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傲慢的忠诚

焉道（Inferos Via），在血族之间有不少关于它的传说。

有传闻说那是第一真祖时代才有的，送葬贵族时举行仪式的道路，因为他们的教义中说:“伟大的始祖该隐从地狱闯出来时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通过焉道来到了这里，为我们开辟了一片生存空间。”——焉道的尽头便是地狱，血族相信那里可以让他们安息。

有长辈会编造一些故事，告诉孩子们那里藏着强大的怪物，如果违反戒律，或者违背了大人们的意志，就会被抛弃到焉道去，被怪物撕碎。

甚至还有说一开始阿诺德是要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

……还有不少其他千奇百怪的传闻。

贝尔和伊勒赛尔——今天终于能亲自验证这些传说的真伪了。

漆黑的楼道中，安静得可怕。二人只能听见他们匆忙赶路的脚步声、呼吸的声音和衣物摩擦的琐碎声音。

身为血族本来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黑暗才对。但是他们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阴影处看着他们……

伊勒赛尔手心亮起火光，视野明显开阔了很多。看来有时候还是不能相信本能。

“这样应该能更保险一点。”

火苗跟着二人跳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勒赛尔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哈——好长的楼梯……这里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他干脆直接坐下来休息，贝尔倒是没觉得累，但是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事件，只好也坐下陪伊勒赛尔。

“你们魔法师真的一点体能训练也不做的吗。”

这句话对于伊勒赛尔简直就是当头一棒，他明显感觉自己火气上涌。

他扬了扬眉毛:

“谁要和你们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野蛮人一般见识。”

“哈？”

＊

伊丽莎白深吸了一口气。

“Sancti baptismatis！”

魔杖蜂鸣震动着，回应了主人的命令:它爆发出耀眼的十字光辉，不管是阿诺德，还是艾德，甚至是该隐，在那一瞬间视野都被纯白的光芒充满。

脆弱的木质结构的建筑发出悲鸣，周围的空气躁动着。仅仅眨眼的一瞬间，大楼的这一角就因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而化成碎片。

遭到重创的还包括艾德。他的身体因为那道光芒被烧得焦黑开裂，不停地流着血。

“……？”

艾德难以置信地看着伊丽莎白。

猛烈的爆炸震得阿诺德有些头晕。

『这个是……？！』

“大十字驱魔术……？她怎么会这种程度的魔法？”

『这个……不是大十字。而是更高阶的“洗礼”——只有创圣天使才会的魔法。虽然威力明显被稀释了……』

该隐已经顾不得现状，赶忙现出实体，所幸阿诺德并没有被那个魔法波及。

伊丽莎白在平时，做的都是治疗的工作，阿诺德几乎从来没见过她战斗的样子。

“那我也大概能理解了……为什么那天我的幻术会被人识破。伊丽莎白……或者说是埃尔罗亚家族，应该和创圣天使有很大的关系。”

伊丽莎白定了定神，握着魔杖的双手还在颤抖。反复确认了战果之后才暂时松了口气，露出了欣喜神色。

艾德的血已经给他那白色的斗篷侵染成血红。

他失去平衡跪倒在地，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在颤动。

伊丽莎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他，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异常地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德才垂着头，平稳情绪，慢条斯理地说:

“人类的女性……你很强……我……艾德·托瑞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呵呵……我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那位大人可是会要我的命的。”

阿诺德知道艾德说的那个人是谁，他仅仅是因为很久以前的交情，仅仅出于关心，颇感担忧地看了一眼艾德。

但是伊丽莎白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伊丽莎白闭上双眼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做了简短的祷告。

她就像是那些降临在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面前的天使一般，眼神夹带着正义感、怜悯与些许憎恶，她举起魔杖，对艾德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到此为止了。”

那道白色光芒贯穿了他的身体，剧痛充斥着他的意识。

到此为止了。

伊丽莎白匆忙收起魔杖，拉起阿诺德的手:

“这里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快走吧！”

阿诺德点了点头。

地板嘎吱作响，二人跑过的地方很快就开裂坍塌，变成碎片。

等到他们逃出门外的时候，那座大楼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就在阿诺德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充斥在空气中的那些元素突然躁动起来，就像是为了庆祝什么一样，涌向那片废墟。

该隐惊叫一声，想让阿诺德和伊丽莎白赶快离开这里，但是为时已晚。

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的一击让他再也没法站起来，自己眼中所见之物都变成了血红，不停地溢血使得他无法呼吸。

这就是死亡吗？

挫败感与悔恨纠缠在一起。

我怎么会被区区一个人类伤成这样……

我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天空暗淡下来，月亮呈现出诡异的灿金色，指向那片废墟；云层折射着那怪异的月光，曾经点缀夜空的繁星逐一熄灭了。

魔女又奏响了新的乐章，为他定下名为傲慢的大罪；元素如同精灵一般伴着虚无之魔王的低吟声起舞，潮水一般涌向同一个方向。

『他堕落成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