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恶鬼家族
怀表的指针指向了五点十五分，作为典礼最为冗长的环节——优秀毕业生才有资格参加的魔法比赛总算进入了尾声，在经过数场角逐后，两队共六名年轻人脱颖而出，他们走入了会场中央，争夺冠亚军之位。
张立将怀表归还了奈尔隆，对方挂着神游天外的表情将怀表揣进了裤兜里，而坐在奈尔隆左手边的马杰诺，则在一个劲儿地抖腿，目不斜视，装作对比赛很是热衷的样子。
“每年典礼都这么久吗？”许久未开口的张立转向奈尔隆，顺手捻起一枚三角形的麻辣点心，塞进了嘴巴里。
“是的……父亲。”奈尔隆从愣神中恢复了过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典礼要到夜幕降临时才会结束，除了压轴戏以外，圣曜学院的烟花闭幕礼也是值得一看的。”
张立微笑着，没有对此多做评价，他清楚奈尔隆正绞尽脑汁脑补着什么事情，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张立几乎没有向奈尔隆做过什么明确的指示。
尽情的脑补吧！孩子！
其实张立对此也很是无奈，说得多，奈尔隆就会做得更多，最后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什么都不说，反而对方会从蛛丝马迹里寻找到相对正确的途径来解决问题。
“盖亚先生，我听甘米尔校长说您在这里——”
听到莱卡的声音，张立扭过头，只见他带着希尔薇出现在了楼梯口，后者显然经历过精心的打扮，穿得不合时宜地少，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洁白细腻的大长腿就暴露在空气里，只不过……恰好一阵凉风吹来，那腿上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
“你们没参加比赛。”张立说。
莱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在张立右手边最靠外的位置上坐下，把靠近张立的座位留给了希尔薇。
“实力不行啊，现在战斗着的可是‘狼魂’小队和‘凤仙’小队，全员都达到了D级超凡者的水准，我差得远了。”
“你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先生吗？”希尔薇则径直走向奈尔隆，将手中的那本书的书皮呈现了出来，张立看清了书名：《克苏拉姆神话》。
奈尔隆的脸唰地红了，目光闪烁地躲开了张立的注视，艰难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是你的书迷。”希尔薇高兴地将那本书翻开，从衣领子包不住的那两团多余的脂肪间用嘴唇叼出一支钢笔，含糊不清地说，“请您务必帮我签个名，我会把这本书当成宝物珍藏起来的。”
奈尔隆正在犹豫该不该去接那支笔，听到张立说：“奈亚拉托提普先生一定是会回应书迷期待的好人，对吗？”
奈尔隆深吸一口气，用极为绅士的手法接过书和笔，在扉页的空白处快速签下了自己的笔名。
马杰诺在旁边捂着脸笑到浑身颤抖。
“谢谢你，奈亚拉托提普先生！”希尔薇金贵地将那本书抱回怀中，面对奈尔隆送回的钢笔，她嫣然一笑，“送给你了，这是我亲手在工房里做的。”
“奈亚拉托提普先生一定会好好收下书迷的礼物，那里面可是蕴藏着沉甸甸的心意呢！”张立又说。
马杰诺癫狂的程度再次进化，几乎笑到迎面栽在地上。
希尔薇坐回座位之后，小心翼翼偷看着马杰诺，在张立耳边小声问了句：“戴着面具的这个人是谁呀，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大正常？”
“嗯！”张立高声回答，“是的！能够笑成这样的，一定是有些不正常的人！”
马杰诺赶紧收回了笑脸，绷直了脊背，看着奈尔隆的苦闷模样，还是忍不住“噗嗤”了两声。
“盖亚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大声地直接说出来呢？多不好呀……”
奈尔隆像是突然来了灵感，赶忙岔开了话题，他探头看向希尔薇：“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她叫希尔薇，是圣曜学院的学生。”张立回答，希尔薇赶忙在一旁补充，“马上我可就毕业了！”
“听你的口音，似乎来自于都卡西玛王国——在下这些年正好住在王国首都利伯里，想必希尔薇小姐也是那儿的人吧。”奈尔隆说。
“哎？你也住在利伯里吗？”希尔薇惊讶地浑身一颤，手中的书籍顿时掉落在了地上，“啊，对不起，我、我……其实住在土璃市，小时后在利伯里待过几年，所以带有一些那儿的口音，对、对了，不知道奈亚拉托提普先生住在利伯里做什么呀？”
“在下是作家。”奈尔隆推了推眼镜，似有光芒从镜片上闪过，“对于奇怪的传说总抱有浓烈的好奇心，譬如……恶鬼家族……什么的。”
“恶、恶鬼家族……是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呢。”希尔薇弯腰拾起了书，放在大腿上，低头拨弄起了自己金色的长头发。
奈尔隆颇有意味地审视着希尔薇：“据说恶鬼一脉住在利伯里郊外的暗嚎庄园里，他们的发色都是金色，皮肤惨白得吓人，总是疯癫颠的；他们昼伏夜出，饲养了数百名疯子般的人类，并以他们的血肉为食，还有……”
“才不会生吃什么人类的血肉呢！”希尔薇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本书再次掉在了地上，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是说，这世界上哪会有生吃人肉的人类存在呢？又不是失了心智的野兽！”
张立弯下腰，替希尔薇把那本书拾起来，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希尔薇有些发抖的身子上。
“奈亚拉托提普先生真是好奇心旺盛啊，不过台下的战斗似乎快要结束了，不如我们先看比赛吧？”他说。
奈尔隆很是疑惑地将目光从希尔薇身上挪开，在张立深意满满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之后，看向了会场，不再有只言片语。
果然如张立提示的那般，没过几个回合战斗便结束了，当胜利者收拾了一番，肩并肩回到会场中央之后，解说员的声音从扩音设备中传了出来：
“恭喜狼魂小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们将有幸承载着光荣的使命，开启由圣曜学院名誉校长盖亚赐予的古代遗物！作为本次典礼的压轴戏，我代表甘米尔校长向在座的诸位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令诸位永生难忘！”
解说员的话语落下，圆形看台的各处都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名誉校长？盖亚？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古代遗物……应该说的是圣阿瓦隆时代的东西吧，说不定是从哪位领主的墓穴里挖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漆黑女神守护的财宝。”
“别开玩笑了！谁都知道漆黑女神那儿有好东西，但能从冒险中活着回来的能有几个……大家都听说过‘四一猩红魔咒吧’……”
自停留在会场边缘的那辆“第六代曜晶动力战车”的车顶上，打出一道红色的光柱，即使太阳仍未落山，那光柱依旧光彩夺目，将端坐在高背椅上的张立笼罩于其中。
甘米尔骑着扫把从第五层看台上飞出，盘旋降落，银色的唤魔瓮漂浮在他的头顶，蕴含着魔力的嗓音回荡在会场中央，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诸位请看！这位就是我校的名誉校长盖亚先生，没有提前告知各位，乃是我刻意而为之的惊喜！他在魔法方面的造诣深不可测，实乃是我甘米尔这一生最为敬佩的人，不知道能否有幸，请他为诸位讲两句话呢？”
张立微笑着挥了挥手，站起了身子，有关这个环节的内容甘米尔并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过，不过却在张立料想的范畴之内。
甘米尔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从他提出“名誉校长”这件事儿开始，肯定就打定了注意让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谁让他是个对魔法那么贪心的家伙呢？好像只有把我牢牢绑在圣曜学院的名头上，才能随了他的心愿……有趣，他不怕我在这儿翻脸吗？
——不过这次算你走运，就依你的剧本来吧。
数不清的目光聚焦在了张立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第二层看台的某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请等一等！我是翡翠高塔的大巫师碧思翠，在这里恳请甘米尔校长，请优先履行你对我做出过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