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时光
早上夏维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一起合租的室友早已经出去了。她火急火燎的起床收拾自己，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又是九点，电话突然响起。
“喂，捷姐。”夏维安才说了一句，电话那头就传来倒吸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倒豆子一样全都出来了。
“夏维安，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知不知道上周你们负责的版块就开天窗了，你还以为自己是新人呢？敢给我迟到？你真是长本事了，年末年终奖没了。还有，你不用来公司了，直接去和阿列他们汇合，今天你们要是还拿不下林氏的采访，你们就等着开天窗吧……”
此后省略无数字。
夏维安唯唯诺诺的挂了电话，肩膀都垮了下来。林氏那么大一个集团，想要采访一下新晋部门经理都是难如登天，他们已经预约了不是一个月也有几周了吧，人家硬是什么回复都没有。
今天就要采访报道，她想想都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滚蛋了。
她一个编辑什么时候跑来到采访部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夏维安大叫一声扭开门锁出了门。
林氏集团作为暖城除东南西北四大家族外最大的家族企业，算得上是暖城的龙头集团。又不是娱乐公司，有什么狗血新闻可以挖，可这林氏木业也是人才济济，就在前不久又招到了国外著名的人才汪昂驹。
汪昂驹是中国华侨，毕业于世界著名大学建筑系，毕业后一直在国外公司上班，可就在半年前，却突然决定回国发展，便入住林氏集团。
一个长得帅气，又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年轻男人，为何在国外优渥工作生活下还选择回国，自然是一个亮点。
当时才接到任务的时候，余列看着电脑上男人的照片分析得头头是道：“这种英俊多金的男人，国外好好的为什么回国，我说嘛就是一个字，情。男人嘛，不都是江山美人，如今江山有了，就差美人……”他还没说完，旁边的黄梦溪给了他一肘。
“你们男人都这么肤浅。”黄梦溪看着满地跳的余列，继续说：“安安，我看这种人，一定是建筑工程的灵魂人物，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民族感，最终义无反顾选择回国发展。”
夏维安嘴角微抽。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对，就是这样，知识分子都是这样的。”顶着另外两人不信任的目光，黄梦溪点头继续保证。
夏维安觉得好笑，他们这种工作做多了，想什么都是一部狗血剧情的电视剧。就差主角露脸点头了。
夏维安做地铁到中心广场附近找到了两人。看着对面保卫森严的集团门口，夏维安叹气：“和前台联系过了没？”
余列摇头：“姐，我觉得我们这次是真的要黄了。今天早上我给他们连打了几个电话，他们都给挂了，前几天他们的答复就是抽不出空来。今天我们是要硬闯不成？就算不被保安赶出来也不一定见到人啊。”
一旁的黄梦溪一直盯着林氏大门口看，她扯了扯夏维安衣袖：“安安我说我看到人了你们信不信？我好像看到汪昂驹要出去了。”
夏维安急忙转身，只看到一个后脑勺，然后是车门。
“确定是他吗？”
“不确定，应该是吧。”
“梦溪你继续在附近盯着，阿列上车，我们跟上去看看。”
“其其，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岳父岳母，什么时候我都有时间，还有大舅哥那里……”汪昂驹手拉着旁边一脸精致的长发女人，见女人瞥了他一眼，他这才停住。
前面开车的司机小李对自家老板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突然听到声音停下，他也是强忍着笑，可是还是笑破功了。
听到声音，后座的女人这才敛了严厉之色，笑了出来。
汪昂驹瞪了前面小李一眼，看着蒋右其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讪讪道：“其其，我就是担心。”
蒋右其又瞥了他一眼，“我哥不是见过你了吗？”
汪昂驹更加讪讪然，“其其，”他幽怨的叫，这下蒋右其终于大笑，笑倒在他怀里。
汪昂驹和蒋左莫也算是有缘分，只不过大学的时候太傲了，搞得大舅哥现在不给自己好脸色。
汪昂驹见蒋右其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我今天可是抽空过来看你，怎么还要回去？”蒋右其靠在他怀里问到。今天是工作日，她回国比他早，在公司里也已经得心应手，所以才好旷工一天的，这些蒋右其当然不会和汪昂驹仔细说。
汪昂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谁的父母能接受让自己女儿独自等了那么久的，更何况蒋左莫那个宠妹的。不过他倒是珍惜蒋右其难得抽出时间来陪他。
“你不是喜欢吃中餐吗，我知道一家餐馆，我带你去？”汪昂驹揉揉她的头发问到。
蒋右其点点头：“这才回来多久，不错嘛，就把餐馆都摸清了。”
汪昂驹跟着点头，最后加了句：“是你喜欢的餐馆。”
前面的小李也跟着说到：“是啊其姐，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板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家。”
看见小李表现的模样，汪昂驹心里高兴，不愧是跟着自己几年的人，会说话。
蒋右其笑着说到：“小李，他给你什么好处，这么多年了，还一直这么帮他，你可别忘了，你工资都是从我这里拿的。”
小李：“……”
汪昂驹看着小李被蒋右其问得无话可说，忙说到：“行了，好好开你的车。”
汪昂驹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进蒋右其提包了，笑着说到：“老婆大人，这下你可真的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蒋右其哼了一声，“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其其，你看我都快不惑之年的人了，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名分。”
“哼！”这下蒋右其哼得更厉害，当初谁说的不急，现在她倒是真的不急了，“我才三十几，不急。”
汪昂驹：“……”
蒋右其：“……”她说完自己脸都红了，三十几了，不年轻了，可是害她等了这么久的不是正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嘛。真是心里憋屈。
蒋右其想得不错，对于汪昂驹，不仅是她觉得要好好熬熬他，更别说一向宠她的哥哥蒋左莫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几年追着她结婚的蒋父蒋母也不追了，还让她好好考虑，不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老板，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小李突然说到。
汪昂驹一愣，他身边的蒋右其先开口：“你又干什么坏事了？”潜台词就是人家跟你干什么？
汪昂驹也奇怪：“我回国没多久，人都不认识几个。”意思就是我没惹祸。
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前台电话，小李问：“老板，会不会是要采访你的记者？”
“什么记者？”汪昂驹问。
蒋右其又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在国外生活习惯了，回国就接不上轨了。但是她真的冤枉汪昂驹了，汪昂驹也就是事情太多了，一时没想起来，况且采访这种在他看来的小事情上，他也不会花时间去浪费记着。
“是暖城的三大报社之一，致知。前几天起就一直打电话来确认采访时间，只是你一直在忙着，我就帮你拒绝了。”
“继续开吧。”汪昂驹吩咐。
餐馆是地道的本地菜，还是微辣的，都是蒋右其喜欢吃的。
夏维安看到前面男人牵着的身影时，愣了一下。
“姐，怎么了？”余列奇怪的问到。
“没事。”夏维安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想。
“我们跟着进去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然后他们更加不会接受采访了。”余列分析到。
夏维安这才侧头看了一眼还在分析的人说到：“不错，进步很大啊，都会分析得这么有道理。”
余列抓着头发傻笑。
夏维安：“……”这人还真的不禁夸，一夸就腼腆害羞。
“怎么了，还在着吗？”汪昂驹正在给蒋右其布置碗筷，蒋右其看着刚进来的小李问到。
“其姐，真的就是那几个记者，一男一女，就守在外面。”
汪昂驹眉头微蹙，他是不记得要采访的事，但如果已经应下的事他也会兑现的，但他还是不喜欢被人跟踪。他才要开口让小李把人请回去，看着包厢门口的蒋右其突然转头看向汪昂驹，“你先去采访一下。”
不仅是小李惊讶，汪昂驹也是震惊，她反应太大了。
看着他一脸的不明白，蒋右其主动开口解释：“那个女生是我大学的学妹。”
汪昂驹这才恍然。
最后饭都没吃就被蒋右其给推了出去。
看到司机小李的时候，夏维安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笑着打招呼：“李特助。”
小李点点头，他心里想着算他们运气好，是老板娘的学妹，要不然以老板的脾气，这个采访又要推后很久了。老板一向不喜欢不懂事的人。
“是夏小姐吧，我们老板让我来请你进去采访。”
“现在吗？”旁边的余列不确定的再确定。
小李再次点头：“夏小姐快去拿东西和我一起进去吧。”
就这样，夏维安和余列拿着东西迷迷糊糊的进了一间高级包厢。
“汪先生您好，我们是栀知的记者，之前和你的助理预约过的。”
汪昂驹点头：“抱歉，最近事情太多，现在才开始采访。”汪昂驹毕竟是多年身居高位的人，一言一行都是气势十足，既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气势磅礴，却也让人发现他身上与身俱来般的气质，这种人，无论在哪个外人看来都不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而是他本来就是王者，生来如此。
“没事没事，能采访汪先生是我们致知的荣幸。”
夏维安也是才来接触人，况且是个这么大的人物，难免有些急。余列的工作经验没有夏维安丰富，夏维安着急，他更是如此。
采访的问题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虽然有些着急，可夏维安还是保持微笑，用尽量自然的普通话提问。
可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应该是她有些放松，有几个字有了方言味道。
不熟悉她的人听不出来。
“最后还有一个私人问题，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汪昂驹看着夏维安等她的问题。
“汪先生年轻有为，虽然说近几年中国工程发展前景良好，可国外的工作应该更适合汪先生，毕竟汪先生毕业就选择留在那里，一做就是五年。不知道汪先生此次做出回国的决定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有了方言味道。
夏维安拿着提示卡的手紧了紧，她感觉得到，她手心凉凉热热的，都是汗。
在隔壁包厢里听着手机的蒋右其在理耳边发丝的手明显一顿。
汪昂驹听完她的话，突然就唇角勾起，笑了。
他眼里都是柔情。
不像之前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都是严肃之气，身上也是生人勿近的压迫气势。
他搭在膝上的手动了动，缓缓开口：“因为我未婚妻在这里。”
坐在车上，夏维安还在发呆。
想起男人的话，她脸上的疲倦更加明显。
身边余列还在唠叨：“真想不到，还真是这样，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夏维安侧头闭上了眼睛。
余列没有发现。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的悲伤那么显露出来，满满当当的。
汪昂驹采访完回到蒋右其身边的时候，蒋右其兴致明显低了不少。
“怎么不想见一见你师妹吗？”他握着她的手问到。
刚刚小李出去的时候她特意吩咐别让夏维安知道她在这里。
汪昂驹认识蒋右其的时候，她虽然和现在一样，棕色的飘飘长发，精致的小脸，同样是名校毕业，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气韵，毕竟那时候他将近而立之年，她也不小了。随着年龄增长的气韵不少。
可那时候的她，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身上本来的豪爽洒脱。
汪昂驹很少或者说从来没见蒋右其这么低气压过。
蒋右其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有机会再和你讲讲我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