫那样高，要不然，我早就把这里的人们解救出来咯！”

“我还以为所有女巫都是坏的呢！”多萝西说。现在面对着一个真正的女巫，她不免有一点点害怕。

“噢，不！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奥兹王国由四个小国组成，分别是东方之国、南方之国、西方之国和北方之国。全奥兹国只有四个女巫，住在北方和南方的，是好女巫。这我最清楚了，因为我就是其中之一，不会弄错的。而住在东方和西方的是恶女巫，既然你已经杀死了东方女巫，那现在全奥兹国只有一个恶女巫了，也就是西方女巫。”

“可是——”多萝西想了一下，说，“爱姆婶婶告诉过我，很多很多年以前，所有的女巫就已经死了呀！”

“爱姆婶婶是谁？”北方女巫问。

“她是我婶婶，我们住在堪萨斯，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北方女巫低头凝视着地面，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道：“我不知道堪萨斯在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告诉我，是一个文明的国家吗？”

“噢，是的。”多萝西回答。

“那就对了。我想在文明的国度里已经没有女巫了，也没有巫师、魔法师、魔术师什么的。但是你瞧，我们奥兹国与世隔绝，还没有文明起来，所以我们这里还有巫婆和巫师。”

“巫师又是什么人呢？”多萝西问。

“奥兹他自己就是个大巫师，他住在翡翠城。”北方女巫压低了嗓音，悄声回答道，“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都没他厉害！”

多萝西刚想问下一个问题，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他们周围的那三个芒奇金人大声嚷嚷了起来，用手指着东方恶女巫躺着的角落。

“怎么回事？”北方女巫问。她看了看，然后大笑起来。原来，死去的东方恶女巫翘在外面的一双脚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双银色的鞋子。

北方女巫解释说：“她年纪大了，太阳一晒很快干瘪消亡，真是罪有应得！现在这双银鞋子就归你了，你穿上它吧！”她说着，就走过去捡起鞋子，把上面的灰尘抖掉，然后递给多萝西。

“东方女巫对这双银鞋子很是骄傲的，”其中一个芒奇金人说，“鞋子上附有某种魔力，但从来没人知道个中奥秘。”

多萝西把鞋子拿进屋子去，放在桌子上。然后她又走出来，对芒奇金人说：“我想赶快回到我叔叔和婶婶身边去，他们肯定很担心我，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回去吗？”

芒奇金人和北方女巫面面相觑，又看看多萝西，然后摇摇头。

一个芒奇金人说：“东面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大沙漠，不过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

另一个芒奇金人说：“往南去也是大沙漠，我去过那儿，亲眼见过。南面是阔德林人的地方。”

第三个人说：“我听人说，西面也是一个大沙漠，温基人就住在西面，他们被西方女巫统治着，如果你从那里过，西方女巫会把你抓起来当奴隶的。”

“北面是我的家乡，”北方女巫说，“出了边境同样是沙漠，广阔的沙漠包围着奥兹王国。亲爱的，你恐怕从此得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多萝西急得哭了起来。在这个奇怪的国度，在这些奇怪的人中间，她感觉自己很孤单。她的眼泪似乎也令芒奇金人感伤起来，他们掏出手帕，开始擦泪。北方女巫摘下帽子，翻转过来，用鼻尖顶着帽尖，一边神情庄重地数着“一，二，三！”帽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块石板，上面大大的白色粉笔字写着：

“多萝西到翡翠城去吧！”

北方女巫把石板从鼻尖上拿下来，把上面的字读了一遍，然后问：“亲爱的，你的名字是叫多萝西吧？”

“是的。”多萝西回答道，抬起头擦干眼泪。

“那你必须去翡翠城，也许奥兹能帮你。”

“翡翠城在哪里？”多萝西问。

“它就在奥兹国的中央，夹在四个小国中间，由奥兹统治，也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大巫师。”

“他是好人吗？”女孩焦急地问。

“他是个好巫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怎么去那儿呢？”多萝西问。

“你必须步行过去。这段路挺长的，要穿过一片荒野，那段路上有时候很平静，有时候漆黑可怕。但我会使上我的魔法来帮你，让你免受伤害。”

“你不跟我一块儿走吗？”小女孩恳求道。她现在开始把这个小个子老妇人看作她唯一的朋友了。

“不，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她回答道，“但我会吻你一下，没人敢伤害被北方女巫吻过的人。”

说着，她靠近多萝西，温柔地在她的前额吻了一下。多萝西随后很快发现，女巫吻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闪光的圆形记号。

“通往翡翠城的路是用黄砖铺成的，你沿着黄砖路走，不会迷路的。”北方女巫说，“你到了奥兹面前，不要害怕，只要把你的经历告诉他，请他帮助你就行了。亲爱的，再见！”

三个芒奇金人向多萝西弯腰致意，祝她一路顺风，然后就走进了树林。北方女巫微笑着向多萝西点点头，然后点着自己的左脚后跟转了三圈，就消失了。

小狗托托站在女巫旁边的时候，怕得不敢出声。现在女巫就这样消失无影了，它惊讶极了，女巫走了还狂吠不止。但多萝西知道她是女巫，料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消失的，所以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