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增值税的其他宏观经济效应

2.4.1 增值税与通货膨胀

增值税是一种价外税，简单来看增值税的开征会增加商品价格，因此有学者认为增值税的开征会推高通货膨胀。这类观点看似合理，但却忽略了税收收入中性原理。减少的其他税收会使商品的价格下降，而最终商品的价格上升或是下降取决于两种效应的加总，因而增值税开征与通货膨胀并没有显而易见的关联。泰特（1991）对35个开征增值税的国家进行研究，结果显示63%的国家没有出现物价上涨的现象，20%的国家出现了一次性的物价上涨，而只有17%的国家遭遇了持续的通货膨胀。吉尔伯特•E.梅特卡夫认为“增值税会引起通货膨胀的担忧”混淆了价格的一次性上涨和持续性上涨的区别。在其他条件正常的情况下，增值税能否造成通货膨胀要看税负向前转嫁还是向后转嫁，而税负转嫁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政府的反应。Benkovskis和Fadejeva（2014）利用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微数据对拉脱维亚近期增值税税率变化和通货膨胀效应进行了评价。研究结果表明，税率上升对消费者价格上涨的传导作用较强，特别是在没有需求约束的情况下；而税率下降对价格下调的传导作用则较弱。同时，价格调整的频率在增值税税率变化之时达到了峰值。但是，价格变化的幅度始终低于税率变动幅度，并且服务项目的价格变化小于食品的价格变化。

2.4.2 增值税与社会保障

关于增值税对社会保障的影响的文献相对较少，主要从纳税人及政府两个方面进行研究。Gruber和Poterba指出，包括增值税在内的备选税制改革方案将使雇主出资健康保险的成本上升20%。Cutler据此推算这些改革方案将会使雇主出资保险在目前基础水平上减少10%～20%。然而，Cutler似乎忽略了增值税收入会增加政府在社会保障方面的支出。CJ Katz、VA Mahler和MG Franz（1983）通过对22个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分析和研究，认为政府对直接税和间接税的不同依赖程度及税率的不同累进程度都会对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程度产生影响。以销售税和增值税为代表的间接税不利于社会收入的再分配，同时政府在经济增长与社会保障两个目标间不能达成自动的平衡，Katz对这两个目标在政府中的兼容性表示怀疑。Aaron（1991）以及Burman（2009）认为如果将增值税收入的一定比例固定用于社会保障用途，则不仅能够抵消增值税的诸多缺陷（如累退性），还能够使税收体系更透明。

2.4.3 增值税的税收成本

税收成本因素是一国决定选取何种税收的重要因素，通常会用税务成本率来衡量，即税收成本与所筹集的财政收入的比率。据统计，英国的增值税税收成本率为4.7%，稍低于个人所得税的4.9%;而瑞典的增值税税收成本率达3.1%，比所得税2.7%的税收成本率高出10%。据美国财政部1984年的估计，假如审计比率为2.2%，实行一项简单的增值税需要增加20694名税务人员，当整个税制完全运转起来征收成本预算总额将达到7亿美元。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如果采用欧洲型增值税，其税收成本率会在3.33%～5.33%。但是这种观点忽略了增值税使其他税种征收成本降低带来的效果。Duncan和Sedon（2010）认为如果美国借鉴加拿大的征收方式，将增值税与州和地方的消费税一起征收，会极大地降低州与地方消费税的管理成本，而后者的税收成本在3%左右（普华永道，2006）。也就是说，综合考虑增值税对其他税种税收成本的影响后，反而有可能降低整个国家（联邦与州和地方）的税收成本。Auriol和Warlters（2011）认为，在金融危机背景之下，发达国家对非洲的援助很有可能减少，非洲国家需要对非正式经济予以明确承认以实现扩大税基、增加收入。他们通过一般均衡模型，对38个非洲国家公共资金边际成本（MCF）进行估计，得出了5种税收工具的平均边际成本为1.2.在大多数国家中，增值税的边际成本最低，平均MCF为1.1.同时，Auriol和Warlters强调，承认非正式经济与取消一些免税优惠不仅有利于增值税MCF的降低，而且有利于其他税收工具MCF的降低。

2.4.4 增值税对投入产出的影响

亨瑞•J．艾伦和威廉姆•G．盖尔（2001）给出了美国开征增值税的经济效应测算结果（表2-2）。增值税对工资、利率、人均产出在中期及长期都有很好的改善，尤其是对人均产出的促进作用大大超越现有税制和各种税制改革方案。虽然增值税对宏观经济有很好的促进作用，但是，货币政策对美国宏观人均产出的影响更加及时、有效。

表2-2 考虑改革调整成本的情况下增值税的宏观经济效应

Triest（1992）在给出劳动供给与收入的关系式的基础上，推算出了增值税改革对美国劳动者工作小时数的影响（表2-3）。这在20世纪末以来美国的各种税制改革方案中是效果最突出的。但是，增值税抑制了最低收入群体的劳动供给，即通过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换取绝大部分人的利益。因此，在开征增值税的同时，必须辅以更加有力的低收入保障政策。显然，增值税强有力的财政收入效应可以为这种保障提供充裕的资金。

表2-3 增值税对劳动小时数的影响 单位：%

Pestel和Sommer（2017）将劳动课税区分为个人所得税和社会保障税两类，研究了德国税收由劳动课税向消费课税的转变对劳动力供给和收入分配的影响。他们基于双数据库和家庭劳动力供给行为的微观仿真模型，模拟了增值税税率提高的同时，对劳动课税的减少，发现在短期内这种税收转移对劳动力供给的激励作用呈现递减趋势。虽然仅从个人所得税的角度来讲，这种税收转移对收入分配产生了不利影响，但从劳动课税的整体而言，收入的不公平和累进程度降低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劳动课税降低带来的激励会使劳动总供给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