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赤子之心
我的藏族亲戚们
北京市援藏干部领队
拉萨市委副书记马新明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一路走来,会遇到很多人。有的是先天注定的亲人,出发以后离他们越走越远,但时刻牵挂和问候。有的是路上偶遇并一路前行的人,如自己的伴侣及好友。有的是擦肩而过然后变成陌路,或短时间相处后再很难遇见和想起。
援藏人一路会有更多的起伏与转折,会遇到更多的风景和人,自然多些与众不同的体验和感悟。2010年7月,我离开学习和工作了20年的北京,像是在做梦一般踏上雪域高原,开始了6年的援藏生活。我不知今后是否还有奇遇,至少在之前来说,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深深地烙在我生命的年轮里。在这段时间里,我遇到了很多真诚的人,收获了浓浓的情谊。因为工作与机缘,也结下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在此,我想聊聊我与“亲戚们”的故事,他们善良淳朴,但也都有一些特殊困难。正因如此,我们才有缘结亲。
卓嘎:感谢党的好政策
卓嘎一家住在拉萨堆龙德庆县东嘎乡桑木村,是典型的藏汉融合团结的家庭。在藏语中,卓嘎是度母的意思,度母乃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卓嘎今年50岁,身体清瘦微黑,从五官轮廓可以断定,年轻时应该很漂亮。她还有一个汉族名字叫金小菊,我叫她阿佳卓嘎,但是她每次打电话来都说“我是你金姐”。
这个汉族名字与她的身世有关,卓嘎年轻时认识了河南来拉萨做生意的丈夫,他们相识相恋并结婚。为了好向亲戚介绍称呼,彼此尊重与亲近,丈夫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98年,卓嘎的爱人因病去世。卓嘎身体不好,生有两个儿子,长子益西平措,1989年出生,自幼身患重病,未能完成学业;次子李闲1994年出生,还在上学。卓嘎一人把两个孩子带大,着实不容易。
每年,我和妻子孙伶伶到卓嘎家去看望四五次,通常带些酥油、藏茶、米面油、牦牛肉等,唠唠家常,访寒问暖。每次去时,卓嘎都早早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哈达等候。每当我问起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卓嘎总说:“感谢党的好政策,现在什么都不缺,没有任何困难。”每次离开前,我留些孩子的学费或生活费,她都推脱半天才收下,嘴里不停地说着“突及其,突及其”(谢谢)。
因为丈夫去世早,自己和大儿子身体欠佳,加上小儿子还在上学,全家的主要收入靠征地补偿和村里的集体分红,条件在全村里来说,属于较为困难的家庭。他们的生活过得还算殷实,房子是安居工程项目(政府补助修建),100多平米,带个院子,平时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上学享受“三包”(包吃、包住、包学费);生活方面也有各种惠民政策。
我生长在云南偏僻的农村,那里山清水秀,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很穷,一年劳作,勉强裹腹。后来在北京工作,常到郊区农村转转,村与村、户与户之间,生产生活条件也很不均衡。到了拉萨,走遍农牧区,这里的农牧民群众生活富足,可以说衣食住无忧。所谓贫困户,也是相对而言,他们并没有生计无着的问题。
2013年7月,卓嘎二儿子考上解放军第二炮兵工程大学,这是卓嘎最为自豪的事。她家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五代领袖像,把儿子的录取通知书工整地摆放在领袖像下面柜子最显著的位置上。客人第一次去她家时,她都会拿出来,让客人欣赏一番。每次我去,她也都主动说起儿子最近的学习生活的近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母以子为傲,一点不假。
2014年3月,我再去看望她时,家里又有了新的变化。我一进院子,献过哈达,卓嘎把我领到家里参观一遍,我发现家里重新做了粉刷,摆设也换了新的藏式家具,整个焕然一新。她很客气地说,都是托了我的福气,这是用我平时给她的钱积攒起来买的家具。现在她和大儿子都有了工作,她在村里建筑队工作,大儿子在一家美发店工作,每月加起来有5000多元的工资。那个下午,阳光正好从窗外照射进来,我们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聊着家常,整个客厅被浓浓的温馨所包围。
2015年中秋前夕,西藏自治区成立50周年大庆活动刚刚结束,我和往常一样,再次来到卓嘎家。我一进去,发现客厅里没有摆放着中央代表团带来的礼品,就问起礼品是否发到手里。卓嘎说:“已经领到了,放在里屋。”她把我引到里屋,有些暗,打开灯,才看到礼品在佛龛上摆放着,上面挂着哈达。我问,这里面装的是酥油机和茶杯,为什么不拿来用。卓嘎伸了伸舌头,说“太珍贵了,舍不得用。”我才意识到,在卓嘎心目中,这不只是一件普通的酥油机,它代表了党中央的关心关怀,因此,卓嘎要好好供奉和珍藏起来。
那段时间,拉萨雨季刚过。我发现房子外侧的厨房漏雨,雨水浸泡的痕迹布满墙面,天花板上还有些许裂纹。我让同去的小闫,将村里建筑队负责工程的同志找来,商量修缮的办法。负责工程的同志说,厨房是用砖头简易搭建起来的,墙体出现了裂痕,加上高度太低,最好推倒重修。
我征求卓嘎的意见,可否重新设计和修建厨房,面积可比原来大些,高度可比原来高出一米,这样比原来显得宽敞,也方便使用。卓嘎怕花费会太高,我劝说费用的事不用她操心,她最终同意我的意见。没过多久,卓嘎家的厨房改造工程启动,并在邻里的热心帮助下如期建成。现在她家的厨房宽敞明亮,还摆放了沙发和餐桌等。我问卓嘎是否满意,她说“亚古协达嘟”(非常满意)。
看着卓嘎家的生活变化,我的心里充满着一丝丝的暖意。
欧珠:憧憬更美好的生活
2016年1月7日清早,我被一个手机电话从梦中惊醒,手机来电显示“其美(结对亲戚)”。因为藏族名字重名太多,我都在名字后边加注,否则容易混淆。
欧珠和其美一家也是我在堆龙德庆县东嘎乡桑木村一组的结对户,夫妻俩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旦增罗桑1996年出生,就读于江苏省奔牛高级中学,去年考上了上海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女儿旦增白云1998年出生,在拉萨北京实验中学上高三,学习很上进,成绩也不错。欧珠2000年开车出了车祸,腰部受伤,落下病根,用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向亲戚朋友借了外债。其美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干不了重活。
上次去她家时,没有看见其美本人,我问欧珠:“其美出门了?”他说,其美肾病又犯了,在县医院住院,已经有一个礼拜,一直没有见好。我知道县医院条件有限,立即与拉萨市医院联系,问有没有床位。确认还有床位后,当天将其美转院到市医院治疗,并垫付治疗费用。经过一周治疗,其美已经治愈回家,但医生嘱咐她不能从事太繁重的劳动。现在,其美被聘为保洁员,工作不是很累,每月也有2300元的收入。
前些日子,其美来电话,表达感谢之余,说起丈夫欧珠开出租车太辛苦,收入也不高,他有驾驶A本,希望能够去开旅游班车。我知道西藏有A本的司机不多,很多公交和旅游公司都缺有A本的司机。因此,我答应她帮忙推荐,并尽快回话。
这么早来电话,我猜测十有八九是问开旅游车的事。我接听电话,手机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其美说欧珠昨天夜里突然发病,送到市医院、阜康医院和自治区人民医院都没有床位。现在正在军区总医院,初步诊断是急性阑尾炎,但总医院也床位紧张,住不了院,也做不了手术。我知道急性阑尾炎抢救不及时,后果会很严重,急忙安慰道:“不要着急,我马上想办法。”
人命关天,容不得耽误。我立即与军区总医院联系,他们雷厉风行,很快腾出了病床,安排好术前检查,并做好手术准备。检查显示,阑尾穿孔,必须马上手术。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做得很成功。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没过几天,我去医院看欧珠,他已经恢复得很好,有说有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他说:“多亏书记帮忙,不然后果严重了。”我开玩笑说,那只是小手术而已,是他福大命大。
我安慰他,好好养病,等身体全好,再商量旅游车的事。这一说,他立马来了精神,说出租车比较辛苦,每月收入大约4000多元,如果开旅游车收入高得多,自己跑过全西藏,路况很熟悉。欧珠那架势,恨不得马上上班,开车驰骋在高原大地。
欧珠说,他不着急,有党委政府的关怀,只要有个好身体,增收致富的梦一定会实现,生活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昂第:再难也让孩子上学
每逢节假日去探望藏族“亲戚”,是我援藏六年的惯例。昂第一家是我最早结对的亲戚,他家住在林周县阿朗乡嘎列村,海拔4300米左右,离拉萨300多公里。
2016年元月二日,拉萨的清晨透出几许寒意,天空依然碧蓝如洗。我和小闫、司机丹增,把前一天备好的酥油、藏茶、牛奶等慰问物资,装满整个后备箱,朝着林周方向驶去。
因为是太早的缘故,路上车辆很少。车行约一小时,来到林周县城附近。冬日的高原,草枯树瘦,没有了平日的生机。“看,地里全是鸟。”小闫突然喊道。我摇下车窗望去,果然黑压压一大片,灰的、白的、黄的,不同种类的鸟,铺满了整个农田。丹增把车停在离鸟群不远的路边,我下车缓步靠近鸟群,生怕打搅了它们安详平静的生活。它们早已发现了我,但似乎并不害怕,依然悠闲地觅食。约莫只有几米的距离,有一只鸟先飞了起来,紧接着像接到号令一般,鸟儿接二连三都腾空而起,瞬间犹如乌云压顶,布满整个天空,伴着清脆的鸣叫,蔚为壮观。
由于路上有些耽搁,车开到林周县阿朗乡嘎列村时,已经是下午。昂第一人在家,他今年47岁,妻子康多大他两岁,在村里帮忙干活;女儿顿珠拉姆1993年出生,在藏大学习;儿子罗桑1995年出生,在西藏警察学院上学。
问起今年的收成和家庭收入,昂第说,家有耕地3.4亩,主要种植青稞,今年收成不算太好,刚刚够吃和做饲料。养有牦牛12头、黄牛4头,今年宰杀一头牦牛,卖了一部分,留了些自己吃。卖牛肉和青稞的年收入约9000元。
农闲时,他到山上挖红景天等草药,每年有1万元左右的收入。但是,昂第觉得手头还是太紧,主要是两个上大学的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有些高,挣来的钱基本都给了孩子。他说,再困难也要让孩子上学。
我鼓励他,养两个大学生确实不易,但这是您最明智的投资,将来孩子们毕业找到了工作,就可以好好享受了。昂第听了露出微笑,他表示赞同。
我看见昂第家里用的是自来水,问他水质如何。他说,现在的水甘甜如蜜,村里新生婴儿没有得大骨节病的了。
由于水源问题,阿朗乡嘎列村是大骨节病的多发区。过去全村1500多人中,有百十人患上了不同程度的大骨节病。我联系阿朗乡后,在拉萨市发改委的支持下,采用目前较为先进的技术,对全村的水质进行了彻底的净化和改造,并把水引进每家每户。阿朗乡的村民终于喝上了干净安全的水。
2011年,开通安全饮用水当天,我和爱人孙伶伶赶到嘎列村,全村群众兴高采烈,给我和同去的人员脖子上挂满了哈达。至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感动至极。
告别大骨节病,对于嘎列村的村民来说,是一件几代人梦寐以求的喜事。这次前往,了解到没有出现新的大骨节病,我心中也充满了欢喜。
昂第家不远的地方,是阿朗乡中心小学,他家两个孩子都曾在这里上学。学校有400多名学生。我第一次去时,学校的条件极其简陋,没有食堂、操场、图书室、大门等,周边环境也有些脏乱。第一年,我和妻子争取了20多万元的图书,建起了图书室,还给孩子们自费购买了400多套冬衣。第二年,我与相关部门联系,积极争取资金,帮助修建了宽敞卫生的食堂,还有塑胶操场和藏式特色的大门。后来我先后去过十来趟,每次去学校都有新变化。现在,阿朗乡中心小学的条件,在西藏来说算是比较好的。
学校是一个地方的希望和未来。阿朗乡中心小学的格桑校长见到我说;“短短几年间,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脸上洋溢着感激与自豪的神情。
SOS儿童村:感受人间浓浓真情
每次到SOS儿童村,我都感动万分,心灵也受到一次净化。儿童村妈妈们的无私爱心和孩子们的灿烂笑脸,犹如绚丽的花朵,绽放在我的记忆空间。
在儿童村,很多妈妈都主动放弃生儿养女的机会,把儿童村的孤儿视作己出。她们对孩子们的关照无微不至,用母爱滋养着每一颗幼小的心灵。孩子们虽然失去父母,但是他们在这里不缺少爱,有浓浓的母爱,有兄弟姐妹之爱。他们之间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儿童村有20个家庭,200多个孩子,大的有上大学的,小的只有2岁,他们都是孤儿或家庭没有抚养能力的孩子。儿童村的孩子们很上进,还出过一名中考状元。
2013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儿童村妈妈们的精神感召下,我们北京援藏干部与儿童村签署了结对协议,每个支部与两个家庭建立结对关系,定期和不定期地开展送温暖活动。
我和妻子每年去儿童村不下四五次,每次去时,我们结对家庭的孩子们都会跑出来到大门口迎候。孩子们会远远跑过来拉着我和爱人的手,有的扯着衣角,把我们连拽带拉拖到家里,把他们的玩具和好吃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拿出来让我们欣赏和品尝。有的不失时机地向我们展示他们新的进步,比如获得的奖状、学到的新歌,甚至最新的厨艺。每个孩子都是那么阳光,那么和善。
孩子们在家里帮着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有的帮忙打扫卫生,有的帮忙做饭,有的帮忙洗碗,有的帮忙照顾小弟弟妹妹……分工有序,彼此关照,温馨融洽。
云丹罗布是全村最小的孩子,一岁多就到儿童村,是别人送来的弃婴。第一次看到他时,因为缺少营养,他骨瘦如柴,很是怕生。后来几次再见时,他完全变了样,性格开朗许多,长得也圆润,经常向哥哥姐姐们撒娇。每次我和妻子去,他都主动往我怀里钻,让我抱着,喂他糖果。他成了全村都关照的小宠儿。从他身上我感受到,爱能够创造奇迹。
巴桑是二号家庭的孩子,今年12岁,他在家里排行第七,长得虎头虎脑,性格外向开朗。每次村里有活动,他都会表演节目,唱歌跳舞都拿手。我们到家里时,他也秀秀歌舞,踢踏舞跳得很好。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有那么多人的关爱,那么好的妈妈,那么多的兄弟姐妹。”
我知道,儿童村的孩子们最需要关心关爱,给他们再多的帮助都不为过。所以,每次过年过节,除了给他们送去一些米面油茶、玩具、体育用品等外,我还尽可能地给他们创造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北京援藏指挥部还投资700多万元建设了儿童村文化活动中心,配备有图书室、电脑室、自习室、会客室、健身房、练功房、音乐室和可容纳200多人的演出大厅,让孩子们在这里健康茁壮地成长。我看到孩子们生活和学习的条件越来越好,欣慰感油然而生。
施比受更快乐。儿童村的妈妈和孩子们,他们用行动诠释着——天下有大爱,人间有真情。我深切地感受到,在为孩子们付出的同时,自己也得到了感化,收获得更多!
尚日村:日新月异的变化节奏
尚日村是西藏自治区为数不多的全国文明村,位于距离拉萨市150公里的尼木县。全村500多户,有1700多人。村里有拉萨市唯一的一座苯教寺庙,还有很多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左旋柳。从这些迹象来看,尚日村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
我与尚日村结亲,是在2012年7月。因为拉萨市委宣传部的驻村工作队就在尚日村,加上我有两户结对的亲戚在这里,我每年都要来看望工作队和亲戚,同时帮忙解决一些村里的困难。
驻村工作队来了后,给村里解决了很多实实在在的事。尼木的农牧民群众素以勤劳著称,他们有精耕细作的历史传统。但是,尚日村的农业灌溉设施缺乏,基本靠天帮忙。我们筹集了20多万元,在全村农田高地上建了一座小型水库,覆盖1000多亩土地的灌溉,实现了旱涝保收。
尚日村的村民爱喝青稞酒。地里出产的青稞,有一半用来做糌粑,另一半用来酿青稞酒。我去过几次后发现,尚日村不仅男人喝青稞酒,女人也爱喝;不仅晚上喝,白天也喝。驻村同志介绍,全村治安很好,邻里和谐,偶尔闹点纠纷,大多与喝酒有关。
尚日村有的家庭还保留一妻多夫、一夫多妻的传统。这与过去汉地的“纳房”情形不同,主要是同胞兄弟几人娶一位女人为妻,或同胞姐妹几个嫁一位男人。我问过原由,大底是说除了民间习俗,更主要是为了保护和聚集财产的需要。一旦分家,财产越分越少,不利于财富积累。从我知晓的情况看,大户人家盖的房子大,生活也过得好一些,这说法应该有一定道理。
我主要是为驻村工作队做“后援”,给村里出些主意,力所能及帮着村里增收致富。村里有一块荒滩地,驻村工作队去了后,我们帮助办起了驾校,每年给村里带来20多万元的收入。尼木县还有做经幡的传统,很多旅游景区卖经幡的多数是尼木县人,其中有不少来自尚日村。尚日村原来的经幡厂规模很小,后来帮忙申请了经费,经过改造后,规模扩大不少,并解决了村里贫困户的就业。有几次,我在米拉山口、那根拉山口和纳木错湖边遇到卖经幡的小伙子,他们主动给我搭讪,说他们是尚日村的,有的还认识我。青稞经过炒制磨成面粉,就是藏族群众一日三餐离不开的糌粑,其中水磨糌粑为上乘。为方便村里群众的生活,我们帮忙办起了水磨房;还根据村里的资源和群众的意愿,建了黄牛改良基地、手工雕刻合作社,成为村里重要的收入来源。
前不久,我再次去村里,问村民还有什么困难,他们说没有什么困难,现在群众生活都很好,人均收入超过12000元。村容村貌也有了很大改观,村里再没有发生治安事件。村里负责同志说,就是村里的皮卡车用的年头长了,需要经常修理,比较费油,能否帮忙换一辆新的。我看了车,已经破旧,上路不安全。于是,我回来找了钱,换了新车,方便村里拉货或出行。
今年,我在尚日村结对户丹增的女儿仁增拉姆大学法律专业毕业,我介绍仁增拉姆上了公务员考试培训班,经过考试,她考上了山南扎囊县法院。这对他家来说是件大喜事,祖祖辈辈没有人上过大学,也没有出过国家工作人员。丹增给我打来电话说:“感谢对孩子的帮助,今后一定让孩子好好工作,报答党的培养和您的恩情。”
我没帮什么忙,听到丹增诚恳的话,感动之余,为他全家感到由衷的高兴。
嘎东寺:争做和谐模范标兵
嘎东寺是我的结对寺庙,位于堆龙德庆县城3公里的东嘎镇南嘎村嘎东组,建于公元13世纪,由噶当巴喇嘛喜布西热创建,属格鲁派和尼玛派混合寺庙。寺庙主供佛为嘎东护法神,相传是乃琼护法神的亲兄弟。寺庙依山而建,背靠大山,规模不大,却不失灵气。目前寺庙有持证僧人4名、勤杂人员2名、派驻寺管人员1名。
僧人和寺管人员相处非常融洽,平时他们都是搭伙做饭。他们知道我爱吃煮土豆,每次去时,他们都准备煮土豆、酥油茶,有时还准备煮牛肉或风干肉,我一边与他们聊家常,一边喝着香浓的酥油茶,很是惬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和妻子也请他们到家里做客,一同包饺子,走动多了,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自从西藏自治区开展创新寺庙管理以来,寺庙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我第一次去时,路还没有通到寺庙,走几百米才到寺庙门口。没过多久再去时,路已经修通,而且在寺庙门前建了停车场,不仅能停小车,还可以停旅游大巴。
过去,寺庙僧人的生活很清苦,也很封闭和枯燥。现在寺庙通了水电路,生活条件大为改善,还配有电视、报纸、书屋等,能够分享现代文明。当然,对新生事物的认知和接受需要个过程,从不了解到了解,从不接受到接受,从接受到依赖,甚至须臾离不开。广播电视进寺庙时,僧人们的观念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转变的过程。
现在,各寺庙争当和谐模范寺庙蔚然成风。我看到嘎东寺的办公区墙上挂着自治区、拉萨市、堆龙德庆县级的和谐模范寺庙奖牌,对寺庙主持顿珠开玩笑地说:“看来你管理有方,收入可不少啊。”他说:“现在寺庙生活条件大大改善,僧人每年奖金差不多有8000元,可以专心学经念经了。”
寺庙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双语使用普遍了。我刚与嘎东寺结对时,寺庙的各种解说词、导引语只有藏语,不懂藏文的人看不明白。我建议用藏汉两种语言标注,能让更多人看明白,也是宣传寺庙的历史文化。这个建议被寺庙采纳,没过多久所有的文字都改为了两种语言。寺庙僧人最初也听不懂汉语,现在我们之间也可以用简单的汉语进行交流。
我问顿珠主持,现在寺庙还有哪些困难。顿珠想了半天说:“现在没有什么困难了,上次反映僧人少的问题,市里和县里都很重视,从西藏佛学院学经班增派了一位僧人,现在基本能够满足寺庙和信众的需要。寺庙还有空编,以后逐步增加最好。”
前几天,因回京开会休假,我买了些酥油、砖茶和牛肉去嘎东寺,约顿珠等藏历年后到我在拉萨的家里小聚,他欣然答应,不住地“嘞塞、嘞塞”(好的、好的)。
人的情感都是相通的,只要互相沟通得当充分,不同民族、不同职业、不同信仰,都会找到很多的共同点,隔膜也就消除了。
在西藏,每名干部都有自己的结对乡、结对村、结对寺庙和结对户。我的深切感受是,结对认亲是联系群众、服务群众的有效之举,同时也是厚植为民情怀、保持与群众血肉相连的情感纽带。这也是,源于党性的为民责任,人性的友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