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左右横跳

——卡罗，你真的是个难缠的对手。

张立的圣光分身睁开了双眼，他站在沙滩上，目之所及的远方，殖民地晨曦的影子若隐若现，海浪拍击着海岸，就如此刻他那激荡的内心。

整颗行星表面的所有星脉正肆意倾泻着奥能，这些纯粹的秩序能量冲向了天空，缓缓在行星大气层之外蔓延，天空因此而变得美丽无比，绚烂的光芒像滴在水面上的油般延展开来。

张立万万没有想到，卡罗最终给他留了个最难办的敌人——智率心，一名毫无感情的人工智能。

无论他再想使出什么计谋来，这个对手也不会因他的话语而动摇，它没有欲望，没有野心，不会恐惧和迷茫，只会坚定地执行卡罗的命令。

目前，窥探号距离行星足有120多万公里的距离，远在魔贯光杀炮的射程之外，这手最后的杀手锏也派不上用场了，更何况，纳罗斯和沃罗罗还处在窥探号的指挥室中，假如朝着星舰开火，即便胜利，他俩也将在爆炸中丧失。

张立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难下得去手——那毕竟是他的孩子。

“朵丽丝、奈尔隆，逃命去吧。”他开了口，“我早就安排好了，星脉会带着你们找到一处晶化奥能壳球，也许……”

“不！”站在他身后的朵丽听到这话时，便已经明白了现状的严峻，但她却走上前紧紧挽住了张立的胳膊，“我会和您一起的，无论是生，还是死，我都会和您一起的。”

“听话……奈尔隆，还不快把她带走。我只是说可能会发生最糟糕的情况，为父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但万一事情走向我们都不愿看到的那种结果，我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

“抱歉。”奈尔隆回答，“在下的想法与朵丽丝相同，恕难从命了。”

“你们！”张立转过头，看到了奈尔隆带着笑意的眼睛，横在那圆形镜片之后，充满了坚定。

————

『……能量填充率17%……18%……』

在窥探号的指挥室内，张立已经试着破坏了指挥台，可智率心的声音仍从四面八方传出。

他曾和卡罗聊过智率心的话题，卡罗当时得意洋洋的告诉他，除了控制台的这块中枢处理器之外，智率心的中枢处理器还有十多个之多，分散布置在整座星舰隐秘的各处。所以在短时间内，对其进行全数破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凭借武力毁掉星舰就更不可能了，张立存储的奥能酒在接连的战斗中早已经见了底。而星舰的动力源——能量核心则位于舰船尾部，并被厚厚的合金腔室保护着，早在张立登上窥探号之时，便已经打过它的主意，但在他得知那种合金的坚固程度以后，这个想法便消失了。

可恶，难道这就是死局了吗？他不禁内心一阵颤抖。

许多种想法被他接连排除，无论哪种可能性，最终都被一个限制死死卡住了咽喉，那就是：时间。

这时沃罗罗走过来，用他粗壮的手指在控制台的残骸中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一根粗如手臂的、正不停溢出奥能粒子的传输线，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想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张立问他。

沃罗罗没有回答，身体快速分裂开来，化作了元素光晕没入了传输线中。

『……能量填充率30%……31%……』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沃罗罗的做法似乎对事情并没有起到任何帮助，智率心的计数仍在继续，星舰舰首的旋能主炮已经全面展开，高密度的奥能粒子开始在炮口聚集，旋转压缩。

『……能量填充率99%……100%……能量填充完成，行星运行速度计算完毕……校准完成……倒数10……9……8……』

当智率心的倒数走到零时，旋能主炮发射了第一发炮弹，高压的奥子光束照亮了黑暗的太空，直奔行星的中心呼啸而去。

此时附着在张力星大气层之上的奥能薄膜已经成型，当奥子光束快要击中行星之时，张立星庞大的身躯做了一个完全不合乎常理的举动——他偏离了既定轨道，向后方猛地闪现了十多万公里，躲过了这一发旋能主炮的袭击，然后再一次出现在了原有轨道上。

没错，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张立发动了行星级魔法：行星左右横跳。

为了不令物理移动产生的加速度引发诸如狂暴飓风、大气剥离、地壳毁灭等一系列可怕的灾难，这个魔法原本消耗的175点奥能被上升到了250点，完成了一次穿越空间的奥术迁移。

但这也意味着，行星中心所剩的奥能点数仅剩550点了，再使出同样的伎俩躲避一次旋能主炮的话，他将面对着失去反击的最后手段。

『目标摧毁失败，命令再执行开始……目标：摧毁波利斯坦，旋能主炮填充开始……』

智率心的嗓音化作了死神的低语，填充率的数字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像是那丧钟的钟鸣在不断响起。

『……校准完成……倒数10……9……8……』

完了，结束了，张立颓然地想着，接下来他还会继续使用行星左右横跳来躲避第二发旋能主炮，但他也将会沦为一只活靶子，事到如今，似乎已经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了，除非这台该死的机器突然坏掉，或是……

『……2……检测到不明病毒入侵……充能失败……』

智率心的倒数停戛然而止，旋能主炮原本刺眼的光芒随之暗淡了下来。

『嗨嗨！能听到吗？哟吼！太爽了，这感觉太爽了！』

“是沃罗罗！”纳罗斯激动地大喊。

沃罗罗？

张立觉得脑子有点发蒙，这怎么可能？沃罗罗确实有着百万年对奥因进行谱写的经验，难道说，智率心的中枢系统竟然是由类似的方式编码而成的吗？

“沃罗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张立问道。

『哟吼！当然可以！啊！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转速提高了不少！哟吼吼——伟大的父神，您有什么指示？』

完了，这货突然画风都变了，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张立沉了沉心思，说道：“你能够控制窥探号朝着我的身躯前进吗？最好能做到在星球表面着陆。”

『可以！当然可以！哟吼吼，稍等，我瞅瞅，屁股，耶！屁股喷火——喷火火火！』

窥探号的星舰引擎启动了，逐步加速到了一个可怖的速度，它与行星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着，直到进入了距离行星50万公里的范围之内，才缓缓停了下来。

『不行了！哟吼！最多到这里了！屁股控制权丧失呦吼！』

“那么沃罗罗，第二个请求。”

『哟吼！您说！您快说！』

“有办法把纳罗斯传送到星球表面吗？”

『稍等——哟哟哟！不行，做不到！没有诱导传送点，做不到！哟吼！』

张立焦虑地啃咬起了手指——他总有种感觉，沃罗罗对于星舰的控制权仅仅只是暂时的，对引擎的控制权丧失已经证明了这点。

所以在智率心完全重新启动之前，必须要把窥探号彻底毁灭掉，但这样的做的话，纳罗斯就……

“老爸，怎么了？”纳罗斯走过来，拍着张立的脊背，“露出这样的表情来，都不像你了。”

“没什么，不用担心，孩子，事情已经结束了。”

纳罗斯笑了笑说：“你骗人。”

张立诧异地看向了他的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在这一刻，纳罗斯那种野性的稚气，被某种柔软而沉静的气质所取代了，这让他显得成熟了许多。

『嗨嗨！事情不大对！哟吼吼！不大对！』

『哟！哟！咳咳…………』沃罗罗的声音被越发稠密的杂音所取代，接着，那种继而传出冷漠嗓音仿佛冻结了空气：

『……病毒隔离完毕……命令再执行开始……目标：摧毁波利斯坦，旋能主炮填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