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镜
罗马。
虽然赛丽亚的房子离梵蒂冈很远，但是那股神圣的威压感还是让阿诺德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重点是……德古拉居然同意阿诺德去和赛丽亚一起住。
『呵呵呵……我还是低估他了，没想到他真的会直接把你丢给令堂。』
“你到现在都没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诺德再一次试图把他的名字问出来，不过估计又要失败。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一如既往地糊弄过去了。
那位金发的女性在叫他的名字。
“阿诺德～在这里——”
他几乎从未如此激动过。
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的双眼，也终于变得明亮起来——
“……”
母亲大人。
他也总算有一天，能够如此感受着怀抱的温暖。
这样的宁静日子，但愿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这终归只是幻想而已。
魔鬼操纵火焰，把一切都吞噬了。
包括他的未来。
——是教会的人。他们突然闯进来，对母亲大人说着什么，
之后我们便被卫兵押走。
“他们并没有错。如果我的死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话，那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愤怒会酿下大罪，阿诺德……如果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定要代替我阻止他……
“我一直深爱着他。”
——
“……我把少爷接回来了，只是他身上有很严重的烧伤，而且目前为止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
莱尼纳勒姆面无表情地报告完毕之后，就逃回了他原本的主人那里。
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将要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虽然他毫无根据，毕竟德古拉有些温柔过头了。
但是……越温柔的人，心中的黑暗也更扭曲怪异。
……
冰水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阿诺德也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贝尔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烈日的光直射在身上的那种灼痛感。
“阿诺德……？要是一直这样不开口的话可是什么问题都不会解决的。”
这样僵持着不知道有多久。
甚至就连坐在一旁一直看着他的德古拉也无可奈何了，他刚站起身准备带着阿诺德离开——
“……对不起。”
阿诺德把头埋得很低。
“如果……如果没有我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阿诺德……你突然怎么了……？”
贝尔攥着手中的毛巾，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
“如果在一开始我就消失的话……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有大家……一定都会很幸福吧……父亲大人和（布鲁赫）亲王殿下也不用忍受别人异样的眼神，母亲大人也……啊啊……
“对不起……我……我只能看着……我什么都做不到……”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连衣袖都被染成血红。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活着……父亲大人还不如直接把我丢下不管……”
“阿诺德……”
“……阿诺德……不是这样的。”德古拉躬下身，把他揽入怀里。
只是那眼神蕴含无数感情，阿诺德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不管是谁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你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啊，阿诺德。不要总想这些事情——”
他突然话锋一转:
“至少我想知道，赛丽亚她到底怎么了。”
阿诺德想避开他的视线，甚至想逃离这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用害怕，阿诺德。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什么事都不会解决……”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你并没做什么错事……你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孩子。”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母亲大人……被教会带走了，我也一样。
“他们说母亲大人是魔女……父亲大人？”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德古拉已经不在了。
贝尔咽了一口唾沫，才向阿诺德搭话:
“王……刚刚走了。他说……要我来安慰你……之类的话。”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阿诺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底发寒。
“果然……我还是应该过去……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阿诺德？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应该好好休息——”
然而这时候阿诺德已经跑出去老远，贝尔惨叫一声，把毛巾丢到一边，匆忙追了上去。
“阿诺德——等我一下啦！”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唔唔……你就是那位……赛丽亚的丈夫？——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香气，所以基本上碰过一次就能记住了。……赛丽亚？她是个好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经历那样的事情……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这些平民也做不了什么……”
原本的小屋已经是一片废墟，至少他们还能留着大火过后的痕迹。
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它原本的模样。
“……赛丽亚……”
——悲伤与懊悔，正在慢慢地被另一种情感吞噬。
他没有咆哮，没有流泪——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还能这么冷静。
“退下！这里可是教廷——”
他直接推开了卫兵。
“我说你……”
“……好吵啊。”德古拉冷冷地回应，缓缓转过身，明明是正午，周围却渐渐暗了下来——
“你们——”
那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刺眼的红光，这时就连声音都有了魔力:
“给我跪下！”
卫兵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他们惊恐地看着德古拉，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德古拉冷笑一声:
“你会知道的。”
——黑暗笼罩了罗马。
风中混着血的腥味，云汇聚成魔女的模样，慢慢地下沉……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见到自己生父的那副模样，不禁后退了几步。
甚至不知为何在发抖。
——是恐惧吗。
“……阿诺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大人？为什么……”
已经……不能回头了。
“啊……没什么。只是来处理一些事情。”
德古拉再一次把阿诺德抱紧，只是这次……
连阿诺德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会让一切都结束。”
——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我们回家吧，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阿诺德总觉得他的笑容和以前不太一样。
白色斗篷上的血迹慢慢地干了，凝固成了暗红的痂。
那个人已经和他的妻子一起死了。
【德古拉特别篇·完】
——他很喜欢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