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是一个沉睡的夜晚。雅心在梦中遇到了她想要的世界，她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来电是陌生号码，根本就不想接。雅心闭着眼睛按了手机，却传来一声她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她按错键了。她把电话拿到耳边，男人寒暄了一下，她知道是他，他让她去酒吧，可是她告诉男人酒吧卖了，男人却坚持，她没有拒绝。晚上九点，雅心出现在了酒吧的门口，她看着焕然一新的门店有些惊讶，名字改成了‘想你的夜’，那是雅心醉酒后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她知道自己内心最爱的那个男人，最想念最惦记的男人，他现在会是怎样？她什么都没有说，站在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边。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转身给了她一个拥抱。他还是当年那个默默而深情的男人，是当年带着她离开洪小原身边的男子。“结婚的男人，还做这个事业干什么？”男人笑着不语，就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开。“我没有结婚，因为新娘不是你。”雅心冲他坏笑，她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是真心的，那种身体的温度是骗不了人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娶你。”“别开玩笑了。我是不会嫁人的。”“那好，我就一直陪着你。”雅心大笑，拉着这个男人喝酒去了。那晚的夜空很美，集聚了许久的苦闷一涌而出，她知道这个男人让她安心。“我离开那个男人了，现在只剩你了。”雅心喝多了，趟在了那个男人的怀里，她知道他不会放手的。“就让我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男人的话让雅心铭记了许久，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依然会相信男人的鬼话。就是这个男人让她走出了爱的阴影。

在家休养，身体逐渐养好了许多。不像去年那样虚弱无力。现在总能有好的胃口，好的心情，以往那些压抑的情绪消退了许多。雅心的状态也算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会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心态，现在她感觉总有力量支撑着她前进，感觉很幸福。也许该结束的应该早点结束才是，也不至于让自己伤得如此体无完肤才知道错了。有时候人的矛盾状态会持续到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状况。妈妈说，你大了该考虑大事了。雅心笑而不答，其实内心的期待已是满满的。看过往都已不再年少轻狂，那迷糊的双眼变得份外明亮。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已经注定是一辈子。

期待的日子总是漫长而遥远的，总想让时间快点溜掉，那样就可以少些不安定的情绪，再也不想孤孤单单了，就想轧着生活的轨迹快乐的相濡以沫。同在微风中听雨，回眸、踌躇。已是沧海桑田。

晚上八点。第六排16座，巨幕。纪念<泰坦尼克号>，3D版本。三个人同行却是一个人的电影。雅心好几次想落泪，可是却发现眼泪无意间被藏起了。那宏大的不是场景，却是心里一直在颤动的感情。每一年都会再看一次，只是今年雅心才真正意义上的懂得这爱情的缠绕为何如此难忘。每个经典对话的背后都是一次震撼。原来如此，就已是一辈子的守护。

在电影里。男主角伏在木板上，他紧握住她的手，他让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生很多的孩子，为他而活着。雅心只是看着，觉得有些荒诞的话语，她又动了动身子向着右边倾斜过去。这边是杨树。还有杨树的女朋友，一脸的怨气，从她见到他们开始就是苦涩脸。这是拿吵架当吃饭的恋人，多难为的感情，却带着千丝万缕的，做旁人的想劝又无从下嘴。雅心觉得那女子身上的不是怨气而是对她身边那个男子的爱。同是女人，当然能有同样的感情。

最近，雅心总固定的和他们三个打麻将。多流行的消遣，受罪但却能忘记忧伤，很好的疗伤法。昨天晚上，雅心十年来第一次跟杨树喝这么多酒，喝掉一整箱，大家还只是有些微醺。一直在雅心身边的男人说，9月就办酒了，这样的买醉喝一次就少一次吧。就如他说，只要能让她不停的去厕所喝多少都只是个数字。当然，从小到大最不能喝的就杨树。高中时，可是一瓶啤儿茶爽就不用再见他在教室了。那始终是个迷。他说是回家有事了，可是雅心觉得那就是倒了，一瓶茶爽就醉了。他们四个说着，喝着，笑着。雅心渐渐的也有些晕晕的，恍惚中还觉得自己还在英国喝酒，想拿起电话，突然被杨树一句醉话叫醒。收起手机，自己喝了一杯酒。

杨树又开始叫他的女朋友‘老婆’。雅心始终觉得他们有些不合适，可是每次杨树下决心了吧，过几天又自己上她那讨教训。每次雅心都会问同一个问题。怎么和好的。寂寞了。雅心掉头就走。

午夜场散了。人们都在漆黑的路上夜行，有公交车的疾驰，有出租车的慢行，还有那些不想归家人的贪夜的漫步。雅心以最快的速度抢了辆出租，冷风一直从微开的玻璃处吹进来。心里还是久久的不能平静，这样的一场电影，竟是无尽的想念。杨树和那个女生估计又在大吵中，雅心没有回头，三人电影的尴尬，真是不言而喻。街道上冷冷清清。刚过午夜12点，出租车上的电台声，提醒雅心又是崭新的一天，为了什么而努力，她知道。从不会怀疑自己有多傻，会默默为自己和一个人莫名的未来在奋斗。可是那样的感情温暖而善解人意。可是那些她臆想的未来到底谁和她一起走过，雅心却从不找个明确。她宁可这样干着，也不去弄明白。她知道这不是儿戏。这是人生。谁比谁有缘就是一辈子。

在没有人陪伴的日子，白天除了上英语课就是到处走走，晚上总是去酒吧，她知道在那里总会有一个男人会听她倾诉会总是保护着她。“你要是还不赶快结婚，我就要改变主意了。”雅心拿着一杯玛格丽特，在男人的眼前晃着。男人总是那样保护欲的搂着雅心的肩，也不敢再向前越步，“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爱的男人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你的眼神告诉我的。”“好，很聪明的男人，可是你应该离开才对。”雅心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男人送她回了家。在她家的门口，男人看到有一辆车在远处亮着灯，男人想上前，车灯却灭了，不一会便走了。男人送完雅心也回家了。又是一个独自在家的夜晚，家里没有明灯，她靠着仅存的一点意识上床，在半夜不停的醒来，被胃里的疼痛折磨而醒，她知道这次真的很严重了。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她就慢慢起身找衣服。其实外面的天气已经有20度以上，她任然感觉到寒冷，找来了冬季的毛衣裹住自己。就一直那样难受的蜷缩着倒在床上，这样的自己她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人，奇怪的是她似乎也已经麻醉在这样的生活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样，可能一个人的生活实在太久了。到了8点，她有惯性一样的起身出门，她要去医院了，昨天最后一次吐已经见到了红色，让她有些担心。去到医院，医生给她开了三天的吊针，她什么也没说，拿药、注射，一言不发。她甚至连手机都没拿。回到家。她扔掉了剩下的药，她知道自己不想再去那样吵闹的地方，到处是孩子和老人们哭泣和叹息的地方，她不喜欢。

一直到中午，她渐渐的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她走到厕所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越来越消瘦的脸，和苍白的脸庞，开始有一些难过。原来自己也这样了，人真的不可能永远鲜活如初的。她穿好衣服，慢慢的下楼，也许是想吃东西了，开始在大街上闲逛。大家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这样的艳阳高照她却穿的那样的厚重，有一种莫名的寒气席卷全身。她在家附近走了很远，但还是犹豫的调头回了家，她去开车决定去找那个男人。

雅心开车到了酒吧门口，现在是下午4点，只有两个服务生在打扫，她走过去。他们看见雅心很热情的打招呼，雅心没说话就是抿抿嘴笑了笑。我想先在这坐会，等等他。雅心很微弱的说着。“好，我给你打杯热水。”“谢谢。”雅心坐到包房里，抽风机一直在响，她感到有些冷，卷了身体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雅心看到桌子上的热水，拿起来要喝，但已经变得冰冷。她轻轻放下了水杯。房间依然还是黑黑的，她拿出手机看到已是晚上九点。她起身出门。“去哪？”雅心听到房间里有一个男人在说话，雅心大叫。赶紧找开关开了灯。“是我，不要怕。”男人走过来搂住雅心。雅心惊魂未定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为什么不让我接你？”男人很心疼的问她。“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就是想过来坐坐。”“那你过来找我不是打扰我生活吗？”“你这么说我就生气了，我走了。”雅心推开男人起身离开，男人用力抓住她，又拥她入怀。雅心这次没有挣脱，她累了，真的很累。身体的疼痛再也经不起折腾。“今天她要来，我们一起见个面吧。”“谁？”“我的未婚妻。”雅心起身，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男人，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这样的感情。“好啊，我很想见，但是今天我实在不舒服，等改天我好了再来吧。”雅心起身打开门，慢慢的往酒吧门口走。男人跟在她后面一句话没说。她缓缓的上车，启动，男人看在眼里没有阻止。雅心看见一个女人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和他打招呼，是那样的美艳迷人，雅心嘴角上扬笑了笑。开车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从来都不相信男人会钟情一个人的她竟然还是哭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欢喜还是伤悲。她也许留恋的只是男人给她的温暖和呵护。但是真的直面男人的离开她竟然真的很不舍。在回去的路上，她竟会想到如果当初答应这个男人的求婚，是不是自己会比现在幸福一些，是不是自己也就把自己救赎了呢。她不知道。就是一直一直的流泪，直到母亲打电话。

“雅心，妈妈回来了，回家和妈妈见见吧。”雅心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回家见到母亲还是那样的有活力，总是亲切的笑容从来都不大声和雅心说话。雅心看到妈妈很开心，很直接的就说很想她。妈妈有些不习惯，总说雅心还像小孩子似的。是啊，她永远把自己丢在了16岁的时候，在那时她迷路了，没有人带她回家，现在的她也是一直在路上的，一直徘徊直到有一天她能找到带她回家的人。

眼前的落地窗，看着又是一年飘雪时，雾气与雪花在空中飞舞，相互缠绕，恍然之间，已是年末将至。雅心搁浅了原来的自己，现在是新的生物钟，给了一个让自己新生的理由。许久不曾停下来呼吸，现在她就是被推拉着前进，身不由己也乐在其中，这样的感受复杂的连自己都无法言语。踏在陌生的马路上，看着街上匆匆行人，结冰的马路，呼哧而过的车辆，人们都是陌生的相望，擦肩，最后永远不见。

每天我们都能遇到很多人，不言不语，但是却曾有一秒的彼此停留。我们也许等待半辈子只为一个能为彼此停下脚步的人。曾经雅心以为自己会是一只鸟，希望自己可以展翅高飞，一直飞翔，可是什么都是不能预想的，我们都会等到一个人，收起翅膀斩断双脚，这样的我们才算是真正的生存在这个世界。

时间教会了雅心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摸样，现在的感受完全区别于年少的自己，她学会了爱生活，爱所有人，对于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许很多人都会嘲笑她的顿悟，但是她是很珍惜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又失去了这种爱的能力，希望自己一直能这样爱下去。

妈妈给雅心找了一份工作，说让她在出国前先做着，好放松换个心情。雅心答应了。她去见了这个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很喜欢喝茶的中年男子，有北方男人一样的体魄和豪爽，大家就坐着办公室里聊了聊未来的发展。旁边坐着给她介绍工作的一个哥哥，同样的儒雅经历风霜，这个哥哥从开始就表明喜欢雅心，当时的雅心只是一个太纯真的孩子。

雅心现在心情极度烦厌。她想什么时候自己能摆脱家庭的影子做自己，说好的，可以走自己的人生。可是，真的做了自己却会被符号化，真是无路可走。有时候只需要那一点点的鼓励或者是理解也许她就会好过的多了。什么是喜好？什么是价值？有人说自己真的一生糊涂，可是愚钝的人生也许才是真实。有时候顾虑的多了，她自己的担子越来越多。雅心总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很多很多，没有底线的，现在她却发现她没有红斗篷也没有黑面具，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可悲吗？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可笑。

小时候，她总以为自己可以担负起这整个家庭的喜怒哀乐，父亲会因为她不是男孩子而不高兴，母亲只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在她看来，就算亲人的摒弃也能一笑置之，她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就在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无比大谎言的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哭了。她发现自己可笑的背负就是蠢到极致。想想自己活的这些年，她曾迷失了自己，曾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可是有一天我遇见了他，知道他就是应运而来的，就在她人生摇摆的路口，他抓住了她，给了她爱情，勇气和未来。现在的他们，也曾波折起伏直至似水平淡，也许未来的他们也会伤离别，可是谁又能阻止这一切呢？还是只能去承载，无止境的。雅心在写给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到：

如果我是你我会就站在那里因为我知道什么是风雨同舟

如果你是我你会就站在那里因为你知道什么是以沫相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