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藏族老两口儿拥军记
边防建设包括许多内容。其中，加强军地团结、密切军政军民关系，是维护社会稳定、巩固边防的一项重要任务。在这方面，日喀则地区历来有着光荣的传统。我到任之后，不仅听到很多军民之间互帮互助的感人故事，而且经常亲身经历一些军爱民、民拥军的生动事例。有一次，我带工作组到边防一线检查工作，就碰到了这样一件事。我还以《藏族老两口儿拥军记》为题，在《解放军报》上进行了报道。
地处西藏边防一线的岗巴县昌龙乡的驻地三连，是闻名全国的军民联防和军民共建先进单位，中央、四川和西藏电视台都专题报道过他们的事迹。军分区动员科参谋尼玛，结束在三连代职连长的三个月工作回到机关，逢人就夸：“昌龙共建点名不虚传！”最令他难忘的，是昌龙乡党委书记格热和老伴拉吉待子弟兵如亲人的那股热乎劲。
先说格热书记吧。提起这老头儿，三连官兵的心里都热乎乎的。年初，正当高原最寒冷季节，在三连营房驻训的百余名新兵，燃料发生紧张，木柴当地没有，干牛粪也难买到，部队烤火、做饭都成了问题。消息传到格热耳朵里，老书记马上挨家挨户动员村民上山，突击给连队打柏丫柴。由于当地实行了土地和牛羊承包责任制，有的农牧民不愿丢下自家的活，加上柏丫柴是一种紧趴在地上的矮棵野生灌木，根深刺多，很难割取，所以上山的人不多。格热很生气，他把村民们召集起来开会，激动地说：“金珠玛米（解放军）远离家乡来到咱们西藏高原守边防，不怕严寒缺氧，紧张地进行练兵，顶风冒雪地站哨、巡逻，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西藏人民的和平安宁！没有亲人们的艰苦守边，哪有我们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现在部队没有柴烧，我们能忍心看着不管吗？别说人家还要用钱买，就是看在三连为咱昌龙做的那么多好事，我们白尽义务，也是一百个应该的！”老书记的一席话，说得乡亲们心里直发热。是啊，自打三连驻防到昌龙，特别是开展军民共建活动以来，为附近藏族群众做的好事数不完。近两年，帮助群众秋收一千多人次，运肥一千五百余袋，义务理发近千人次，派出巡回医疗组为群众防病治病三千五百多人次，每年都出四十多个劳动日帮助村民维修水池。还给乡“民兵之家”刚购买一百多本农牧业科技书籍。特别令农牧民们感动的是，三连见格热整天为带领群众致富奔忙，顾不得自家事，全家七口人至今仍挤住在一间房，全连动手，为老书记修建了四间新房。其实，又有哪一家没有得到过子弟兵的支援呢。从第二天开始，到三连送柴的群众不断。有的不吭声、不过秤放下就走了，连队给养员上门付钱也不要，说：“这是拥军柴，要给钱，就是对我们藏族人民看不起。”从此，三连的烧柴问题再也不愁了。
再说格热老伴拉吉。尼玛刚到三连没几天，就发现有位五十多岁的老阿妈常来连队转悠，而且每次来都像管自家的事一样，这里看看，那里问问，他感到有点奇怪，问指导员才知道，原来这位老阿妈就是格热书记的老伴，她对连队特别关心，待干部战士就像亲生儿子一样。连队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她都能很快知道，并及时转告老伴，帮助连队解决，被战士亲切地称为昌龙乡的“拥军联络员”。干部战士谁有个头痛脑热，她都能随时发现，有时还没等连队干部看望，她已提着一暖瓶酥油茶和鸡蛋来到病号床前。战士们感动地称她是连队的“编外指导员”。有一次，八二无坐力炮班藏族副班长次旦加拉患重感冒，刚服完药躺在床上，拉吉阿妈就提着一只煮熟的羊大腿、一包糌粑粉和一暖瓶热腾腾的酥油茶，来到病人的床头。老人指着堆在床上的各种罐头食品说：“孩子，这些东西虽好，但不一定合你的口味，你最想吃的东西，阿妈给你带来了，快趁热吃点嘛。”次旦加拉感动得泪花滚动，不知说啥好。拉吉一连两天都来守候，见病人一直不好，便向指导员执意要求，把病人接到她的家里养护。她除了按时给病人服药外，每天都做最合藏族人口味的东西给病人吃，还把自家都舍不得吃的红糖拿出来，给病人做红糖面块，使病人的体质恢复很快。次旦加拉病好后回到连队对战友们说：“拉吉阿妈比亲生父母还亲。”当年二月十八日下午，上级分到三连的新兵刚下到班，拉吉就带着两个女儿，提着五大铝壶青稞酒，用筐背着八个装满酥油茶的八磅暖水瓶，来到连队，从一班开始，见屋就进，挨着到各班看望新战士，每人敬一杯，会喝青稞酒的就倒青稞酒，能喝酥油茶的就倒酥油茶。新战士连声感谢，拉吉用比较流利的汉话对大家说：“你们离开自己的父母，刚从内地来到我们西藏高原，对这地方气候不适应，很辛苦的。酥油茶这东西营养价值很高，如果头痛的话，喝点就不怎么疼了，嘴也不会裂的。敬青稞酒，是我们藏族祝愿亲人吉祥如意的意思，请大家喝一杯，表表我们的心意。”拉吉阿妈的一片真情，使新战士们一踏进冰雪边防，便感受到了藏族群众对子弟兵的关爱。
三连的官兵热爱拉吉阿妈，不仅是由于她对子弟兵的感情深，时时刻刻把官兵冷暖挂在心上，还因为她对连队像对自己的家一样负责。哪怕见到战士晾在外边的衣服掉在地上，也要老远跑到跟前捡起重新洗净晾好。一次，连队进行野外训练，一个群众到连队找军医看病，见连队院里没人，便顺手牵羊，偷偷背走了一大捆柏丫柴。刚出营区不远，正巧碰上向连队走来的拉吉。拉吉知道此人一贯爱占便宜，又见他从连队驻地方向来，马上怀疑他背上的柴有鬼，便厉声问他：“柴是哪里来的？”对方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住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拉吉心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批评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像什么话，人家远离家乡来保卫咱们边疆，你不想办法为三连出力，还做出这种对不起三连的事，你不觉得脸上发烧吗？赶快把柴给人家送回去！”那个人乖乖地转身把柴送回了原处。拉吉把此事告诉了老伴，老书记格热向全乡群众进行了一次如何继承和发扬昌龙人民拥军光荣传统的教育，并制定了拥军公约，就怎样爱护和支持连队建设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明确要求和规定。此后，三连营区内再未出现过丢东西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