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蛮横的部族
再向前走，地貌就与克伦克孜部族的领地完全不同了。草场退化、消失，地势有所升高，大块的石头越来越多，土地变得贫瘠，灌木成团地簇拥，远处还有断断续续的树林。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欣赏这里的景色。扎卡力自豪地向大家介绍各处景致的名称。大家远远地看到了旗尔丹人的营地。那是一些搭建在山坡上、错落有致的彩色帐篷。每一个都圆鼓鼓的。帐篷周围，还有各种木栅栏、小巧的院落。他们都保留着住帐篷的习惯，却开始逐渐地修造村落，颇有点定居下来的意味。
旗尔丹部族比起克孜要小得多。大概就是一千户人家的规模，万把人。族人不放牧，也就没有分散居住，全部的人都聚集在眼前的小小营地。
“回家啦！到家就有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了，看看我阿爹回来没！”
遥望着部族的营地，扎卡力本来乐呵呵的，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了。他指着前面的一队人马：“真奇怪，那支队伍不是我的族人，也不是常来做生意的商人。”
加兰德顺势望去，在旗尔丹的村落外面，有一队人马三百多号，浩浩荡荡地过来。队伍经过的路线都扬起一阵烟尘。
那群人全是青壮年男子，一个个身形高大、非常健壮。他们穿的很粗糙，少有布料，多是动物的毛皮披在身上。
他们身上全都用油彩涂成黑漆漆的，脸上画了白色的骷髅涂鸦，鬼一样的，一看就不是善茬。那领头的顶着个熊头骨做成的头盔，白花花的。兽骨暗示着猎人曾经取得过什么样的猎物，他敢戴这个，说明他杀死过一头成年的黑熊。
“怎么回事，这群人来做什么！”
“那些是什么人？”
“塞尔特人！”扎卡力恨的牙痒痒。
“塞尔特”是对外族人的统称，没人在乎他们什么部族的。尽管老人们总是这么说，但所谓“荒原上四万支部族血脉相连”的说辞时常不成立，很多人彼此都不通的。
“这群人啊，又蠢、又莽撞，在荒原上横行霸道。他们不会放牧，也不种粮食，更不会经商，就知道四处打劫！抢夺不成，还会杀人、防火！简直是一伙混蛋！”
加兰德不由得握紧了背上弯弓，机警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集结部族的男女老少，大家一起守着营地，别让他们闯进来！”
扎卡力再恨，也要逼自己沉住气。他不仅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还要指挥着部族里老老小小万把人呢！他身边带着的十二名勇士无所畏惧，见到敌人便准备好战斗。
“我跟你们一起去，合力对付他们！”加兰德自告奋勇地说。
“好！”扎卡力爽快地同意。
“不过，我们这张虎皮可要藏好。这是个宝贝，别被强盗们抢去了！”扎卡力看了一眼身后。
“哎呀，是啊！”古温克连忙从地上捡各种树枝草叶往车上盖。
“古温克，你拉着车去小树林里面躲一阵吧。”加兰德吩咐道。
“放心吧，逃命我最在行了！”丑八怪领命。
阿赞跃跃欲试，也要跟着一起对付敌人。
“你跟来干嘛！”哥哥一点也不给面子，“前面打仗呢，有你什么事！”
“部族打仗，怎么没有我的事！”妹妹一听就不乐意。
加兰德倒是更加理解哥哥的心情。回想前几天萨吉被老虎叼走，自己还有些后怕。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平安嫁到柯尔克孜，让我们两家部族修好。有他们的支持，以后我们才不怕这群强盗。”
“哼！”
“萨吉，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吗？”扎卡力发号施令道，“你来保护阿赞公主，还有这块价值不菲的虎皮，别让强盗给夺走了。好不好？”
萨吉本来很兴奋，以为自己也要一起上战场。结果，原来就是找个借口赶走自己。
“保护公主可是一件艰巨的任务。不仅不能让她偷偷跑出来受到危险，还要哄她开心，不然她就不肯嫁给你了。”
“好吧……”萨吉无奈地说，“果然我就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小孩子。我来保护阿赞姐姐吧。不过，阿哥们，你们绝对是把我看扁了。等我有机会证明给你看！”
于是加兰德跟着扎卡力一起走向村落，而萨吉带着阿赞、古温克钻进小树林躲避。
来到营地门口，老家臣哭喊着迎接：“王子，你可回来啦！大事不妙啦！”
“嗯，我知道了。”
扎卡力示意他们不要惊慌。
“阿爹呢？”
“大首领出去做买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群人一定是得到了情报，才趁机打劫的！”
“别怕。族里的情况他们不见得清楚。我们就假装一切照常，不要流出破绽。”
“好咧！”
族人们听从指挥，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拿着一切能用的武器紧紧站在一起。扎卡力淡定地立在当中，等着塞尔特人的队伍来到跟前。
加兰德一看，豁，这群外族人体格真是夸张，领头的那个家伙人高马大，是普通族人的两倍，简直是个巨人！哪怕让那个耀武扬威的嘎鲁站在这，也矮了一大截。
他们全都拿着大刀、木棒一类笨重的武器。而旗尔丹的族人，老的老小的小，拿着各种农具。看着样子，真要打起来，必将是一场血战。
扎卡力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交涉起来。
“你是什么人？”扎卡力质问道。
这个黑脸大汉，大脑袋是方形的，扁扁的一张大脸，眼睛小得像两只小蝌蚪。头发全都剃光了，只留着脑瓜两侧的一点儿毛，梳了两条小辫子。
他的衣服根本谈不上裁剪，就是胡乱捆在身上的。大冷天的，还露着膀子。
“我是娃娃崽儿，部族首领。”大块头回答。他虽然块头大，但是年岁应该不大，绝没超过二十岁。
加兰德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大个块头的家伙，怎么还叫娃娃崽儿！这是卖萌么！
大块头很不高兴，反驳道：“有什么好笑的！从小我娘亲就这么叫我，大丈夫行不更名，立不改姓，我老了也这么叫！”
“反倒是你，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我是部族的王子扎卡力。”
扎卡力怕他们一言不合立即打起来，示意加兰德闭嘴。自己故作镇定，又问：“娃娃崽儿，你不在自己地盘上呆着，来我们部族做什么？我们又没请你！”
“我们来做生意的！”娃娃崽儿生硬地说，“拿这些毛皮，换你们的粮食！”说罢手下人拎了十几捆兽皮过来。扎卡力瞄了一眼，这些兽皮品相不算好。
“换多少？”
“两百袋！”
嗬，狮子大开口。荒原上没有标准的计量单位，族人多用鹿皮制成的口袋装东西，一个口袋装得满满的，就是一袋。论重量，一个人能扛两袋粮食。两百袋，够族人吃一个冬天了。他们怎么不直接抢呢？还挺客气的送点皮货。
“我没有那么多麦子跟你换。”
“没有？那你有多少？！”
“顶多五十袋。”
“什么？”娃娃崽儿小眼睛竖起来，“欺人太甚，恶意压我们的价！我说两百袋，必须两百袋！”
扎卡力手一摊，“粮食我们也不多，自己吃都不够。实在没有余粮和你们交换。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谁给你换你就给谁换吧！”
“不行！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过来，我要跟你换，你必须得和我换！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扎卡力挤着眉毛，想不到对方会说自己不讲理。
“谁不讲理？五十袋，爱换不换。嫌少你东西带走。这些小动物的皮毛我们有的是，不差你的。”
“奸商——！”娃娃崽儿也不会那么多词儿，就是攥紧了拳头，咬着牙生气。他恶狠狠地说：“你说没有，我不信！我待会让手底下的人搜查一番，除非你真的只有五十袋麦子，否则，多一袋我就砍你们一个人的脑袋，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加兰德一听，这是要拼命了。准备好手里的弓箭瞄准远处的娃娃崽儿。扎卡力仍然不急，示意他再等等。
“真要跟这群人玩命，我们族人的损失就大了。你看我的，我拖住他们，让他们自讨没趣乖乖回去。”
扎卡力不慌不忙，摆摆手说道：“娃娃崽儿，你们这群家伙，身高马大的，一定都很有本事吧？这样吧，我再出六十袋麦子，但是不白给。你们派人跟我比试，赢我一局我就给你二十袋，一共三局，如何？要是你们三局全都赢了，我再加送二十袋！”
“比试？你找死！”
“别急着下定论嘛。万一你的勇士，连我们这的小孩子都比不过呢？”扎卡力小小年纪，讲话却是很有派头。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不敢跟我玩命，还派小孩跟我比试。我告诉你，敢跟我比试，谁输了我要他的脑袋！这第一颗脑袋，就是你们部族里的小孩！哪个小孩，给我站出来！”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娃娃崽儿毫无防备地同意了。
扎卡力眼睛一斜，真就从人群里挑出一个小孩来。也就七八岁吧，吓得战战兢兢的。
“别怕，你来跟他们比。用你拿手的绝活。”
小孩点点头。扎卡力派自己亲信的士勇护送，带着小孩走到空地上。
“呸！你们这群老弱病残，还好意思和我比试！”
“我们的人选出来了，你们呢？”
娃娃崽儿点指一名部下。这家伙，块头是略略小了那么一点，比娃娃崽儿矮一寸吧。也是个大汉。脸上大把的胡子，还挺凶恶的。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拍胸脯，向自己的首领致意。
“这是我的将军，唤做嗷嗷。他来比试。”
加兰德听了又在一边偷笑：这蛮横的部族，每个人名字都这么好玩。
“比什么，你说吧！我们奉陪到底！”
“我们这个小家伙可厉害啦！，你当心输得颜面扫地！”扎卡力胸有成竹，双手抱怀，得意地挑衅。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他到底要比试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