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伊特鲁里亚人和罗马人
这一章充满了不确定性,因为我们曾忽略了许多事情,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们希望寻找到被忽略的一切
文明继续向西推进。一直以来,人们吃饱穿暖后,艺术就会紧随其后出现。但当希腊的画家终于踏上意大利土地,准备把他们的作品带给未开化的罗马人时,他们发现已经来晚了几个世纪。伊特鲁里亚人创造了艺术,罗马人吞并了伊特鲁里亚,并且已经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基本艺术技巧。
开启本章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问“谁是伊特鲁里亚人”。答案同样很简单:“我们不知道。”你可以继续盘问。
问:“我们能找到答案吗?”
答:“以前以为永远不会找到答案。”
问:“为什么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答:“因为考古学家揭开了谜底。”
还有一些民族在历史上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他们的祖先是谁,我们一无所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因为他们没有掌握书写的艺术,所以留给我们的不过是一些零碎的间接证据。相反,伊特鲁里亚人给我们留下了数以千计的文字片段,而且我们可以识别这些字母,但这门语言已经完全失传了,这些字母和词语跟我们在太平洋小岛上发现的文字一样难以破译。100多年来,语言学家一直在和伊特鲁里亚的文字玩着拼字游戏,但至今也没有多少进展。我们还是看一些古罗马历史学家记录的确切信息吧。伊特鲁里亚,准确来说占领了台伯河(罗马)、亚诺河(佛罗伦萨)和亚平宁山区之间的整片土地,国力强大,一度凭借海军力量统治了地中海西部,曾多次击败迦太基人。
因为伊特鲁里亚人曾经威胁过罗马的安全,所以罗马爱国的历史学家们认为有责任在作品中贬低这些危险的邻居。希罗多德被认为是历史之父,知晓一切。希罗多德写道,伊特鲁里亚人是亚洲血统,因为遭遇长期的经济萧条,于是从小亚细亚的吕底亚迁徙到意大利。所以罗马的历史学家都纷纷重复希罗多德的观点,将其奉为真理,从未提出任何疑问。
古罗马第一代皇帝奥古斯都在位时,住在哈利卡那索斯(阿尔特米西亚在此为她的丈夫修建了著名的摩索拉斯国王陵墓)的历史学家狄奥尼修斯写了长达21卷的关于罗马古迹的著作。其中,他惊人地指出希罗多德错了,伊特鲁里亚人并不是来自小亚细亚的吕底亚,而是一直住在意大利北部。从那以后,所有的历史学家都坚信不疑地引用狄奥尼修斯的理论,称伊特鲁里亚人是欧洲血统,尽管他们的语言与意大利其他地方的语言完全不同,就像巴斯克语不同于法语和西班牙语一样。
这个问题就这样平息下来,直到考古学家在伊特鲁里亚的土地里差不多找到了真正的答案。伊特鲁里亚是个高度文明的民族,其早期作品带有鲜明的亚洲特征。他们是出色的雕塑家,极其擅长黄金和青铜器雕刻,但他们所有神祇的画像都与巴比伦或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其他地区的画像十分相似。他们与亚述人一样非常喜欢狩猎场景。伊特鲁里亚人也习惯于用羊的肝脏预测未来,这也是源于迦勒底人,爱琴海各部落或希腊半岛上则从未发现过这种做法。
意大利其他地区的艺术都明显地说明,亚平宁半岛上的民族与克里特人或迈锡尼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往来,而人们推断伊特鲁里亚人在离开亚洲几百年之后,一直与以前的国家保持某种直接的联系,否则他们不可能知道远在地中海另一端的老邻居在做什么。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证据似乎可以证实考古学家的这一猜想。巴比伦人和亚述人,乃至所有的西亚民族都知道搭建穹顶的技巧,而希腊人只知道平顶建筑,从没有尝试过建造穹顶走廊。一个原因可能是希腊人建造房屋只用大石块或天然的石料而不用砖块,亚述人和巴比伦人没有建筑石材,只有砖块,于是他们逼不得已创造了穹顶。伊特鲁里亚则有大量穹顶建筑,意大利其他地区对此技术一无所知,因为他们传承的是希腊文化。这一点应该可以证明伊特鲁里亚人是亚洲民族,他们在特洛伊战争后不久(大约公元前1000年)离开家乡,到意大利半岛的台伯河以北定居。
从伊特鲁里亚的建筑风格来看,统治者的确有非常高的艺术品位,但他们完全缺乏政治天赋,内斗不断。与罗马的边境地区战火长达几个世纪,这本应教会他们一点儿合作的智慧,然而,他们对所有警告视而不见。伊特鲁里亚最坚固的堡垒维伊城,在罗马以北仅10英里的地方,对其10年的包围也没让伊特鲁里亚人看清自己的命运。他们继续内斗。所以在公元前3世纪,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伊特鲁里亚被罗马吞并。这次征服对罗马人意义非凡,因为伊特鲁里亚城曾是当时“重工业”中心。伊特鲁里亚蕴藏丰富的铜矿,邻近的厄尔巴岛盛产铁矿石。现在看来有一点非常有趣,工业家的生活远离文化中心,对现实生活接触也不多,但民族艺术依然能够反映他们的精神。
伊特鲁里亚的艺术缺少希腊艺术的那种魅力,给人古板严酷的感觉。伊特鲁里亚的雕塑也有一些原始元素,比如古典式的微笑,这在希腊艺术中已经看不到了,但在这里还能找到。另一方面,所有伊特鲁里亚的画像都充满力量,这些人物都显得强悍不羁,这一定是古代钢铁大王的突出性格。在罗马,尤其是罗马帝国时期,没有人真正在乎结婚誓言。伊特鲁里亚人则不然,一日夫妻,生死相许,即使都不在人世也不会分开。人们曾在他们筑有穹顶的坟墓里发现陶土沙发,可见他们非常重视家庭生活。他们的石棺样子很奇怪,制作石棺的石头名叫食肉石,希腊人认为这种石头可以非常快地吃掉尸骨,因此是非常理想的石棺材料。
此外,给死人做面具也很流行(迈锡尼人对此也很熟悉)。这些面具不仅仅是在葬礼上向死者的告别仪式的一部分,而且表达了独特的情感。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些面具艺术家是非常努力地按照肖像来做面具的。
罗马人最终保留了伊特鲁里亚人的这种习俗,每一位罗马贵族因此都收藏了大量蜡质面具,记录着已故亲属的模样。这些面具常常挂在中厅(罗马房屋中间的厅)的墙上,就和我们把家人的画像挂在客厅做装饰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发现了许多这样的面具。渐渐地,这种面具变成了半身雕塑。正因为这些雕塑我们才熟悉每一位罗马重要人物的容貌。罗马半身雕塑和伊特鲁里亚面具的唯一差别就在于材料。罗马人用大理石雕刻;伊特鲁里亚人满足于便宜得多的陶土。
陶土的历史几乎和人类自身一样久远,因为陶土就是“烤过的土”,而且没有上过釉,所以即使最原始的部落也知道如何利用陶土。从中国到秘鲁,从西班牙到墨西哥,世界各地都在使用陶土。但是,伊特鲁里亚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陶土大师。今天这项艺术几乎消失了。一件一流的陶土艺术品需要大量细致的工作,完工之前还要经过手工润饰。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谁还有工夫做这些?
现在我们终于要讲讲罗马人了。但是,天哪,他们真是太无趣了!从记事时起,就有人反反复复地跟我强调罗马人的美德。从小我就觉得这很无聊。现在还是。对美丽的罗马城也有同感!与罗马相比,我情愿待在像波尔多或布里奇波特这样的港口城市。
当然,我意识到这有些离经叛道。罗马是古代伟大帝国的中心,也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宗教中心。只有耶和华和墨索里尼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为避免这句话被解释成反意大利的言论,我最好还是补充一句,我对诸如威尼斯、佛罗伦萨等一些意大利城市的喜爱之深,接近于崇拜。我只不过碰巧不喜欢罗马而已。我的偏见也许是因为太多古罗马的政治家看起来就像促成德国政府成功的“铁腕人物”;或者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艺术。他们给我们留下了大量艺术,我也看得很多。总体来讲,我认为是艺术的原因。他们的艺术都过于华丽,而且无聊得难以言表。
古希腊的艺术植根于土壤,忠实于自然。罗马则完全不同。雅典的发展演变是个自然的过程。雅典靠海,同时雅典卫城在危险情况下又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安全退避的场所。贸易和工业让这里成为典型的商业中心。相反,罗马城的出现纯属意外,完全是人为建造,而不同于雅典那样由上帝创造。罗马离海非常远,直到灭亡,也没有享受过海洋带来的便利。台伯河水流缓慢,泥沙很多,更像布朗士河,而不是哈德孙河,没有天然内陆腹地支撑,因此没有理由成为贸易或工业中心。
此外,罗马多沼泽,是各种瘟疫的温床,疟疾尤其严重。即使最著名的古罗马集会广场曾经也是沼泽,经历数个皇帝的改造工程,才可以居住。罗马城没有天然泉水,每一滴饮用水都必须用大大小小的输水道从山上运下来,输水道长10~40英里不等。
只要罗马还是农业社会,罗马人就不会挨饿,但罗马变成大城市之后,人口快速增长,每一斤粮食都要从海外运进来。直到罗马帝国灭亡,掌权的皇帝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可以找到足够的面粉喂饱饥饿的暴民。只要有比罗马海军强大的敌人靠近(这种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罗马城就立刻有饥荒的危险。
然而,尽管如此,罗马还是统治了世界。
人们花了15个世纪寻找罗马神秘崛起的原因。我倒有一个提议。一直以来我们都试图用民族性格来解释他们的艺术,为什么这次不反过来,通过他们的艺术解释民族性格呢?我们把罗马创造的一切总结起来就是,数不尽的公共集市和法庭,还有从爱尔兰海峡到阿拉伯沙漠之间可以看到的那些道路、桥梁、剧院和凯旋门,这些都给我们一种顽强之感,但几乎没有任何想象力。罗马人碰过的东西似乎都带有泥土的味道,带有粗眉毛农夫的风格。农夫们和他们的牛羊生活在一起,日出日落围着鸡群转,他们需求极少,想要的也都是生活的必需品。在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驱使下,他们的生活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守住来之不易的土地,把祖祖辈辈留下的土地传给子孙后代。
这种农民哲学观自始至终影响着罗马人。罗马政客也许会在一大群想象的祖先背后隐藏自己的谦卑。他可能担任大片外国殖民地的总督,有时候确实会醉心于亚细亚或非洲国家的富贵荣华。但最后不可避免地,他还是会回到生他的山中。如果他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可能在那不勒斯湾简朴的小别墅里度过最后的日子,从书中获得慰藉和启示。这些书的作者也正歌颂朴实才是快乐,这是每一位理智的人都竭尽全力追求的理想。
不论何时,每当环境迫使人们离开居住已久的家乡(庞培的房屋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生活非常实际方便),他们会带着自己的文明一起迁徙,就像英国人把他们的便携式浴盆和难吃的食物带到了非洲大草原的腹地和马来半岛的丛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我们想都想不到的法国小镇,或在撒哈拉沙漠、阿拉伯沙漠底下能够发现剧院或者公共浴室。那些公路和桥梁也是同样的道理。说到公路和桥梁的成就,我对他们可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公路——普普通通、日常所见的公路——从来没有被划分到艺术的范畴里。我在瑞士和奥地利所见的山路,给我带来强烈的美感和平衡感,和我们看到设计匀称的建筑时的感受一样。然而,石头建造的桥梁却不知为何被划到建筑类别里,于是在关于建筑的书里可能会提到桥梁。罗马人是桥梁专家,他们建桥梁时也同样是放眼永恒,有一些罗马时期的桥梁一直留存至今。世界大战期间,正是在一座古罗马桥梁的保护下,塞尔维亚军队才得以撤离到海岸,逃过了全军覆没的劫难。
罗马人能够成功建造这种复杂的建筑,当然离不开他们扎实的拱形和穹顶技术。拱形和穹顶其实不过是一种曲面的墙,古代人主要将其应用在房顶建造。因为曲面要比平面大,所以也比平屋顶重。弯曲的屋顶会将一定的压力施加给承重的墙,这时如果墙面没有被经过加固处理抵抗来自上边的压力,墙面就会向后倒。巴比伦人、克里特人和伊特鲁里亚人为了减小墙体向后倒的危险,把墙制作得比需要支撑的穹顶重得多。但罗马人对这种做法不满意。他们需要更高大的建筑来做法庭和其他公共建筑,而这种建筑必须要有门窗,因此过多地加厚墙壁并不太明智。解决这种难题只有一种方法,而罗马人找到了——建造扶壁。
“扶壁”这个词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哥特式教堂,其含义就是“推杆”,这应该可以解释一切了。为了建造门窗,你从墙里挖走两万磅,削弱了墙的支撑能力,为了弥补,你通过建造扶壁把这两万磅分散在余下的墙壁上,获得了同样的支撑效果。我这种解释方法非常不专业,只是为了让外行也能明白。我不建议现代建筑师把这一卷当作建筑的操作指南。但外行可以获得一个大体的概念,就是扶壁很重要,因为在我们开始使用现代建筑方式之前,扶壁其实是建筑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后面谈到伟大的哥特大教堂时还会提及扶壁。
我在上文也谈过罗马的公共建筑。其中最重要的建筑坐落于古罗马广场。每当我们听到古罗马广场这个词,本能地会认为这里汇聚了众多庄严高贵的建筑,身着纯白长袍的罗马议员们穿梭其中,讨论着国家大事。但实际上,在罗马帝国时期和罗马共和国最初的几个世纪里,古罗马广场完全不是这番景象。这里只是一个小城镇的集市,到处是猪、牛、鸡、蔬菜、奶酪和乡下人,吵吵嚷嚷地买这买那,有妈妈带了太多孩子,有爸爸在酒馆里讨论太久政治——一群汗流浃背的人大笑着、叫嚷着、争吵着,散发着蒜味、洋葱味、酒味、泥土味、牛粪味,时刻准备着把最后几个子儿花在斗鸡上;看到扒手被警察逮住,掏包不成,屁股反倒挨了25下鞭子,他们会打心眼儿里开心。
去意大利你可能会注意到,即使在今天,每个城市仍会有一个固定的地点,一条街道、一个集市、一个广场或一个车道都会成为全城人在特定时间聚会的场所,人们到咖啡馆聊天或者交易。在罗马,这种见面场所就是古罗马广场,集市是市民生活的真正核心。因为每个人都会出现在那里,法官通常会在古罗马广场设立法庭。照看该城市不同神祇神龛的牧师们会在此集合,用宰杀的羔羊肠子预测未来。身穿洁白长袍(托加袍,喻示行动廉洁)的公务候选人也会在此走动,每天清晨也到此集合,因为这时的听众最多。掠夺了半个世界得胜归来的将军,往往也匆匆忙忙赶到这个集市向百姓展示他们的慷慨。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古罗马广场变得拥挤不堪,不再有地方给农民和他们的猪、白菜和洋葱。于是他们被赶到街边陋巷,中间的位置添上了神庙、法庭和集法庭、市场管理处、议事大厅于一体的巴西利卡。
巴西利卡是典型的罗马发明。创造的初衷只是为了让一大群人聚在一起时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巴西利卡有一个大厅(通常是长方形),周围是不同的回廊,回廊与大厅之间由一排排柱子隔开。在长方形大厅一端的半圆形穹顶大厅是法庭所在地,原告、被告、证人和律师都坐在法官面前。
拱顶的演变(一)
拱顶的演变(二)
数百年之后,巴西利卡经过多次改动,不再是法庭,而是变成基督教教堂,过去法官的座位变成了圣坛。过去的交易场所如今是教众活动的地方,以前卖菜摊位的所在地上盖起了小教堂。想了解更多细节,推荐你读罗马杰出建筑家和工程师、奥古斯都皇帝的军械监制官维特鲁威的作品,他的《建筑十书》曾遗失了将近15个世纪,之后在瑞士的一间古刹中被发现,米开朗基罗、伯拉孟特以及绝大部分16世纪伟大建筑师都将其奉为艺术的《圣经》。
几乎所有早期罗马巴西利卡都已不复存在。我们熟悉的最古老的巴西利卡发现于庞培古城,可以追溯到耶稣诞生前200年。但是另一种同样有趣的罗马建筑则由于体型过于庞大而大量保留了下来。我指的就是竞技场、斗兽场和圆形剧院,罗马人修建这些庞大的石制建筑只为娱乐大众,以免他们把烦恼和政治太当真。
罗马人发现了混凝土,这在建造如此巨大笨重的建筑中功不可没。混凝土混合了沙土、砾石、水和某种黏合材料。罗马人所使用的黏合材料是一种石灰岩。没有混凝土,我们建造不起来现代文明,因为混凝土对我们有成千上万种用途,比如,做桥墩、码头的根基,铺路,修建水库,所有需要承受压力和自然力量侵袭的建筑都离不开混凝土。这种混凝土一旦凝固之后,就如花岗岩一样坚硬。只有上帝知道中世纪的人是怎样破坏了这些混凝土建筑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中世纪的人需要石料来修建自己的宫殿和堡垒。他们不可能从采石场搬运笨重的岩石块,所以他们把古罗马人的圆形露天剧场当作自己的采石场,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采石场。
罗马大斗兽场经过1000多年的破坏,直到今天仍然巍然矗立。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罗马皇帝提图斯时期才完工,而这位皇帝在公元70年毁掉了耶路撒冷。罗马大斗兽场可以容纳87000名观众,广场前伫立着罗马皇帝尼禄的雕塑。斗兽场在启用当天就进行了多场角斗士表演,5000多只动物被宰杀,只为百姓过个欢乐的罗马节日。
这些数据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罗马人喜欢大规模、大尺寸,喜欢浪费;而希腊人则热爱和谐与节约。
如果你观察这两个民族为前人修建的纪念碑,同样能够明显地看出这种差别。罗马人尤其擅长建造凯旋拱门和纪念石柱,从头到脚布满精致的组雕。希腊人如果想纪念赛车冠军,他们会做一尊独自一人手持马缰的雕塑。这尊雕塑就足够讲述这个故事了。而在罗马,图拉真纪念柱上,浮雕长达660英尺,包含2500多个人物,向我们讲述了皇帝在达契亚(现罗马尼亚)的征途中发生的一切,从拉弓到处决数百被俘的野蛮首领。为庆祝与犹太人战争的胜利,提图斯的拱门同样装饰得华丽无比。希腊人在这方面可以做得好得多,同时又省很多精力和金钱。但希腊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罗马人自有他们的做法。
希腊人日常着装分两部分:贴身穿着长及膝盖的宽大长袍,外面罩一件宽松外袍(我们可以叫它披肩)。这样的服装非常考验穿衣人的身材、穿着方式和在所有情况下都能安然自若的能力。在希腊雕塑中,不仅运动员们,议员们和哲学家同样有着高贵的气质,带有举重若轻的风范。
把这些雕塑和过于精致的罗马作品稍加比对,你立刻就能注意到不同。罗马人看起来像是在镜子前花了好几个小时,他负责衣橱的奴隶一遍又一遍地叠他托加袍的褶皱,直到叠得分毫不差。
随着时间的流逝,罗马受其东方领地的影响也越来越多,在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也可以看到东方的长袍。上层阶级开始穿羊毛制的托加袍,而且刺绣精美,人们也开始将大量彩色饰品镶嵌在托加袍上,结果托加袍变得非常重,穿上之后动作很受约束。
罗马的托加袍已经消失很久了,但后罗马时期的托加袍一直流传至今。你可以看到牧师们依然穿着托加袍在大教堂主持宗教仪式,或在先前作为法庭的罗马巴西利卡式教堂做弥撒。
后来,罗马帝国一分为二,君士坦丁堡成了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几十年之后西罗马帝国的首都从罗马迁到了亚得里亚海边的拉韦纳。三代皇帝之后,罗马帝国被一个野蛮的部落推翻了。据亲眼目睹这一悲惨事件的人所说,这是罗马力量的终结。然而,从某个方面来看,这其实是一个开始。
罗马又一次统治了全世界,但这一次并不是通过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