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夜之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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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誓言

“我不能理解!”

德古拉的左脚刚迈出元老院的大门,就被那位仅存的几位元老中的其中一位叫住了:“到底为什么要停战?还有,为什么还要接收阿诺德·弗兰德——”

德古拉把那只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闭嘴吧,不能理解就不要思考。要么……”他侧过身,眯起眼睛微笑着:

“死人也不需要思考。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王……再这样下去的话始祖大人可能会……”

“唉呀,如何呢?”

“没什么……是我失礼了……”

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可能真的会没命。

德古拉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果然还是应该换一批新人吗……再这样下去估计我和阿诺德都不会好过呢……”

他自言自语道。

虽然王重组元老院这样的事没有先例。

“既然前代没人做过这种事的话……是不是直接解散会更好呢?”

——还真是麻烦啊。除了不管自己做什么事都要阻挠的元老院之外,还要处理先前叛乱的事情。

“要是贝利格伦特在就好了。”

德古拉难得地怀旧起来。不过很快这些烦恼就被他丢到一边,毕竟他还要安排阿诺德的事情。

*

昨夜。

『阿诺德,虽然我觉得可能已经没有机会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喔。如果你插手就没意义了……不如说如果你敢插手的话,阿诺德可是会很痛苦的哦。”

这句话直接让该隐隐藏了气息躲了起来。

“看来是消失了啊。他好像从最一开始就在……不过我没办法确认,我只能断定有不自然的魔力。刚才那下我算是确认了……只能说这种人多少有些令人讨厌了呢?”

『……』

“从刚才开始就试图插手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阿诺德完全能察觉得到,德古拉给他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阿诺德重新摆起架势后退了几步。

德古拉的表情阴沉了许多。他扯下那条被烧焦的右臂,喷涌而出的血并没有溅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略微停留了一下,重组成了新的手臂。

他捡起地上的那把长枪,慢慢地、一步步地逼近阿诺德。

德古拉的眼睛散发着怪异的红色光芒。他身边的空气都因为他那狂暴的魔力扭曲了——阿诺德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是他在年幼时,目睹德古拉屠杀罗马教廷。

只不过,这次德古拉要动手的对象是自己。

『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和该隐之间的联系在这一瞬间断开了。

德古拉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枪尖直接命中了左胸口,它的主人甚至没有丝毫犹豫。阿诺德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肌肉撕裂的声音。

“——?!”

鲜红的血在那一秒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丢掉手里的剑,尽可能地握住枪柄,试图阻止枪尖彻底贯穿自己的身体,不过这种反抗毫无疑问是徒劳的。

长枪贯穿了身体后又被猛地拔了出来,阿诺德向前倒了下去,不过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德古拉的怀里。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很糟糕,但是他也毫无办法挣脱。

如果自己就这样倒下,陷入沉睡的话会怎么样呢?他再也没法见到伊丽莎白。而且这位魔王很有可能会对人类做出他不敢想象的恶行。

自己要是更强一点就好了,他这样想。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就连痛感都感受不到了。可能要结束了吧。不知道这次的伤要用几百年才能愈合——

“给我保持清醒。难得的兴致被这么打断可就不好了。”

这声音中带着魔力,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胸口的痛感几乎要把他的身体和灵魂一并撕裂:

“这……这是什么……?”

胸口汩汩地流着血,在德古拉的白色礼服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

“可别想早点休息喔。我记得刚刚好像有说过要教你一些事情吧?”

德古拉那双血红的眼睛淡淡地发着红光,他抓起阿诺德那被血染上几抹红色的银发,四目对视。那双眼睛里饱含着恐惧、愤恨与不甘,只是恐惧占了很大一部分。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阿诺德抖了一下。

就像是欣赏刚到手的猎物那样,他有些开心地笑着,低声说:

“不错的眼神……接下来不许反抗,不然我听说身体可是会直接炸开的。”

“什……什么……?我听不懂……”

他拾起阿诺德的银剑,拎起他的衣领。德古拉把他拖到不久前他刚来的时候,自己坐的那把长椅旁。

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线,就像是纽带,以这种如此荒唐的方式把父子重新连接在一起。

“阿诺德,你不知道吗?魔力过强的那一方,可以以语言为媒介发动一种魔法,可以无条件命令比自己弱小的人。而且,被命令的人要是敢反抗的话,就会身体爆裂而死。不过我之前还没对同族的人做过这种事。阿诺德你应该是第一个。”

德古拉把两个人的武器靠在一边的桌子旁。他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倒掉,因为时间太久,茶壶里的也已经快没什么温度了。不过很明显,他并不是想喝茶才会来这边的。

“阿诺德,你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从最一开始我就明白,你为什么会走上和我相反的道路。你一直都有一种纯粹的正义感……可能是因为赛丽亚吧?你继承了她的很多品质。”说到这他的眼神突然又黯淡下来,那暴戾的魔力又有爆发的迹象。“但是这种性格却葬送了她……”

咔!德古拉手中的茶杯崩出来几道裂痕。

“嗯?可惜……不过应该勉强还能用。我还很喜欢这个杯子的。”

那令人不安的魔力瞬间消失了。

阿诺德的情绪也跟着德古拉的心情一起一落。可刚才德古拉说的话他全都听不进去,缩在地上匍匐颤抖着,试图通过猛烈呼吸缓解痛苦。剧痛逼得他想自尽,但是他并没有求死这条路。

“我们来聊聊正事吧?”德古拉放下那个马上就要碎成几块的茶杯,坐到椅子上,眯起眼睛微笑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诺德:

“我现在心情好了不少,本来稍微教训你一下的……现在我有可能改变主意了。

“阿诺德……你要不要做我的笼(宠)中(物)鸟?”

“不可能……”阿诺德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身上还在滴着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永远……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因为现在的……父亲大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

“当然……我自己……也一样……我还有……必须要见的……人……。”

德古拉的表情由悠闲转而愤怒,那微笑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诺德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但是他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试图调动魔力,哪怕仅仅是一点点,做出最后的反抗。但是却失败了。

德古拉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剑: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说罢,他把阿诺德推倒在地,冷冷地说:

“不许抵抗,给我保持清醒。”

最简单的命令。这句话直接把阿诺德拖入了地狱。

要是想用眼神传递情感,就戳瞎眼睛。

要是想求饶,就割掉舌头,撕裂喉咙。

要是想反抗,就斩断手臂。

要是想逃走,就剖开腹部,砍掉双腿。

——好痛。

痛……太痛了。这痛苦令他发疯。

血与眼泪与泥浆混在一起,变为殷红。

只能听见血和肉飞溅与撕裂的声音。他就像是一个玩具,被肆意地摧残。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泄愤才能结束,这位魔王恨不得把他四分五裂,现在就连求饶都没有可能。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精神失常。

天空上那红月此刻在他眼里像是某种能魅惑人心的、恶魔的眼睛。

真美啊……月亮。

——终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主人,醒醒。

阿诺德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

伤口仍在还在阵痛。

手腕处传来的冰冷触感,就算不用确认也能猜出来,自己已经被锁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眼前是否是幻觉。就算视野仍然模糊,他辨认出来是那个一直陪着他的、他最熟悉的金色长发女性。

“阿拉斯托……?你回来了啊……”

“嗯。魔力同调耗费了很长的时间……现在主人变成这幅模样……我也有责任。”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少爷~我要进来了喔。”

好像是艾德的声音。

阿拉斯托则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看这样子是已经恢复些精神了吗?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摇铃。我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就先行告退了——À demain~(明天见)”

门被轻轻掩上。

“……阿拉斯托,帮我确认他还在不在。”

『嗯……嗯?了解了。』

阿拉斯托愣了一下,才显出实体。

“这附近确实没有比较强的魔力了……”

“是吗……”阿诺德把眸子向着阿拉斯托那边转了一点,“帮我去给伊丽莎白他们带个话。就说……战争结束,所以我因为一些原因回不去了。……”

他停顿了好久。

“就这样吧。”

“好的……我知道了。”

阿拉斯托鞠了一躬,推开门离开了卧室。

视野仍然模糊一片,困倦席卷全身,只是那伤口传来的痛楚却让他无法入睡。

『真是的……不过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该隐的声音传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叹息,他终于睡了过去。

……

……阿诺德。

……阿诺德——

“阿诺德?”

是贝尔啊。虽然很想陪你,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很累,所以得好好休息……

“可是你都这样迷糊了快半个月了。”

……是这样吗?

“今天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是做了噩梦吗?很少看到你的笑容消失的时候。”

嗯。算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吧。

“难道说这半个月都在做噩梦吗?”

其实……不只半个月吧……

“唔?!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没睡好吗?那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因为……

……

离得太远了。

“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吗?”

……

啊……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不可以。抛开这个不谈,一会(布鲁赫族的)亲王殿下要来为我们做例行指导,不打起精神怎么行呢?”

……贝尔?你在说什么?现在的亲王不是你吗……?

“今天王子大人很没有精神啊。”

……老师?为什么你……

——会是几百年前的那副模样?

“啊?别那么看着我。就算你是王的独生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样下去贝利格伦特他肯定会超过你——本来就已经落下一大截了,今后你准备怎么办?王可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对不起,我……

“阿诺德没必要道歉的……而且我也可以担起责任保护你——”

“个鬼啊。别继续宠着他了贝尔!”

……

“阿诺德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白衬衫上突然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

伤口裂开了。

灼烧的痛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看清了坐在自己旁边端着药箱的那个人:

“怎么现在睡觉变得这么不老实了。”

“父亲大人?——”

阿诺德下意识地想逃跑,结果手腕上链枷的重量令他动弹不得。

“那么慌张干什么?父亲关心一下儿子很奇怪吗?”德古拉抬了抬眉毛,“果然是因为你的剑,伤口好的很慢呢。”

阿诺德把眼睛转到一边,避免和他视线相交。

“嘛,不过这在某些意义上来讲对我来说是好事呢。”

德古拉把药箱放下,低头思考了片刻。

“不过果然还是趁早解决(元老院的事情)比较好吗?”

“……父亲大人?”

“没什么~”他站起来,笑眯眯地回答他,“好好休息吧。”

说罢,俯下身,在阿诺德的额头印下一吻——

“晚安哦~”

他径直走出门,对门外的女仆说了什么,就现行离开了。

阿诺德在床上僵得像个木人。

就算女仆慌慌张张地进来,(不知道德古拉对她说了什么,不过估计也是威胁生命安全的话吧)他也仍然维持着那样的状态。

“那个……少爷?我是来给您换药的……”

*

丹尼尔下笔的力度都能把纸戳穿,桌子也因为这而嘎吱作响。那一头金发也被他揉的乱翘。

“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放任考尔比去救布鲁赫的亲王啊!”

“瑞……瑞谬尔大人?王下达了指令,说是要见您……”

这句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能直接让他彻底崩溃。

以至于他能一气之下把那记满了宝贵情报的本子撕碎。

进来通知的女仆因为这一场面吓了一跳。

“啊……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他把东西收拾好,飞快地套好斗篷,径直跑了出去——

“诶?诶诶?!殿下?请等一下!我们还没有备好马车——!”

女仆终于追上了丹尼尔,等他冷静下来,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放丹尼尔离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