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银行抢案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一些人渐渐淡忘,也有一些人不愿再去想起那段不如意的往事。
黎源市也如往常一样的风平浪静,在世人看来,那件案子是否告破跟他们毫无关系。每天还是正常的上班下班,如同时钟的齿轮一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警局内亦是如此,每天的工作也是循环往复,如同一切都是设定好的一样。甚至有些警察也对那件案子闭口不提,不是因为想不起来,而是因为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个人的对往事的怀念。刑警队长的存在与否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紧要,因为他们对殉职这个概念已经不陌生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许凶手早就已经潜逃出国了也说不定。
十二年后的今天,黎源市已经进入盛夏,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像哨兵一样站在马路两边,过往的行人还时不时的在树下休息乘凉。梅雨季节刚刚离开,梧桐树叶也因雨水的滋润而变得更加精神。蝉鸣声也逐渐变得频繁起来,让这个本来就喧嚣的城市变得更加热闹。
自十二年前的抢案之后,黎源市变得异常和谐,在往事尘封中,这座城市如同昨天一般的平静。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件抢案之后,黎源市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要案。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行人也还是那些行人,都不曾变过。今日的黎源市比起昔日而言,显得更加的安宁。
在城南的一个游乐场里,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在游乐园里游玩,气氛十分融洽。因为是星期天的原因,所以游乐场里有很多人。
突然,一名女子惊慌失措的大叫:“抢东西啊,快来人啊,抓住那个人。”
只见一个女人在追一个染着黄头发,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男子手上抱着一个女士手提包。
男子一边往前奔逃,一边喝退左右两边的行人,还不时地向后张望,生怕被追上。
突然从侧面冲出一个女人临空一脚,那男子摔倒在地,手提包也掉在地上。
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短发,虽然身材娇小但身手敏捷。女人用犀利的眼光看着男子,示意劝其收手,但男子没有理会,反而起身之后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短刀。
围观群众见男子掏出短刀,纷纷避让。男子也带有威胁的语气说道:“行,你行,让你多管闲事。”
说着拿刀便刺,然后女人也毫不示弱,用近身格斗术在两三招便将男子擒获,短刀也掉了下来。女人抓住男子的一只手,将他的脸部贴于地面。
“疼、疼,轻点,轻点。”男子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女人从腰间拿出手铐,把男人拷了起来。
“姐们,原来你是警察啊。”男子一脸委屈的说道。
“知道就行。”
这个女人叫林垚,是黎源市警局新进的实习警员。别看她身材娇小,但她却是跆拳道黑带的持有者,而且又在警校学过近身格斗术,所以现在在警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周末的游乐园里人多手杂,就让她便衣来维护治安了。
林垚拿起背包还给失主,还让失主确认里面物品是否齐全,失主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遗失之后,连忙道谢。
林垚走近,捡起地上歹徒用来行凶的短刀之后,押着他离开了游乐场,往附近的派出所而去。
围观群众都拍手称赞。在旁边的一间报刊亭里,一位大爷躺在里面悠闲的听着收音机里播出的报道:据最新消息,十二年前,我市一家经融公司金库被洗劫一空,丢失的金条结合人民币约7000万元。当时警方全力搜查,在办案过程中有一刑警不幸殉职,强盗集团的人员大部分已经被抓获,但还是有两名抢匪携带大量赃款逃离现场,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赃款也暂时还没有被追回……
在黎源市警局里,林垚拿着一份文件夹快速的穿过走廊,走到最尽头的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在里面传出“请进”之后,林垚推门而进。
“李副局长,这是你要的资料。”林垚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说道。
“好,麻烦你了。”副局长李明说道。
女人刚要出去,被李明叫住:
“林垚,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可是副局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少上一天班没什么,去吧。”
“是。”林垚本想拒绝,但还是没有开口。
林垚是前刑警队长林峰的独生女,十二年前林队长殉职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对于父亲的突然离世也有着很大的冲击,在她看见警局停尸房里躺着父亲冰冷的尸体的时候,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要告诉自己要坚强,还去安慰母亲:“妈妈不哭了,以后我陪着你。”
在当时还少不更事的年纪能说出这些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旁人不知道,她当时的心是碎的,但是她必须顶住压力,只要自己还在,妈妈就还有希望。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母亲没有告诉她父亲的真正死因,只说了是意外。林垚当时也相信了母亲的话,但是逐渐长大的林垚开始慢慢怀疑父亲的真正死因,即使母亲跟他说了是在行动中被抢匪击中后坠崖而死的,但林垚还是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她不相信只是这么单纯的结果。
在林垚的印象中,父亲就是一个超级英雄,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更不会被几个区区的小毛贼给杀了。每一次父亲行动都能平安回来,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她觉得事有蹊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想要调查,又不知该从何查起,只能勉强接受这个官方给的结论。
林垚报读警校就是受到了父亲的激励,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正义的化身,这也是她从小崇拜的偶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试穿父亲的警服,虽然那个时候穿在身上很不合身,但还是觉得很兴奋,希望以后也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母亲也知道林垚的想法,在高考的时候便极力反对林垚报考警校。因为林队长的事情,所以她不愿意再看见林垚走他父亲原来的路,但林垚还是毅然决然的报考了警校,母女俩还为这事闹了很多的不愉快。好在后来林垚毕业后被分配在市局刑警队,那里面有很多以前林队长的同事,可以照顾林垚,母亲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2
从李副局长办公室出来之后,林垚走到楼下的水池边,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脑袋在发呆。周围的景物倒映在清澈的水池里,也能映出自己的脸,不禁有些欣喜。时不时的还有蜻蜓在水面上略过,泛起层层涟漪,湖中的倒影也随着上下浮动。
林垚想到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现在却是和爸爸天人永隔,而且她也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查出父亲的真正死因。但是要怎么去做呢?她又陷入了迷惘,不经意中她就闭上了双眼,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
就在她埋头沉思的时候,一个“魔爪”从背后伸向了她,习武之人的本能告诉她背后有危险,于是当那只手碰到自己的胳膊的时候,便用力抓住了那只手,往前一拉。
一个年轻的身影被拉了出来,直冲水池。林垚见状,即刻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由于重心不稳,那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差点被你吓死。”那个人站起来,边活动胳膊边说。
这个人叫宋晨,是林垚的同事,和林垚同一批入警队,也是一个实习警员。别看他平时有些冒冒失失,但做起事来却是非常认真的,而且自从加入警队以来也破获过一些较为复杂的案件,也深得刑警队长陆方明的器重,但因为经常冒失的原因,也没少被陆队长找麻烦。
“谁让你背后偷袭的,不打你打谁。”林垚讥笑着说道。
“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边,还以为你有事呢?”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坐会。”
“办公室也可以坐啊,在这吹风,不怕着凉啊。”
“这边空气好啊。”
宋晨凑近到林垚身边,再次问道:“你真没事吧,我感觉你脸色怪怪的。”
林垚微笑着回答道:“我真没事,不用担心我。对了,你前段时间负责的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宋晨把身子挺直,又长叹了一口气,略显伤感的说道:“说起来也挺揪心的。死者是一位老大爷,64岁,独居,有心脏病。因为死者生前有点资产,所以他的三个儿子就想霸占他的资产,于是就约定在案发当晚到了死者家中找死者谈一谈分家产的事情,但是都觉得分的不公平,就争吵了起来。死者觉得屋子里很压抑,就走出了屋子散散心,结果突然心脏病发作,出门的时候药也没带。由于当时是晚上,四下无人,老人得不到救助,在痛苦中离开了人世,尸体一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
“为了钱,居然连亲情都可以不顾了,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林垚忿忿不平地说道。
“是啊,如果三个儿子都不那么贪婪,分家产的时候能多照顾一点老人,或者在老人出来的时候能及时寻找,也许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了。”
“那位老人一定是在散步的时候想起了三个儿子争家产时候的场面,觉得内心一阵的凄凉,才会心脏病复发的。”林垚变得有些难过,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哭腔。
“据法医检测发现,死者的身上脸上有泪痕,而且衣服的领口也湿了一大片。”
“应该是老人死前哭了很久,以至于衣服都湿了。”
宋晨点点头,说道:“没错,可以想象老人当时是多么的悲哀,自己在那样的处境中显得多么的尴尬与难堪,同时也在为自己当年过分的宠溺方式而懊悔自责,让三个儿子到了中年还是无法独立,依然来啃老。”
“可即使是这样,三个儿子在老人出门之后也没出门寻找过,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到第二天才发现尸体。”
“是啊,他这是被自己的儿子逼上了绝路。不过他的三个儿子也不配再为人子女了,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恐怕是除了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让他们动心了吧。”
林垚无奈的垂下头,因为自己很早之前就没有了父亲,所以格外珍惜眼前的每一个人,所以一听说宋晨所调查案子的主人家是这种情况,一下子五味杂陈,对父亲的思念和愧疚,对被害者儿子的愤慨一下子涌上心头。
这时,林垚手机响起,林垚从口袋拿出手机,显示陆队长,林垚接通电话,说道:
“队长,我是林垚。”
林垚认真的听了一小会,回答道:
“好的,队长,我马上过来。”
林垚挂断电话,转头对宋晨说:
“走吧,来任务了,城郊六坪山。”
3
林垚、宋晨驾车到达六坪山,后面也有一辆车正好到达,车上下来一个三十五岁左右,体格高大、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就是现任的刑警队队长陆方明。
陆方明原是特种部队的王牌狙击手,屡立战功,甚至还有了“狙神”的称号。后来在一次解救人质的任务中,被匪徒一枪击中左臂,虽然经过及时救治,也已经痊愈,但还是留下了病根,不能提重物,所以自然也就不能再做狙击手了。狙击手是他荣誉,也是他毕生的梦想,既然已经不能再做狙击手,就意味着告别军旅生活。
不久之后,他就申请退役,虽然部队首长极力挽留,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功成身退。部队念其往日战功赫赫,便将他安排在警队,毕竟军警一家,也可以继续为人民服务,陆方明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光荣使命。
陆方明在警队的表现也是尤为出色,前后也破获了很多的大案。两年前,在破获一起军火走私案的时候,他一马当先,勇闯敌人巢穴,成功捣毁一个巨大的走私团伙。此案之后,陆方明被提升为刑警队队长,也是继林队长之后的又一位铁血神探。
到达现场之后,三个人几乎同时下车,现场已经被封锁,很多警员都在现场。几个人进入封锁线内,里面有几个法医蹲在不远处,应该是在尸体旁边采集物证。
被发现的是两具骸骨,因为长年埋在地下,尸体已经全部腐烂,面目全非,还有一些尸虫在骸骨上爬着,场面不堪入目。由于腐烂程度严重,已经分不清具体的相貌,只能根据骸骨的尺寸和骨质判断性别及大致年龄。
“现场情况怎么样?”陆方明向现场负责记录的警员问道。
那名警员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回答道:“今天上午,有村民上山砍柴,无意间发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两具早已腐烂不堪的尸骨。前几天是梅雨季节,估计就是那段时间下大雨给冲出来的。”
“查到什么没有?”陆方明又对法医问道。
其中一个法医站起身来,摘下口罩说道:“陆队长,初步鉴定,两名死者都是男性,三十岁上下,死亡时间已经很久了,暂时还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但可以肯定,至少超过十年。”
“死因呢?”
“太阳穴处有伤口,而且周围的头骨也有些许的裂开,应该是被子弹之类的东西贯穿过去,当场死亡。”
“两个都是?”
“对,两个都是。”
“这么说是谋杀啊。”陆方明自言自语道,后又对刚才的警员问道:“那既然已经超过十年,为什么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六坪山本来就是郊区的荒山,人烟稀少。老百姓都住在山下,很少会到这边来,而且埋尸地又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注意。如果不是因为这梅雨天气的话,可能再过几年也不会发现这两具尸骨。”
“可为什么是在这里呢。”陆方明低声的自言自语,生怕被别人听到。
“啊?”警员听见了陆方明在说这什么,但没听清楚。
“没什么。”陆方明搪塞地说道。
其实陆方明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当年击毙那两个抢匪的地方,而且林队长也是在这边坠崖而亡的,只是他不方便对林垚明示。而且陆方明也有感觉,躺在这边的两具尸骨应该是和案情有什么样的关联,否则不会这么巧的出现在当年的命案现场。但是他不想让林垚介入这件案子,所以他得想一个理由不让林垚触及这件案子,可是能有什么样的理由呢?正在思考的时候,现场的法医喊道:
“队长,尸体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陆方明走近尸骨旁边,戴着手套检查了一遍从尸体的身上拿下来的东西,有罗盘、小型手电筒、还有一把形状奇怪的铲子,另外还有一顶黑色的针织帽。
“这都什么啊?还有没有?”陆方明问道。
远处的宋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阵阵的作呕,虽然自己是个警察,对案发现场已经司空见惯了,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回去吧。”林垚在一旁轻轻拍打着宋晨的后背安慰道。
“没事,扛得住。”宋晨用手擦了擦嘴后说道。
宋晨明白,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得扛住,不能在林垚面前出丑,更不能让林垚觉得自己连尸骨都不敢看而小瞧了自己。
后来法医又从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几块黄金,陆方明看着黄金,确信了这两个人和十二年前的案件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一定要查清楚这件案子。
“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吗?”陆方明问道。
“死者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证件,而且脸部也模糊不堪了,很难辨别死者的身份。”法医回答。
“那行,先把尸骨带回去。”
4
在警局陆方明的办公室里,陆方明和宋晨、林垚,还有刑警刘若琳在探讨刚才的案件。
“案子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了,还需要查吗?”宋晨说道。
“不管过去多久都要查,只要还在法律追诉期之内,我们就有责任查出真相,因为我们是警察。”陆方明说道,同时还在指责宋晨:“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是,以后不会了。”宋晨略显尴尬的回答道。
“队长,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现在连被害人的身份都不知道,不利于调查啊。”刘若琳说道。
陆方明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过了半晌,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刘,你在档案室看看近十年来有没有失踪至今还没被找到的人员记录,宋晨,你去各个分局看看。”
宋晨和刘若琳接到命令,起身离开。林垚一直没被安排,觉得奇怪,就向询问陆方明道:“队长,那我呢?”
陆方明轻笑着回答道;“这件案子有他们俩就够了,前几天你妈妈来电话,说挺想你的,你要不有时间回家一趟吧,看看你妈。”
林垚知道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一个搪塞自己的理由,于是追问道:“队长,这件案子到底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为什么不让我介入?”
“没有瞒着你什么,只是这件案子非同一般,说不定还有一定的危险性。”陆方明再次回答道。
林垚从陆队长的字里行间听得出,陆队长不希望自己和这件案子有什么瓜葛,可这是为什么呢?而且才开始的案子,队长又是怎么知道会有危险的呢,队长一定是在隐瞒自己一些什么事情。
“队长,我是警察,不能因为案子存在危险就不去执行。而且,队长是怎么断定这件案子的危险性呢?”
“好吧,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两具尸骨的埋尸地就是在当年你父亲殉职的地方,十二年前的抢案至今没有完全告破,也是我们的失职,对你也深感抱歉。”
“既然是这样,和我介不介入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你们一直都瞒着我,跟我说我父亲是死于意外,但其实并不是。”
“林队长是被抢匪击倒后坠崖而死的,剩下还有两名抢匪还正在逃亡。这两具尸骨的埋尸地就是在当年的案发现场,所以必然有着什么潜在的联系。林垚,你作为林队长的直系亲属,不让你介入这件案子也是不想让你感情用事,是为了你好。”陆方明义正言辞的说道,此时他已经不想再对林垚有所隐瞒了。
林垚听后,含泪对陆方明说道:“队长,我既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警察,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请队长批准我加入这次的调查行动。”
陆方明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林垚,他看出林垚眼中的坚定,也深知自己劝不住她,过了好一会,才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一句:“那好吧,但遇事不能冲动,妥善处理,注意安全。”
“谢队长!”林垚说完之后便激动地离开。
陆方明知道林垚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性格刚强,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一旦决定的事,就难以改变。她一心想为父亲报仇,找到剩余的两名抢匪一直是她的心愿。今天的案件又和当年的案件有所联系,林垚自当竭尽全力的去调查。陆方明自知劝不住林垚,只能让她加入行动,早日查清这件案子也是对林队长及林垚的一份告慰。
于是宋晨前往各个分局了解情况,刘若琳和林垚也在档案室紧张的调取档案查询。
几人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调查,彻夜未眠,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天亮。
一夜过后,到了第二天,在警局陆方明办公室,林垚和宋晨在向陆方明汇报着昨天调查的结果。
“队长,我昨天走访了各个分局,没有发现失踪超过十年的记录,最多的一次也只有八年。”宋晨率先说道,他似乎很有精神,毫无困意。
在宋晨说完之后,刘若琳也补充道:“我们把十年以内的所有失踪人员在册的信息拿出来之后,反复的查看,有三个是小孩,一个是女性,还有一个是一位老大爷,七十多岁了,都和这起案件不符。于是我就再往前查,终于让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陆方明赶忙问道。
“十二年前,有人报案,称自己老公已经失联一个多月了。于是警方便立刻出警,可是找了半年还是没有消息,无奈之下,案件只能被搁置。当时报案人提供的人员身高、年龄和这次案件被害人的身高几乎吻合,而且报案人还表述她老公喜欢戴一顶黑色的针织帽,这个也在死者身边发现了。这是在档案里发现的那起失踪案件两个人的照片。”
刘若琳拿出照片,陆方明接过看了一下,照片中那个人的头上确实戴着一顶黑色针织帽,与尸体旁的几乎一致。
“这么说这个死者是十二年前就失踪了,看来真是脱不开关系了。”陆方明说道。
“队长,都是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到底怎么了?”宋晨问道。
“这个……没什么。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把案情整理一遍。”陆方明说话期间看了一眼林垚,之后便把大家赶出办公室,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
在门外的走廊,三个人在漫无目的的走着。
“林垚,刚才队长吞吞吐吐的说着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出什么事了吗?”宋晨问道。
林垚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宋晨停下来,望了一眼刘警官,刘警官也停下来。
“什么情况?”宋晨问道。
“你真不知道十二年前的事前吗?”刘若琳回答。
“我真不知道,十二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十二年前本市的一家金融公司被洗劫一空的事你听说过吗?”
宋晨挠了挠头后说道:“那起案件我听说过,当时也是轰动全国啊。经融公司被抢,歹徒是持枪作案,而且还有一名刑警在办案过程中不幸殉职,据说这人还是我们警局前刑警队队长。”
刘若琳低声的说了一句:“那就是林垚的爸爸。”
“那是林垚的爸爸?!”宋晨显得很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从未听林垚提起过。
“林垚每年都会想着这件事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抓到凶手,为父亲报仇。所以报考警校,进警局,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将那名逃走的凶手绳之以法。”
宋晨看着慢慢远去的林垚,心里一阵心酸。他没想到,林垚竟是林队长的女儿,但这从没听她提起过,但宋晨能理解林垚此时心里的感受。也许她正是把这份悲愤化作力量去努力破案,也许是父亲的正义感一直在激励着她,她从没停歇过去努力的伸张正义,也从没停歇过为父亲报仇,抓住剩余的抢匪。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去面对这一切,宋晨一阵感慨,也带着些许的苍凉。
5
林垚站在林队长墓前,没有说话,注视着父亲的照片。林队长的照片也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而发黄、发旧,墓前还放着一些新鲜的花束,应该是母亲之前来扫过墓了。
林垚看着眼前的父亲,想起来小时候和父亲在对话时候的场景……
小时候的林垚依偎在爸爸怀里问道:“爸爸,我为什么叫林垚?”
林锋队长拉着她的小手回答道:“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个略懂风水的人说你五行缺土,于是就取了这个名字。”
“那给我取名字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那是爸爸的一个死党。”林队长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什么叫死党啊?”
“就是爸爸的一个好朋友。”
林垚拿起父亲的手铐。
“这是什么啊?”
“这是手铐,爸爸是警察,这就是抓坏人用的。”
“那我以后也要当警察,也要抓坏人。”
“好,那等你长大了,爸爸也给你一副手铐,让你去抓坏人。”
“不许骗我,我们拉钩。”
“好,拉钩。”
林垚回想着以前的一幕幕,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幸福,但所有的幸福都止于十二年前的那一晚。
“爸,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也会把妈照顾好的。我现在也正式得成为警察了,我也可以抓坏人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害死你的坏人给抓住的。”林垚站在林队长墓前说道。
这时宋晨从远处走过来,手上捧着一束花,放在林队长墓前。
“林队长您好,我叫宋晨,是林垚的同事,林垚是一个好警察,也是我们警队的骄傲,我也会把林垚照顾好的。”
看着一旁的宋晨,林垚既惊讶,又疑惑,于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晨没有回答来意,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你爸爸是为了正义牺牲的,大家会记住他的。”
“那天爸爸说晚上有行动,让我别担心,好好呆在家里。可是当他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永远见不到他的感觉。”说着从裤子后口袋拿出一副已经生锈的手铐,“这副手铐是我爸爸以前用的,我爸爸殉职之后,我向组织申请,把它给我用,感觉就像爸爸还在我身边一样。”
看林垚手里那副已经老旧的手铐,宋晨安慰道:“所以说你爸爸并没有离开你,他一直在陪着你。”
“就你会说话。”
两人相会一笑。这时候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手上也捧着一束鲜花,这就是当年那位被抢匪挟持的金融公司的女经理。
“请问你们是林警官的家人吗?”女经理问道。
“是,他是我爸爸,请问您是……”林垚回答道。
“他是你爸爸啊,他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十二年前,那不就是……”
“是的,就是发生那次抢案的时候。”女经理说着就把花放在了墓前,“我叫余萍,是当时那家金融公司的总经理,案发当时我就在现场。”
“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我想问问其他警察,可他们当时都没有参与那次的行动,不清楚当时的情况,而且仅有的几名一起参与那次行动的刑警也先后调往了别处。”
“好!”余萍回想着当晚发生的事,这一幕幕是她终生都难以忘记的,“当时是晚上,我们有几个值班的同事在一起清点财务。突然有五个带着头套的人冲进来,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挟持了。后来他们拉着我去了后面的保险柜,让我给他们开门,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只有给他们开了门。后来抢匪以我为人质,逃走的时候一路都带着我,林队长……也就是你的爸爸,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抢匪看情形不对,就把我从车上扔了下去,我当时浑身是伤,晕了过去,是你爸爸送我去的医院。所以我很感激你爸爸,是他救了我。可惜后来他还是殉职了,据说他是在抓捕的行动中殉职的?”
“对,他被抢匪击中要害,坠崖而死的。”宋晨回答道。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余萍伤感的说道。
“有看见歹徒的脸吗?”林垚问道。
余萍摇摇头:“没有,他们全程都戴着头套。对了,当时有一个人的手臂被我抓伤了,我清楚的看见在他的右手手臂上有一块刺青。”
“什么样的刺青?”林垚激动地问道。
“像一块红色的枫叶。”余萍回忆着说道。
“红色的枫叶?”林垚说道。
“对,就是红色的枫叶,不会错的。”余萍越说越肯定。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肯定呢?”宋晨疑惑地问道。
余萍显得有些伤感,也有些后怕,不紧不慢的回答道:“那天晚上的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起案件他们一定是筹划了很久的,不然不会那么进退有序,很有可能林队长的死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宋晨说道。
“小姑娘,你父亲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他是个好人,只是很遗憾,他看不见你现在的样子了。”余萍拉着林垚的手说道。
“他在天上一定会看见的。”
“虽然逃走了两个,但将剩余的几个人绳之以法,也算是告慰林警官的在天之灵了,恶人终有恶报,剩下的两个也迟早会落网的。”余萍带有安慰的口吻说道。
“谢谢你,一定会的。”林垚回答道。
“好了,我先回去了。”
余萍说完就向林队长鞠了一躬,又向林垚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
林垚站在原地,看着余经理远去的背影,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听着她对着自己说着父亲过去的一些事情,林垚内心的酸楚可想而知。
过了好一会,才对着一旁的宋晨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之后,两个人也离开了陵园。
晚上,林垚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床上,头搭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抱着腿,想着之前那位女经理说的话,觉得非常伤心。
又想到在父亲遇害当天,自己和妈妈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能看见爸爸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床单,而当时自己绝望的表情也历历在目。
这时候林垚的母亲披着一件外套,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轻轻的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
“垚垚,一到这一天我就担心你。”
“妈,我没事,我只是一想到爸爸的仇没报,我就觉得对不起他。”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当时才十三岁,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些。”
“但是现在我有能力去做些什么了。”
“话虽时这么说,可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真凶早就逍遥法外了,兴许出国了也不一定。就算没出国,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爸爸也不能复活了。”
“妈,不管他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把他抓出来。爸爸从小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以他为荣,我小时候就想像爸爸一样,成为一位警察去伸张正义,但是那些人却夺走了我的梦想,所以我要夺回来。”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你爸爸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啊。”说着端起桌上的鸡汤,“来,把这碗汤喝了就睡觉吧。”
林垚端过鸡汤,一饮而尽。
“行了,妈,你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孩子,不要多想了,快睡觉吧。”
林垚母亲把林垚房间台灯关掉就离开了。
6
黎源市警局档案室,林垚和刘若琳在寻找十二年前的档案,林垚想查清那件案子的真相,就必须从这堆档案入手,希望可以从这些档案中发现一些什么端倪。
“若琳,麻烦你了,还让你陪我来找十二年前的档案。”林垚深感抱歉的说道。
刘若琳摆摆手说道:“没事,我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帮你看看吧,不过这些档案应该也好久没人看了吧,都积灰了。”
刘若琳说话期间朝着手上的一份档案吹了一口气,灰尘被吹起飘散在空气中,刘若琳也因吸入了一些灰尘而打了两个喷嚏。
“这些刑事案件的档案怎么被放置的这么深,难怪上一次没发现。”刘若琳说道。
林垚和刘若琳分开寻找,刘若琳在寻找的时候,发现有一份文档的侧面的标签上写着“城东金融公司抢案”字样的档案,和其他刑事案件的文档一起被放在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里。
“林垚,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好像是你父亲那次案件的资料。”刘若琳大声喊道。
林垚放下手中的文件,急忙赶过去。林垚看着这一份档案,心中有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她既想尽快破案,又担心一个被搁置了十二年的案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获的。
林垚带着这一复杂的心理还是打开了文档,里面有一些记录表,是警方根据现场监控和一些重要证人提供的口供还原的案发经过的报告,还有两叠光盘,是根据案发时的监控重新复制的一份。
林垚仔细的看了一下案件的报告,和之前的那位银行的女经理描述的大致相同。后面还提到其中一名抢匪被杀之后焚尸的事情,只是被害人被发现时已经是一具焦尸,面部被严重烧伤,分不清相貌。还提到另外两名抢匪被击毙的全经过,还有两张抢匪的照片。
林垚不放过任何一张材料纸,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林垚的注意,林垚顺着一直看下去。
原来林队长在跌落悬崖之后并没有立即死亡,只是全身多处骨折,但林队长拼尽全力向外爬,一直爬到了马路上,后来才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院。但还是晚了一步,林队长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他肯定知道一些线索。”林垚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们看看监控录像有什么吧。”刘若琳说道。
于是拿出光盘,到放映室播放。林垚刚准备打开的时候,电话就响了,是杜局长的电话,林垚接听电话。
“杜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垚听了一小会。
“是,我马上过来。刘警官,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林垚去往杜局长办公室,敲了门。
门里传出杜局长的声音“请进!”
林垚开门进入“杜局长,你找我?”
“对,你进来。”
林垚进入,然后关门,坐到客椅上。
“你是这批新进警员中比较突出的一位,到时候国旗下的入警宣誓就由你带着大家做。”杜局长说道。
“我可以吗,我怕做不好。”林垚连忙摆摆手拒绝道。
“这个没什么,就是带着大家宣个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这时候,杜局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接听了起来:
“刘局长,你好……”
之后给林垚一个手势,示意让她稍等一会,林垚给出回应,然后边四处看看。
杜局长的办公室原先就是林队长的办公室,布置的也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转椅,椅子后面是一个书橱,里面放着《犯罪心理学》、《犯罪现场勘查》等刑侦类书籍。办公桌前面放着两张客椅,在前面是一张茶几和两张沙发。
办公桌上放着一些文件、国旗、党旗和一些办公用品,还有一张照片。照片是杜局长和两个朋友的照片,杜局长穿着棒球衣,左手戴着棒球手套。
这时,宋晨拿着一些资料进来,看见杜局长在打电话,林垚坐在旁边。于是便走近,坐在林垚旁边的椅子上,小声的说:
“你怎么也在这?”
“局长喊我过来的,你来干什么?”
“我来送材料的,你在看什么?”
宋晨看着眼前的照片,再看看眼前的局长,不禁笑了出来,但没多久还是忍住了。
“这哪是局长?!”
眼前的杜局长身高在1米75左右,身材微胖,淡黑色的眼镜显得十分的稳重,眼镜背后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也让歹徒不明觉厉。但照片中的杜局长就很苗条,而且棒球衣一穿,也变的十分的精神,完全和现在的杜局长不一样。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照的照片了,可能是现在中年发福了吧,宋晨暗自窃喜的想着。
“你还笑,马上看局长怎么收拾你。”林垚讥讽的说道。
“为什么要收拾我,我做错什么了?”宋晨疑惑的问道。
宋晨丝毫没有觉察到刚才进门没有敲门,这是最礼貌的问题,但都没有注意到,总是这么冒冒失失,也难怪经常会被陆方明“管教”了。
“那个事情你如果需要人手就说话,我们会全力协助的。好好好,我们两个部门本就该互帮互助的,对对对,好,那先这样,再见。”杜局长说完,挂掉电话,疑惑的望着宋晨:“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啊。”
“我怎么不知道。”
“您在打电话,可能没在意。”
“那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啊?你敲门了吗?”
“没有……吧。”
宋晨说话支支吾吾的,这下终于意识到刚才林垚说的话的意思了,只是为时已晚。要是在局长发现之前还好说,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倒是想道歉,不过他也知道局长的脾气,道歉是不管用的,还是默默接受任何批评吧。
“重来一遍。”
杜局长指着门口的地方说道,示意宋晨重新敲门进来。
“啊?!不用了吧,我下次会注意的。”宋晨不情愿的喊道。
“赶紧的。”
“我说杜局长会收拾你吧。”林垚在一旁嘲讽的说道。
宋晨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林垚,似乎在说“这种事你应该早点提醒我嘛。”
宋晨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门口,关上门。
“杜局长,我是宋晨。”边敲门边说道。
“进来。”
宋晨开门进入,走到客椅,把材料交给杜局长。
“局长,这是上一个案子我整理的材料,您看一下。”
“会做了吗?”示意进门前要敲门的事。
“会了,下次肯定注意。”宋晨一边嬉笑一边说着。
杜局长接过文件,又对着林垚说道:“行,那先这样,你们都先回去吧。林垚,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很简单的。”
“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出了门,宋晨就开始抱怨起来。
“局长也真是的,干嘛揪着这么点小事情计较呢,让我很没面子。”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在那边的话,可能还没什么,但是林垚在那边的话,看见了自己出丑的一面,这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谁让你平时那么冒冒失失的,偶尔给你一个教训也好。”林垚说道。
“好吧,下次注意。不过你怎么在局长办公室里?”
“没什么,就是后面的宣誓,局长想让我领头。”
“有这种好事,为什么没叫上我。”
“得了吧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
林垚说完就先走一步,宋晨喊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你去哪儿?”
“去放映室。”林垚大喊着向远处跑去。
“去那干什么?”
“去看十二年前那起案件的监控资料。”
“是吗,我也一块过去。”
宋晨也快速向前跑去,和林垚一起回到影音室,刘若琳正在里面观看复制的监控光盘。
“有什么发现没有?”林垚问道。
“我快进简单看了一遍,基本上和报告上描述的一致。这两张光盘是两个地方的监控,一个是公司内部的,另一个是商业大楼楼下的。”刘若琳回答。
“那好,我们再仔细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林垚说道。
林垚和刘若琳、宋晨仔细观看着监控画面,先是银行内部的画面,画质不是很清晰,但还是可以看清当时的现场状况。当画面播放到放到女经理扯掉抢匪手套的时候,林垚让刘若琳按了暂停键。
“你们看,抢匪的右手手腕处果然有一块刺青,这和那位女经理的说法一致。”林垚说道。
“这也许是一条线索。”刘若琳说道。
“但茫茫人海,光凭一条刺青去寻找和犯人有关的线索,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宋晨说道。
“继续往下看吧。”林垚说道。
刘若琳按下“继续”的按键,视频继续播放,抢匪正在慢慢的退出银行。刘若琳换了第二盘,继续观看。
看完监控,宋晨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监控应该之前被那些调查人员反复的看过了,如果有用的话案子早就破了。”宋晨说道。
“其实细节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很多犯案人员就是忽略了细节才被警方锁定的。”刘若琳说道。
“说道细节的话,我一直在注意那个戴山羊头套的人,他一直是左手持枪,很有可能是个左撇子。”宋晨说道。
“你说的这点我也注意到了,那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呢?”刘若琳说道。
“不排除这种嫌疑,他也许是故意左手持枪,好混淆警方的调查方向,但他一直没有动手去碰那些钱。戴猴子头套的人率先进入,应该是老大,其他三个人进入金库后疯狂扫荡,但他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甚至都没有探头去看一眼金库。”宋晨说道。
“那你什么想法?”刘若琳问道。
“要不这个人就是惯犯,所以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了,要不就是他的目标根本就不在钱。”宋晨说道。
“目标不在钱?那他为什么要去抢劫。”刘若琳问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宋晨说道。
“林垚,你怎么看?”刘若琳问道。
“让金融公司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报警,还劫持一名人质,还等到警方到了才离开,这伙抢匪根本就不怕警察,或者说就是在挑衅警察。”林垚说道。
“目的呢?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宋晨问道。
“寻求刺激感,就像有些凶手杀完人之后还会返回现场,看看自己所犯的罪行,对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种仪式,拥有着成就感。”林垚解释道。
“另外,这是和文件在一起的照片,应该是当时一位抢匪的照片。”刘若琳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张照片说道。
“没有其他人的吗?”林垚问道。
“只有这一张,好像是因为这名抢匪没有按照规矩做事,所以被他们的老大灭口了,警方通过当时现场留下的线索查到了他的身份。”
林垚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名抢匪的照片。
“我觉得可不可以从枪械这个角度去着手一下,毕竟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手的,如果去调查的话,应该会有点线索吧。”刘若琳再次说道。
“这或许是条隐线,如果顺着这条线去搜查的话,就能查到是谁在走私枪支,也就能查出当年是谁买过那些烫手的山芋了。”宋晨说道。
“那行,不过搜查枪支弹药的事情,只有我们是做不来的,还得找一个人。”林垚说道。
“谁啊?”宋晨问道。
“后面你就知道了。”林垚说道。
7
在黎源市警局,法医带着一名妇女和一个孩子走进法医室里。里面摆放的是当时在六坪山发现的两具骸骨,骸骨经过大致的处理,比之前看见的要清晰得多。
这位妇女就是十二年前自称丈夫失踪而报警的那个女人,旁边的小孩应该是她的儿子。两个人着装都比较朴素,皮肤也很干燥。妇女告诉刑警她叫周如芬,有四十来岁,面部黝黑,应该是长期在太阳下工作导致的。小孩也比较瘦弱,身材矮小,面黄如土,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可见她在丈夫不在家的这十几年里,为了撑起这个家,吃了很多苦,这也是一个正常家庭所不能理解的苦难之处。
周如芬跪在了放有针织帽的那具尸体旁边,她认得那顶针织帽,那是在丈夫出门前几天,她亲手编织出来的。她确定这就是自己离家十多年的丈夫,于是放声大哭。
“十二年前,你最后一次打电话说我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回来之后就去外地,我就在家等你,一等就是十二年,现在一见面你就躺在这边,你到底是怎么了。”
妇女大声哭喊着,她已顾不得周边有没有人在旁了,她只想把堆积了十二年的感情冲着丈夫的遗骸发泄出来。
林垚和刘若琳站在外面,隔着法医室的玻璃幕墙看着里面的状况,周如芬的嘶喊声也震慑着她,她能理解到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
“这是你儿子,你十二年没见了吧,你离家的时候他才刚满月。你离家的时候给他取名叫乐乐,你还记得吗。”对着孩子说道,“乐乐,来,叫爸爸。”
“爸爸。”小孩喊道。
在法医的带领下,妇女带着孩子离开法医室,被外面的林垚和刘若琳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为了查清十二年前的真相,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早日查清事实真相,找出幕后真凶,也是为你丈夫伸冤。”林垚带着安慰的语气说着。
妇女答应林垚的请求,跟着林垚她们来到会客室。林垚发现她们比较紧张,就倒了两杯水给她们。
“不着急,慢慢说。”林垚说道。
妇女用颤抖的双手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
“我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报了案,可一直到今天才有回应,居然还是这种方式相见。其实在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的重点就是查出是谁杀了他们。”
周汝芬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哽咽的说道:“警官,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十二年前我老公离家前说他要去赚大钱,然后就出门了。过一段时间他打电话回家说就要赚到大钱了,后面就可以带我们娘俩过好日子了。我只知道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子,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还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这样?”
妇女的说话中带着颤抖,他担心丈夫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这样的。
“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家的时候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刘若琳站在一旁问道。
“他叫邱文彬,以前在家的时候做的是泥瓦匠,就是帮别人盖房子的。”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年了,很有可能在你十二年前报案的时候就已经被谋杀了。”
“谋杀?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非得杀人啊,这让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周汝芬显得更加慌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说着又留下了泪水,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被谋杀,但又不得不接受这已经定论的说法。
林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又问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是两具,另外一具你认识吗?”
周汝芬很平淡地说道;“应该是我丈夫他镇上的表哥。”
“你能确定?”
“当时就是他来找我丈夫,说是要出去赚大钱,后来两个人就都没回来。”
过了半晌,林垚又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他没有家人过来认领?”
“他家里的人很久之前就死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他没有亲人。”
“他叫什么名字。”
“何二蛋。”
“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他离家后的一个月左右,听他当时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离家的。”
“记得,他是在十二年前的5月17号。”
林垚觉得有些惊讶:“你能记的这么准确吗?”
“我们在农村,很少有外出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所以记的很清。警官,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为我老公报仇,我给你们跪下了。”周汝芬说着就做出了下跪的姿势。
“快起来。”林垚、刘若琳一把扶起她。
“你别担心,我们是警察,我们会找到凶手的,你先起来再说。”林垚带着安慰的口吻说道。
妇女站起来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拜托你们了,我现在已经万念俱灰了,本来还有个念想,现在看见他的尸骨,连念想也没了。此刻我已经没有别的请求了,只有请你们帮我找出凶手,还他一个清白。”
“你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还你丈夫一个公道。”林垚肯定地说道,“你回忆一下你丈夫有什么仇家,或者说之前得罪过什么人?”
周汝芬摇摇头:“不会,他一向很老实的,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我们一直都住在农村里面,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更不会与人结仇。”
“那会不会是你丈夫的表哥有什么仇人?”刘若琳问道。
“应该也不会,他表哥除了喜欢赌钱之外没有什么仇家啊。而且即使有的话也只是在老家,不会跑这么远来杀人的,不过他们临走之前去了一个朋友家。”
“什么朋友,你知道住什么地方吗?”林垚连忙问道。
“我知道。”
“告诉我。”林垚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