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面包和果汁万岁

约根和玛丽亚手牵手沿着泥土公路往前走着。约根还在唏嘘抽搭。玛丽亚对马丁说的那些话也感到很生气。她叹了一口气。

两人望着地上，显得十分沮丧。

风迎面徐徐吹来，带来了一股热浪，他们对此毫无察觉。热风吹拂着玛丽亚的发丝，轻轻地抚摩着约根的脸颊，它这是在安慰他俩，可是他们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晴朗的天空中没有一朵白云，可他们并没有仰望欣赏这美丽的蓝天。

明媚的太阳挂在头上，就像一只巨大的红气球，可他们没有抬头看一眼。

一群群小鸟唱着动听的歌从他们身边飞过，可他们对此根本就视而不见。

他们完全沉浸在他们的悲哀之中。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并恼怒地鸣叫着。两人赶紧躲到一边。他们惊讶地目送着这辆汽车，这才发现，他们正走在马路的当中。他们知道，这是有生命危险的。

玛丽亚朝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他们正站在贝格利的大庄园前。贝格利是个很凶的农夫，孩子们平时都不敢上这儿来。

这个庄园看上去一片葱茏，非常漂亮。高地上长有整个哈默比最大的春白菊。这是约根以前发现的。

“我们摘一些花好吗？”玛丽亚问，“没人会看见的。”

“你想想，如果我们被抓住，那还了得！”约根说。他觉得，他们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

“我知道这儿篱笆上有一个洞，”玛丽亚说，“我们一猫腰就能钻进去。我上星期钻进去过一次。”

她拉着约根的手朝篱笆洞走去。太棒了，他们刚好能钻过去。他们小心翼翼穿过草坪，没人看见。当他们来到那片春白菊面前时，两人肩并肩地坐了下来。

现在他们还不想马上就去摘春白菊。他们只是坐在那里，互相望着对方。

约根在呼呼地喘气，玛丽亚也一样。

“那根本就不好玩！”约根说。

“不，”玛丽亚说，“这不是在玩。”

“我可什么也不会，我不敢。那不是什么游戏。事情就这么简单。”约根说。

“不，”玛丽亚说，“事情并不是这样。你想想，爬岩石，这算什么游戏。可是，我现在也不能爬了，永远不能爬了，这是那个讨厌的马丁说的。”

他们又叹了一口气。

“我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约根说，“你什么都敢做。你这么能干，什么都不怕。”

“马丁也什么都不怕，他居然还要和我打架。”玛丽亚说。她一想到这件事，不由得笑了笑。可是她并不真的觉得这事好笑。

“你想想，我们两个要是能换一下有多好啊！”约根说，“这样我就对那些我害怕的事情有极大的兴趣了。”

“是啊，我什么都不怕。”玛丽亚说。

这时他们都不吭声了。

玛丽亚突然想起西里和埃尔泽，还想到了卡琳和其他女孩子。

“我有时候希望我成为你，”她说，“这样我就可以同西里、卡琳、埃尔泽和别的小朋友在一块儿玩了。你喜欢玩布娃娃，可是我不喜欢。”

约根点点头。

“简直糟透了。我倒想知道，谁规定我不能玩布娃娃！”

玛丽亚摇了摇头。她开始摘春白菊。

“我们带一些花回家去。”她说。她专拣那些又高又漂亮的花摘。

“这些春白菊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她说。

约根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摘了许多春白菊，直到拿不下了才住手。然后他们朝洞口走去。拿着那么多花钻篱笆有点儿困难，不过他们最终还是钻了出去。他们在草坪上鬼鬼祟祟地走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被贝格利庄园的人看到。

当他们来到公路上时，约根说道：“你现在不可以搀着我的手了，因为我们会碰到那些大孩子的！”

玛丽亚点点头。“是的，也许会碰到西里、卡琳和埃尔泽，还有别的男生。他们肯定会说，我们是一对了。”

于是，他们各自走在马路的一边。约根把花藏在身后，他怕马丁或者他们那一伙什么人会一下子冒出来，如果让他们看见他拿着花往家里走的话，那么他们肯定又会嘲笑的。

“我要去爬岩石，”玛丽亚说，“是的，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去年他们也不让我爬树的，可是今年夏天我一定要爬到那块大岩石上去。”

“我是永远也不敢的！”约根叹息道。

“你也要去爬！”玛丽亚口气坚定地说，“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今年夏天一定要爬上去！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干，你听见了吗？”

约根听见了，可是他知道，他是永远爬不上去的。不过，他并没有拒绝玛丽亚，不然的话他们俩又会吵架的。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哈默比。约根往家里走去，玛丽亚也朝伊甸园方向走去了。

母亲见了春白菊非常高兴。她说，她正好有一个花瓶空在那里，现在用来插一大束春白菊正合适。

母亲不久便觉得，约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约根不明白，她怎么可能知道。在他眼里，母亲就像个女仙，就是那种童话中的女仙，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母亲的确像个女仙，用不着别人对她说什么，她就知道一切。难道母亲会变魔法吗？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

“没什么。”约根回答说，然后摆出一副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今天烤了奶油小面包，”母亲说，“你不想请玛丽亚来喝杯果汁，再吃点儿新鲜面包？”

哦，他现在的确很想吃面包和喝果汁了！于是，他连忙跑了出去。

“玛丽亚，玛丽亚！”他跑到伊甸园跟前，喊叫起来。

他们不一会儿就一起来了。母亲端出一盘新鲜奶油小面包和两大杯用园子里暖棚中长的草莓做成的果汁。

他们一边吃一边喝，谁也没说话。

当面包快吃完，约根把杯中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时，他才说道：“我现在不再感到难过了。面包和果汁是一种治疗悲伤的良药。”

“我觉得，人在特别生气的时候，面包和果汁对他是很有帮助的。大人们也认为，它们是最管用的东西。”玛丽亚赞同地说，一边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巴。

约根使劲地点了点头：“如果我再得麻疹时，我就光吃小面包，光喝果汁。”他说。

“以后要是我做了什么大人们觉得糟糕的事，我就对他们说，快去吃点儿小面包，喝点儿果汁吧，这样他们也许会忘记生气的。”玛丽亚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面包和果汁是可以让你忘记讨厌的马丁，忘记笨蛋克努特和所有其他人最好的东西。”约根说。

“还包括卡琳、西里、埃尔泽以及别的女生。”玛丽亚补充说。

约根走进厨房，从母亲那里又拿来了两只小面包，尽管他们俩已经吃饱，再说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因为小面包新鲜，因为不再有烦恼，所以午饭前他还要吃一个，约根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