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战
越过干热的塔克拉干沙漠，再穿过危机重重的赞波宁沼泽，由泽恩率领的夺锋小队抵达了一片长满草本植物的空寂原野。
这里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作为抵达终点的奖励，一处能量丰富的星脉随后被探索者们挖掘了出来，甘甜而澎湃的元素能量夹杂着少许不够纯净的奥能沿着星脉喷口逸散而出。
可他们没有时间去享受这芳香的果实，舰长卡罗在前一天已经传来了作战指示。所以从昨夜起，圣堂武士们便没有再休息过一分钟，他们忙碌至今，在这处原野的各处布置了上千个不可视的强力魔法陷阱。
泽恩枯瘦的手指拂过左手的臂铠，金属表层打开了一个小孔，光芒从中流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面可触摸的全息投影。
手指在投影上灵活操作着，不一会儿，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破开了云层，一艘流线型的舰艇从空中落下，盘旋一番后，降落在星脉旁边。
这艘舰艇正是属于夺锋小队的探索舰“荣耀号”，应泽恩召唤而来。
“队长，所有指定传送点均已布置完毕，等候您的下一阶段指示。”
“拉迪安姆。”泽恩仰着头，眺望头顶那片破碎的云层，嘴上回应着那名队员说，“你负责检查下荣耀号的武装系统，确定没有问题后，再启用能量搜集器。对了，叫其他人原地休息。”
“遵命。”
那名队员跑开了，泽恩坐了下来，一阵暖风拂面吹来，刮过草叶，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噪音扰乱泽恩的心神，整个原野的所有活物早就被圣堂武士们清理干净了。
他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些，索性闭上了眼，魔法能量开始在他的体内流转，刺眼的奥能细流如活体丝线般爬过他的表皮。
不久后，破空的巨响将泽恩从这种状态中唤醒，三艘与荣耀号同级别的侦察舰依次从天而降，二十几位与夺锋小队成员打扮差不多的圣堂武士从开启后的舱门内走出。
这些莲斯人正是其他三队探索者，他们的队长念诵着“为了母神卡波拉”并朝着泽恩行礼，然后他们和自己的队员们便归了泽恩的领导。
好几个圣堂武士都用一种崇敬的目光偷偷打量着新队长，泽恩是最强大的圣堂武士，理应享受这份殊荣。
泽恩开始为新加入的队员分配工作，他们将星脉喷口罩上了巨大的晶状壳球，连接壳球的四根管道再将搜集的能量传递到舰船燃料仓，压缩成高能晶块。
能量搜集器的轰鸣声响彻到黄昏降临，直到目之所及的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橙黄时，离星脉喷口最近的野草突然开始枯萎，并如燎原之火似得朝外圈极速扩散——这个现象表明这处星脉已经开始枯竭了。
是时候了……泽恩心想，卡罗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实施完毕，感受到自己的星球正在被破坏的他们，是否还会保持沉默呢？
他唤醒了处在冥想中的圣堂武士们，并下达了特级备战准备。
当太阳完全从地平线上消失之时，原野已然化为了生命的绝地，这里被至深的黑暗所笼罩，就连星光也无法再照亮已经枯萎的大地。
四周静得冷彻骨髓，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来了！”
突然！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呼喊，二十八双战意昂扬的眼睛随之点亮，一颗出现在天空彼方的赤色流星，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跟在流星身后的是数不清的光点，它们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耀眼夺目，呼啸连成了一片壮观的飞火流星群，在这个刹那，大地狂暴剧震，几座山峰——不！那不是山峰，是身高超过五十米的山岭巨人拔地而起！
“死——刑——”
震耳欲聋的怒吼卷起了狂风，漆黑的大地龟裂出了数不清的沟壑，炽热的熔岩从中奔涌而出。
“为了母神卡拉波！为了莲斯的荣耀！”
圣堂武士们齐声呐喊，从他们的小臂处伸出了一柄柄幽蓝色拳剑，口中念诵的咒语在他们的体表形成了贴身的魔法薄膜，他们高高跃起，长披风迎风飘扬，拳剑挥舞的轨迹中喷射出了似乎能够撕裂天空的近百道光刃。
光刃毫无阻隔地切开了大量火灵陨石，但还是有不少陨石成为了漏网之鱼，在大地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深坑很快便被岩浆所填满，散发着高热的火灵督军从这岩浆池池中站起了身子。
这时，圣堂武士诱发了部分强力魔法陷阱，伴随着数不清的魔法阵出现在天空，密集的魔法利刃再次降临，企图刺穿火灵督军们的躯体，却被及时加入战局的土灵爵士们宽厚的脊背挡了下来。
一时间，天地色变，守护世界的灵们不断地涌入战场，仅有二十八人的圣堂武士与之相比就如沧海一粟，然而战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便走向终结——
在形如白昼的战场上，泽恩化作了一道闪电，敏捷而优雅地身姿避开了一颗又一颗砸向他的陨石，紧跟着他的那名队员被一团速度极快的风灵紧紧钳住了身体，泽恩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声，但他没有回头去关心他的战友，而是朝着一只山岭巨人冲了过去。
山岭巨人发现了他，巨大手掌朝他挥来，虽然它的反应很快，但泽恩的速度更快，一跃便出现在了山岭巨人的小臂上。
泽恩接着念诵了一句咒语，七十七把魔法匕首从他的披风下射出，钉子般扎入了巨人的身躯，形成了一道通向头颅的阶梯，泽恩踩着匕首穿行，几个呼吸后便站上了巨人的肩头。
手起刀落，光刃利落地自后颈刺入，切下了山岭巨人硕大的头颅，而巨人的无头身体还未完全倒下时，泽恩便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杀掉第二名山岭巨人了。
“队长！”
先前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圣堂武士毫发无损地跟了上来，泽恩朝他打了个手势，两个身影朝不同的方位跃开，躲开了一波由火灵男爵喷出的密集火球。
战斗从黑夜一直持续到黎明来临，虽然圣堂武士们骁勇善战，但元素之灵似乎无穷无尽，战士们拥有的能量在一分一秒减少，保护他们不受损害的魔法薄膜也开始变得稀薄。
自北方而来的雨云在天上聚集，遮蔽了阳光，在悠远的阴笑声中，雨云中落下了近千道闪电，每一发都精准地劈向圣堂武士们，接着大雨降下，由魔法号令而产生的冰霜开始侵袭他们的四肢。
风化为了刀子，缓缓升起的低矮山峦阻断了他们的退路，到了正午，终于有一名圣堂武士耗尽了魔力，死在了十多名风灵的自爆攻击下，被空爆炸成了粉末。
泽恩从混乱的战场中回到了探索舰支起的能量障壁内，有一名驻守在此的圣堂武士正密切注视着眼前的全息画面，画面中，一颗青色的光点刚刚黯淡了下来，而代表敌人的红色光芒却连成了片，并仍在继续增多。
他看到泽恩，沉重地将右手握成拳，锤向自己的胸脯，泽恩问他：“魔法陷阱还剩余多少？”
“三分之一，队长。”
“全部诱发，马上叫拉迪安姆带着他的人回来！快！”
拉迪安姆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出现在了泽恩的眼前，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受伤的圣堂武士，其中一人的伤势十分严重，左臂和左腿都已经不见了，青色鲜血已经干涸。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那名重伤员虚弱地说，泽恩肃穆地向他行礼，然后拥抱了他。
“好样的，我的兄弟。”
四台侦察舰的驾驶舱打开了，泽恩先把那名伤员搀进了一台侦察舰，然后他才和其他两人分别钻进了另外三台侦察舰的驾驶舱。
“所有人退回来！警告，旋能炮发射准备中！”
泽恩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有接近十名圣堂武士开始后退，剩余的那些人则全然没有回去的意思，他们笑着使出了最后的魔法，连城了一道环形的障壁，拖住了元素之灵的进攻。
“为了母神卡拉波。”他们高呼，悠扬的吟唱从他们的口中发出。
泽恩听到了这首伟大的颂歌，与回到侦查舰附近的圣堂武士们一同祈祷着他们的兄弟能够安然回归母神的怀抱，莲斯人会流泪，但是圣堂武士不会。
“五……四……三……二……”
附在侦察舰前端的金属壳体朝后褪去，露出一颗滋滋作响的白色光球，随着能量的聚集，光球像是变成了身处地上的太阳——
歌谣还在继续，随着倒数而愈发坚定。
“一！”
四艘侦察舰的主炮同时开启，粗大的高能光柱延伸至目所不能及的远方，锚固在地上的侦察舰开始挪动角度，高能光柱变成了扩张的扇形，所有处在波及范围内的元素之灵们都被毁灭殆尽。
当一切归于宁静后，大地被削薄了厚厚的一层，侦察舰所在的区域变成了一座高丘。
泽恩从驾驶舱跳出，奔向了另一艘侦察舰，当他强行切开驾驶舱的外壁时，却发现那名重伤的圣堂武士已经死了，他颤抖着攥紧尸体的独手，口中呢喃着卡拉波的名号。
“——是我们赢了。”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老者杵着手杖出现在了泽恩的身后，用陌生的语言说道，泽恩回头看到了他，而活着的圣堂武士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冻成了冰块。
泽恩施放了一个翻译魔法，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赢了。”
“是吗，你们赢了吗？”
泽恩讥讽地笑了起来，这种看起来极为狰狞的笑容戳伤了奈尔隆的心灵——赢了吗？其实没有，为了这区区二十八只虫子，元素军队损失了三成。
“你不会死的，至少在你把你们的秘密全部交代清楚之前。”奈尔隆用手杖叩击着圣堂武士的面门。
“妄想，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我们会得到的。”纳罗斯跃上了高丘，朵丽丝和阿尔彻紧跟在他的身后。
泽恩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视，丝毫没有流露出怯意，意味深长地说：
“啊——看来，你们就是四大元素的王者，卡罗的战术预测果然没有错。”
“卡罗是谁？”奈尔隆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