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曼先生是中国共产党真诚的朋友
我是后辈,生得也晚,西曼先生比我年长13岁。所以他的早期的革命斗争,我是不太了解的。我接触他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特别是后来在重庆,一直到复员、胜利以后同南京开始那一段,到离开南京为止。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作为新华日报的一个工作人员,经常同他有所接触,新华日报也不止我一个人,有许多人都同西曼先生有很多的接触。他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好朋友,当然同时也就是新华日报的一个好朋友。
我现在的头脑里面,还深深地印着当年在重庆来往的许多情况。尽管具体的许多内容都模糊了。但这个影子还是非常亲切,特别是在他住的地方——中苏文化协会的楼上,他的又是卧室又是书房里面,地上桌上堆满了书的那个环境;同他不管什么时候,虽然看到我们年纪小得多,但是那种谦逊的态度,同他商量事情那种满腔热情,我们许多同志都是知道的。那个时候重庆的中苏文化协会那个地方是民主活动的中心地点之一,很多集会都在那里举行。我们自己有好多事情找他,甚至不仅找他写文章,而且找他在那个地方开会什么的,他总是从各方面支持你帮助你。所以对他的为人,印象非常深刻。到现在为止,觉得他对于我,是给了我很大的一个教益;他的人格,给我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到现在还是非常敬仰这样一位民主老战士中的老前辈。
从自己的接触来讲,可以讲许多具体的事情。我想更重要的,讲讲这样一位老先生,他的高尚的人格。他是一个国民党的党员,同时真正是一个孙中山先生讲的“顺应时代革命潮流”的这么一个国民党的代表性的人物,所以他能够在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形成中间起了作用;也所以因为如此,他就能够成为共产党的一个忠实的、很好的朋友,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朋友。
这个朋友,我现在想起来,他不光是尊敬共产党,支持和拥护共产党提出的号召,总的政治路线、方针和政策。同时他对党有什么意见,认为做得不妥当的,他也总是诚恳地提出来。他对我们新华日报的工作,我自己现在想起来,当时也是这样的,我们请他支持我们要做的工作,他总是慷慨的;有的时候报纸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他觉得不应该,或是不满意的,他就一定跟我们谈,这种态度是非常坦率、非常真诚的。所以我们在同他相处中间,经常能够听到他对我们某些方面提出批评的意见。而现在看起来,很多批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他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民主战士。在抗日战争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中国人民期待着胜利、期待着民主、期待着和平,在那样的一个斗争环境中间,他是非常的坚定、非常的勇敢。现在还可以记得,在纪念马寅初(那时候还关着)60岁诞辰的祝寿会上他的讲话,他那么去讲他们那些言官,原来这些人现在嘴巴封起来了,不是提弹劾、提批评,而是忙于吃饭,他讲的话是非常幽默而尖锐的。到了国民党反动派快要灭亡的时候,他讲“不怕共产,只怕破产”!这是很尖锐的。他完全不顾当时本人的危险,敢于站出来为人民的事业战斗。这个战斗他是战斗了一生,战斗到死的。今天所以怀念他,是因为同他接触中间,在他工作中间,我所感受到他的许多好的东西。
至于他在治学方面,他研究边疆学术史,也是很有研究的,同时在如何做人方面,他也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我们树立了楷模,虽然因为年代已经久远,我已记不清他具体在这方面的教导,但是他的教授、学者的风度还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现在从他身上就想起过去抗战时期,在重庆也好,在后来解放战争初期的民主运动中间也好,再早一点就是在抗日之前的救亡运动中间也好,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们共产党的党员同各个民主人士、知识界、非党朋友的那种真诚团结的关系,那种互相信任,各方面都发挥起大家的作用,那种团结的关系,使我深深地怀念,深深地怀念。在这个方面,对我们来讲,有很多很宝贵的统一战线的经验教训,包括党是如何来团结这些党外的许多朋友的经验教训,值得我们今后发扬光大,所以我趁这个纪念会,表示我对西曼先生无限敬仰的感情。
(1985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