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莺歌院（二）

（是夜）

楚乔以一种十分缺乏女子优雅仪态的姿势坐在庭廊里享受着凉风席席，燕洵慢悠悠地逛到她身边。

楚乔老早就听到了朝她走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就打招呼：“还没睡啊？”

仲羽一向是一个作息时间非常严谨的人，早早就去睡了。

她其实也很累了，但是她不睡是有理由的。

一是需要有一个人醒着警备，二是...她今天没来得及收拾偏房......

燕洵轻轻“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们三个人住。皇帝为了掩人耳目，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楚乔讽刺道。

可是燕洵似乎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些：“阿楚，你是怎么从宇文怀手中逃出来的？”

比起那些烦心的事，他还是更关心她

“是宇文玥和羽姑娘救了我。我被宇文怀带到了罪奴所，宇文玥抢先一步用针刺入我关元穴，让我假死。我被带到城外，在坟场要火化我的时候，羽姑娘及时赶到，把我救了下来。最近城中瘟疫横行，到火场的尸体都是立时火化，所以他只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其实，仲羽在她醒后问过她，要不要派人偷偷去告诉宇文玥她还活着。

她拒绝了。

燕北此次遭受重创，羽姑娘在长安本就势力单薄，眼下情景，她怎么也不能再让燕北的大同义士，和后来那些人不同的，真正的有信仰的人，去为她冒着生命危险只是去传句话。

燕洵如今被囚长安，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什么险都冒不起。

她已经麻烦人家救自己一命了，绝没有再继续麻烦人家的道理。

有很多时候，别人提出帮忙是礼貌情分，你真接受了就是不知所谓、毫无自觉了。

更何况，宇文玥此人，对燕北威胁太大。

他对她与燕洵都有救命之恩，理应涌泉相报，只是此人智谋远在长安诸人之上、武功高强，若是留在长安，凭他的谍纸天眼，她和燕洵要是想暗中布置势力，实在太难

从大局来讲，宇文玥的存在实在是不合宜，可是杀他难度系数太高，现在的她和燕洵还没有这个能力。

从私人角度讲，他是朋友、是知己，又对燕洵和她多次出手相助，她并没有一点想他死的意向。

只有让他以为自己死了，且是他亲手所为，让长安变成他的一个伤心之地，让他愿意长赴边关不回来回避，才能不用杀他地让他消失，才能两全其美。

两全太难，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如果有一天燕北有这个实力的时候，战场上，她会不留情面杀他。

但是，如果是私事，那她为他两肋插刀也绝不在乎。

楚乔心中闪过一丝愧疚，终究是她对不住宇文玥，利用他的感情。

从选择抓住燕洵，陪他去九幽台时，她就是燕北的人了，她的立场必须坚定，绝不能动摇。

这是原则问题。

她是燕北的人，她公私必须分明、先公后私，他的存在对于燕北和燕洵是太大一块拦路石，她只能如此。

燕洵听到此话，对于宇文玥与楚乔的“默契”略有些心中不畅，他瞥了楚乔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微微松口气，嘴里意味不明地咀嚼着一个名字：“宇文玥......”

楚乔看他的微表情，像是有些不爽，先是有些不解，随后便一片了然。

她笑了一下，摇摇头，有些无语，却也没打算为这样的事解释。

这时，燕洵转过头来，问道：“你还不去睡吗？”

“哦，外面凉风宜人，东偏房还没收拾出来，羽姑娘又是独来独去惯了，我今天就在这待一晚。更何况我们总得有一个人醒着，今晚我值夜吧。”

“那怎么行？吹一晚上冷风，你会着凉的。”

楚乔嗤笑，毫不在乎地说：“哪有那么娇气？我在宇文府的时候，晚上也照样训练，也没见怎样的。”

“你是个女孩子，要懂得爱护自己。今晚你去我房间睡。”

“啊？”

楚乔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