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首战平型关
李天佑
李天佑(1914-1970),广西临桂人。1929年参加革命。文中身份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五四五旅六八六团团长。新中国成立后任原广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代司令员,副总参谋长。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军用列车吼叫着,日夜不停地沿着同蒲路向北疾驰。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健儿,坐在敞篷车厢里,任风雨吹打,任困乏袭扰,慷慨高歌奔赴抗日前线。
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疯狂地叫嚣“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华北日军在侵占了北平、天津、张家口、保定等地之后,气势汹汹地一面沿津浦、平汉两条铁路节节南下,一面兵分两路进逼山西。驻扎华北的八十万国民党军队,在日军大举进攻下,迅速土崩瓦解,纷纷逃窜,真是“闻风四十里,枪响一百三”,使侵略者如入无人之境。在这国家民族的危难关头,只有三万余人的八路军,背负着人民的希望,东渡黄河,以大无畏的精神向敌后英勇挺进。与贺龙同志率领一二〇师开往晋西北的同时,我一一五师于晋西南侯马市登车,向晋东北疾进。
一路上,有多少事情使人激动不已啊!我们每到一地,那些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老大娘、怀抱婴儿的母亲,热血沸腾的青年男女,就悲喜交加地围拢来,询问我们是不是上前线打日本的队伍。当我们回答说:“我们是八路军,是上前线打日本侵略者的。”他们便转悲为喜,脸上立刻露出希望的微笑,接着便把大量的食品、香烟塞到我们手里。尤其使人感动的是那些东北流亡学生,他们一群群,一队队,冒着风雨挤在月台上,彻日彻夜地唱着悲愤的歌曲,欢送我们上前线。每逢火车进站,不等车停稳,他们便拥上车厢,拉住战士的手,哭诉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仇恨。这些远离家乡、到处流浪的青年人,生活本已濒于饥寒交迫,但是他们还要把自己仅有的一件大衣、一条围巾或一副手套送给战士。有的搜尽腰包,尽其所有,买了馒头、烧饼送来,表示自己对抗日战士的一片热忱。目睹国家受辱,同胞流离失所,谁不义愤填膺啊!战士们挥舞着拳头高呼:“头可断,血可流,宁死不做亡国奴!”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八路军和人民的悲愤融合在一起了。
部队在原平下车后,沿途所见,却又是一番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溃退的国民党军队洗劫了这一带地方,搞得大小村庄冷冷清清,真是侵略军还未到,百姓先遭殃。我们急急忙忙往前线赶,蝗虫般的国民党溃兵却枪上挑着包裹、小鸡,撵着驮有箱笼的牲口,慌慌张张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叫:“厉害啊,鬼子厉害!”恐日病已是国民党文武高官的不治之症。他们不仅到处大谈其“打不得”的亡国论调,而且当我军战士挺胸阔步向前奔进时,还瞪着眼睛,讥讽地说:“你们背着吹火筒、大刀片,真的要去送死吗?”
呸!脓包,还有脸说得出口!心里早就气得发颤的我军战士,真想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但是,为了团结抗日,大家只好忍受了这种讽刺。
的确,我们的装备不仅远不及日寇,也远不及国民党军队,有的战士连土造步枪都摊不上,只是背着大马刀。在懦弱者看来,我们未免太不自量了,然而我们的战士都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子弟,在这强敌面前,他们有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在雪片般飞来的求战书上,战士们纷纷写下钢铁般的誓言;有的表现了视死如归的精神,给父母妻儿写下了最后一封信,有的准备好了最后一次党费。千万个人一个决心:誓与侵略者决一死战,为保卫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九月下旬部队进到灵丘以南的上寨地区时,传来了灵丘失守的消息。接着,得知日军板垣师团在侵占灵丘后,正蜂拥西进,直取晋东北边陲重镇平型关。二十三日上午,忽然接到师部通知:连以上干部到师部参加战斗动员会。由于形势紧张,工作繁多,我们已几天几夜未休息了。但是,一听说要和敌人交锋,大家就立刻振奋起来。我和团政治委员杨勇同志并肩走向师部。我们一面走一面谈论:
“国民党溃兵留下的影响太坏了!”
“是啊,他们宣传敌人硬,咬不动。这真是长敌人威风,灭同胞志气!”
“敌人再硬,我们也要咬!”
“不仅要咬,而且要咬烂它!我们要让全国同胞知道:我们能够打败侵略者;我们要让敌人明白: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国人民是不可征服的!”
我们很快来到了上寨村小学校的土坪上。动员会上,师首长分析了战局,介绍了敌情,激动而有力地号召:中华民族正在经历着巨大的考验!我们共产党人,应该担当起,也一定能够担当起这救国救民的重任!接着,下达了任务:我们要在日军进攻平型关时,利用这一带的有利地形,从侧后猛击一拳,打一个大胜仗!最后,还把这次伏击敌人的具体打法向到会干部作了详细交代。
黄昏时分,部队出发了。我们六八六团连夜赶到距平型关三十余里的冉庄,在这里进行战斗准备:召开党委会、战斗动员会,组织干部到前面观察地形,派侦察部队到各要路口,断绝行人,封锁消息。战士们忙着擦拭武器,分配弹药。每个人不过一百多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但谁都明白:为什么要打这一仗,为什么必须打好这一仗。要是随便问一个战士:“你准备怎样打这一仗?”他就会这样回答:“冲锋在前,退却在后!”这是党对共产党员的要求,也是全体指战员的共同决心。
二十四日傍晚,师部接到了晋绥军从平型关正面出击的计划,计划中别有用心地要求我军加入他们正在溃乱的战线,替他们正面堵击敌人。师首长洞察了他们的阴谋,决定仍按原计划,在平型关至东河南镇沿二十里的山沟伏击日寇,并命令部队当晚二十四时进入阵地。
我们原想在出发之前,抓紧时间睡一觉,但是,激动使人无法平静下来。杨勇同志开玩笑地对我说:“呵,老战将了,怎么还这么紧张!”我说:“不是紧张,头一回和日本侵略军交手,生怕哪里想不到,误了事!”杨勇同志说:“是啊,全国人民都在等着我们的胜利消息呢!”
午夜二十四时,队伍向前运动。
为了隐蔽,我们选择了最难走的毛毛道。天空布满了乌云,战士们担心下了雨耽误赶路,互相催促着快走。乌云越来越浓,大地越来越黑,瓢泼似的大雨终于落下来了。战士们没有雨具,身上的灰布单军装被浇得湿淋淋的,冷得发抖。天黑得像是罩了口锅,令人不敢抬步。每个人只得拽着前面同志的衣角,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赶,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行军速度慢下来了。我们希望多打雷、闪,好趁着刹那亮光放开步子往前跑。
行进间,碰见一位随连队行动的机关干部,我问:
“战士们有什么反映吗?”
“有点急躁。大家说,吃点苦算不了啥,只要能打着敌人就行。”
“要是打不上呢?就该埋怨了,是吗?”
他没有回答,我觉得他在黑暗里笑了。是的,人民的战士就是这样:为了民族的生存,他们希望赴汤蹈火,希望投入如火如荼的战斗,现在他们就是怕打不上,怕“扑空”。可是,这倒霉的天气,却偏偏与人作对。雨,“哗哗”地下个不停,真令人生气。
最糟糕的是山洪暴发了,而我们却要沿着一条山溪绕过来蹚过去。浪涛咆哮,水深齐胸。有几个战士急于蹚过去,被水冲走了。奔腾的洪水,拦住了前进的道路。怎么办?似乎只有停下了。然而,队伍中却是一片催促前进的声音:
“蹚啊,蹚过去啊!”
“长征途中的雪山、草地都没拦住我们,一条小河顶个屁!”
我们不是平时行军,可以早点过,也可以晚点过,我们是要在敌人进攻平型关时,利用有利地形打伏击,因此,必须按时赶到预伏的地方。
“快过!大胆过吧!”人们互相鼓励着。
战士们把枪和子弹吊在脖子上,手拉着手结成一条坚固的索链,向对岸蹚去。九月末,这里已经降霜了,河水寒冷透骨。战士们不声不响地同山洪搏斗,蹚过去蹚过来,不下二十多次!许多人的牙齿碰得“咯咯”响,我也感到两条腿麻木了。
经过大半宿的艰难行进,我们快赶到目的地时,天亮了,雨也停了。这时我才看清忍受了一夜寒冷和风雨的战士,一个个唇青嘴乌,有的因为摔跤过多,滚得像个泥人。队伍在公路南的山沟里隐蔽下来。天还是阴沉沉的,冷风飕飕,又不许生火,战士们只有咬牙忍受,让沸腾的热血来烤干湿淋淋的衣服。
二十五日清晨,我团全部进入阵地。我同杨勇同志到前面指挥所去。指挥所设在一块谷地的坡坎下。前面是公路,两旁是山峦。我和杨勇同志举起望远镜向两侧观看,但见树叶在轻微地抖动。或许是秋风摇曳着草木,在催促它凋零;或许是披着伪装物的战士,因为衣湿身寒,趴在湿润的地上,冷得发抖。我们分不清哪是树木哪是人,只知道那儿埋藏着几百颗愤怒的心。“吃点苦算不了啥,只要能打着敌人就行。”这时,我好像又听见战士们在这样说。
我摘下望远镜对杨勇同志说:“隐蔽得很好。”
杨勇同志意味深长地说:“是啊,野兽虽然狡猾,但我们这些聪明的猎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我们转向前看,在几块谷子地的尽头,一条公路由东而西,那便是灵丘通平型关的古道了。公路以北是座三四百米的秃山,山腰有个不大的古庙,那是老爷庙。这座山雄踞路北,是控制公路的制高点。遗憾的是我们已经来不及在它上面埋伏一支兵力了。必须等战斗打响后再去抢占。
在我团的两翼,也看不到兄弟部队的一点踪影。但我们知道在这二十里甬道的两侧,都已埋下了重兵:六八七团在我团东面,从灵丘来的日军将首先从他们面前经过;六八五团在我团西面,距平型关仅十余里。单等敌人来到,攻击的命令一下,左右兄弟部队截头断尾,我团就要拦腰打下去,共同歼灭敌人。
通营里的电话架好了。我再次用电话询问了各营隐蔽的情况。问到战士们的情绪时,他们说:“早就上好了刺刀。大家共同的决心是:决不辜负全国人民对我们的希望。”
上午七时,山沟里传来了马达声。百余辆汽车载着日本兵和军用物资在前面开路,两百多辆大车和骡马炮队随后跟进,接着开过来的是骑兵。车声隆隆,马蹄哒哒,声势煞是浩大!那些日本侵略军士兵,脚穿皮鞋,头戴钢盔,身披黄呢大衣,斜背着枪,叽里呱啦,谈笑自若。
周围异常沉静。战士们握紧手榴弹,瞪大眼睛,看着敌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直咬牙。
大概是由于公路泥泞不好走吧,几十辆汽车在兴庄至老爷庙之间停了下来。西进的敌军行列还在向前拥,人马车炮挤成一团。这正是个开火的好时机,我抓起耳机询问瞭望哨:
“喂,敌人全进了伏击圈吗?”
“通灵丘的公路上已经看不见敌人了。”
这就是说:这是板垣师团的后尾了。我放下听筒,马上派参谋去报告师首长。
参谋走后不久,突然,敌人向两侧山上开枪射击起来。怎么回事呢?原是长驱直入的敌人,怎么忽然以火力搜索?是发现了我们吗?不可能!我们的部队隐蔽得很好,一点也没有暴露。显然,敌人是在盲目进行火力侦察。
我正在盼望师首长的指示,到师部报告的参谋跑回来了。他喘着气兴奋地传达了师首长的攻击命令。不等他说完,我抓起耳机,命令担任突击任务的一营:“攻击开始!打!”
战士们盼望的时刻到了,两侧的山冈顿时怒吼起来。机枪、步枪、手榴弹、迫击炮一齐发射,把拥塞在公路上的敌人一时打得人仰马翻。一辆从平型关开过来的汽车中弹起火,拦住了西进的道路。我正在紧张地观察着战斗的发展,一个参谋同志大声招呼我:
“团长!团长!师指挥所通知,要你去一趟!”
“师首长要我去?好。”
师指挥所就在我们右后侧的山坡上,有里把路远。我从谷地里一气跑了过去。师首长看我跑得气喘吁吁的,便说:“沉着些。敌人比较多,比较强,战斗不会马上结束的。”然后,又指着战场对我说:“看到了吗?敌人很顽强。”
我顺着师首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公路上的敌人正在利用汽车顽抗,并组织兵力抢占有利地形。师首长接着说:我们包围了一个旅团,有四千多人,块儿大不好一口吃掉,你们一定要冲下公路,把敌人切成几段,并以一个营抢占老爷庙。拿下了这个制高点,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沟里!
“看!有几个鬼子正在往老爷庙爬呢!”我指着山沟说。
“是啊!你们动作要快,慢了是不行的!”
“明白了!”
“好,去吧,要狠狠地打!”
我跑回团指挥所时,山沟里的枪炮响得更加激烈了,左侧的六八五团也开始突击。我们为了加强指挥,保证打好,杨勇同志和其他几个同志决定下到营里去,留我在指挥所负责全面指挥。他们走后,我马上命令右侧山上的三营向老爷庙冲击。
刹那间,巨大的喊杀声震撼山谷,战士们勇猛地向公路冲去。敌人东奔西窜,战马惊鸣。然而敌人终究是凶狠的,而且枪法很准。他们不顾伤亡,利用汽车和沟坎顽抗,机枪打得“嘎嘎”地响。我举起望远镜清楚地看到,我们的火力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冲上去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地倒下来。然而“冲啊!”“杀!”的喊声不断,战士们前仆后继地前进。敌人的确很顽强,一部分已经爬到对面山上,占领了老爷庙。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看到自己的同志接二连三地倒下,该有多么痛心!然而,战士们那豪迈的誓言又在我耳旁响了起来——牺牲是光荣的!当亡国奴是可耻的!是的,为了民族的生存,我们必须付出代价!我咬紧牙关,再一次命令三营:
“三营长,不要怕伤亡!猛冲,一定要拿下老爷庙!”
“是!保证完成任务!”三营长坚定地回答。
我马上告诉侧翼连队加紧攻击,吸引敌人的火力,支援三营冲锋。山沟里烟雾弥漫,响声震耳。三营战士钻进烟雾里,往前跑,往前爬,往前滚。终于,他们冲上了公路,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只见枪托飞舞,马刀闪光,吼杀声,爆炸声,搅成一团。
足足拼杀了半个小时,敌人支持不住了,纷纷藏到汽车底下。我们的战士当时不懂得烧毁敌人的汽车,使其失去掩蔽物,还以为日军和内战时期的敌人一样,打狠了就会缴枪。他们停止了射击,向躲在汽车底下的敌人喊话:
“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然而,眼前的敌人不仅不懂中国话,而且还是一群经过法西斯军国主义训练的顽固派!他们只知道向中国人开刀,喝中国人的血,吃中国人的肉。许多战士因为缺乏对日本侵略军作战的经验,反被垂死的敌人杀伤了。
一营的一个电话员,正沿着公路查线,看见汽车旁躺着一个半死的敌兵,他跑上去对那个敌兵说:“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没等他说完,那家伙扬手一刺刀,刺进了电话员的胸部。有的同志想把负了重伤的敌兵背回来,结果自己的耳朵被咬掉了。更有的战士去给哼哼呀呀的敌兵裹伤,结果反被打伤了。
由于敌人的野蛮和骄横,战斗始终打得很激烈。敌军的伤兵同我们的伤员扭打,直到拼死为止。
有人告诉我:三营伤亡很大,冲上公路以后,九连干部差不多打光了,全连只剩了十多个人。我当即用电话问三营长:
“你们怎么样?还能打吗?”
他仍是那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一个干部在报告时强调伤亡,他们很怕领导上不给他们艰巨的任务。
战斗仍然激烈地进行着。
然而,敌人不懂山地战术的特点,除以一小股兵力抢占了老爷庙外,大部分敌人始终挤在公路上挨打。我军冲过了公路,就直奔老爷庙。由于山上和山下火力的夹击,山坡又陡,三营营长也负伤了,但他坚持不下火线,继续指挥部队作战。在二营的积极援助下,他们终于占领了老爷庙制高点。
占领了老爷庙以后,我们从两面居高临下,打得山沟里的敌人无处躲藏。敌指挥官猛然醒悟过来,挥刀喊叫,指挥着敌兵争夺老爷庙制高点。此刻,敌人的大炮、快速骑兵全都失去了作用,只有穿着皮鞋的步兵,乱七八糟地成群地往上爬。我军沉着以待,瞄准敌人,等他们爬得上气不接下气、与我贴近时,才一齐开枪。
敌人刚冲上来,又垮下去了。
我让团指挥所移到公路北的一个山坡上。这时,五六百敌人正拥挤着反复对老爷庙攻击,敌机贴着山头盘旋威胁我们。杨勇同志也负伤了,情况十分严重。如果两翼兄弟部队不能很快攻上来,我们又得同敌人肉搏了。一个参谋有点沉不住气,喊着:
“团长隐蔽,飞机!”
我告诉他:“不要怕,敌人靠近了我们,它不敢扔炸弹!”
敌人越来越多,拼命往上攻。但是,无论怎样,他们也无法解脱我军布下的天罗地网。我相信左翼部队很快就会攻上来,便命令部队:一定要坚持到底,直至最后一支枪,最后一颗子弹。
打到下午一点,六八七团攻上来了。我看敌人的后尾一乱,觉得消灭敌人的时机到了,便命令部队加强火力进行反击。敌人哪能挡得了我们的两面夹击。兴庄至老爷庙之间的敌人很快被我干净彻底地歼灭在山沟里。
当我们完全控制了这条山沟以后,马上按师首长战前的指示,向西面的东泡池方向发起进攻。
那里大约有两千敌人,控制着东泡池高地,原为国民党晋绥军出击目标。我们西进到东泡池一带,不用望远镜,便可清楚地看到内长城和雄踞关岭山头的平型关。但是,令人气愤的是,国民党晋绥军不仅不按预定的协同计划配合我军作战,致使东泡池之敌敢于集中力量向我侧翼攻击,企图为被围之敌解围;而在我军消灭了被围之敌,主动西进,攻击他们阵前的这股敌人,经反复冲杀,使敌人面临被歼的局面时,国民党晋绥军却又放弃了团成口阵地,使敌人夺路逃窜。他们究竟还有几分抗日热情,不难明白了。
我军沿着十多里长的山沟撤出战场。举目四望,公路上血迹斑斑,躺着大批血肉模糊的敌兵尸体。战马、大车、汽车、大炮狼藉遍地。疯狂、残暴、凶恶的日本侵略军精锐板垣师团二十一旅团,在中国人民的铁拳下,遭到了彻底的毁灭!
首战平型关的伟大胜利,暂时稳定了华北国民党军溃退的局势,振奋了抗日军队的士气,并为尔后太原以北的保卫战,赢得了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