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谈判
空气的味道变了。
蜡烛燃烧的味道、陈旧木料的味道、铁锈的刺鼻味道。
这三者混在了一起。
阿诺德终于清醒过来，想动动身体，结果却发现自己被绑在靠椅上。
“你终于醒了。”
那个声音他曾经听过。
“既然教会一边倒地要求要把你绑起来，那我也没办法喽。”
……维杰珞·德·莫尔诺德？
“其实本来可以好好交流的，没想到你下先手了。你的使魔貌似不在身边呢，她对你那么衷心，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灵魂怎么样了？”
她微笑地看着他。
沉默良久。
“我不知道。”
维杰珞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眉头微皱，努力压着怒火，尽力维持脸上的微笑:
“我只是想问你一些情报。如果不清楚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的话，自己族类的事情应该清楚吧？”
“……”
“那我就直接问了？——怎样才能彻底杀死夜之一族？”
“在我的知识范围内，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哈……？那你们一开始是如何击败德古拉的？”
她焦急地搓着手指，透过烛光盯着他那苍白的脸。
他却又给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毫无意义的答案:
“那根本谈不上击败，我觉得他只是多少有些动摇了，对我们手下留情了而已。”
“开什么玩笑！”维杰珞终于爆发，站起来的一瞬间带翻了凳子，“你是想说他是在同情我们吗？！”
“他要是真的想下杀手的话……早就结束了。到底为什么会放过我们，我也不清楚。这个可能要问他本人才行吧。当然……我自己应对一般血族还是完全没有压力的。不过父……德古拉的封印出了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发挥正常的实力。”
“你——！”
因为愤怒而有些晕头转向的维杰珞举起枪，把枪口对准阿诺德的眉心。
“隐瞒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阿诺德抬起眼睑，那酒红的眸子仍然如同古井一般深邃又空洞。
“你不管开多少枪我也不会死的，只会浪费你的火药而已。而且……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教廷了。不要再重复这种无意义的……”“你闭嘴！”
“莫尔诺德……”
阿诺德眉头微蹙。
维杰珞慢慢放下了枪，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失礼了，”她难得地对别人道了一次歉，语气比以往都要柔和。“说说私事吧，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她解开了阿诺德身上的绳索。
“我在找一个人。”
“……？”
“如你所见，我也是‘凭依’——和你一样，与游荡的灵魂签订了契约的存在。只是……那个灵魂已经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她给我留下的操纵时间的能力。”
“……消失？”
“啊啊！那天遇到了一个穿一身黑衣，留着银色长发的，长相很像夜之一族的人。”
『——』
不知为何，阿诺德总是无意识地联想到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灵魂。
……该隐？
“她并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来头，只是个元素精灵而已。那个人在我眼前把她轻而易举地撕碎了。
“真的是撕碎，她居然就这样消失了。……弗兰德？你有在听吗？”
阿诺德轻轻点了点头。
『……』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同样是凭依，所以我才会想到拜托你。”
“……我知道了。”
维杰珞终于在阿诺德面前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像是有什么释然了一般，而阿诺德却觉得自己压力倍增。
——画面突然一转。
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罗马城郊的田野之上。
身边还放着自己的衣物和剑。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他不禁如此感叹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种能力很适合掩人耳目。
只是，现在更应该在意的，应该是她说的那个杀人凶手吧。
“该隐……？你在吧。”
『你说刚才她说的那个男人？』阿诺德身旁卷起黑风，该隐再次现出实体。“对不起哦，只有这个我无可奉告。”
说着，他露出了他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时那笑容的含义显得愈发模糊了。
“但愿如此吧。”
阿诺德眺望着远处莱尼纳勒姆的小屋，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向着那边进发。
可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或许……我可以……先去说服父亲大人试试？”
该隐在消失之前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
“……？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回去吧。”
阿诺德拉了拉披风的领口，加快了步伐，一转眼就把该隐甩下了老远。
“——阿诺德？！你去哪了？”
伊丽莎白见他毫发无损地回来，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没必要那么慌张吧？他可是阿诺德啊？”
李斯特重复着倒咖啡和喝咖啡的动作，盯着看一直站在门口的阿诺德好久，才想起来问他正事:
“你知道怎么进入德古拉的城堡吧？”
阿诺德简短地回应了一声。
“不愧是你！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制定作战计划——”
“两个人类和一个被封印了力量夜之一族去挑战他根本就是寻死。”
那有浓重鼻音的中年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银发中年男子推开阿诺德，闯入三人的对话，“活着不好吗？”
伊丽莎白凑近那个贵族中年男性，悄声对他说:
“那个……？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什么走错了，这里确实是我暂住的地方啊。”
“诶？？您原来是布鲁赫先生吗？！”
“当然了，”莱尼纳勒姆扬了扬身上那套繁重华丽的服饰，“我今天出门就是为了这个。怎么，很惊讶吗？”
除了阿诺德，那二人的反应都相当大。
伊丽莎白看着这位完全和先前那个大叔是两个人的公爵先生，目瞪口呆:
“阿诺德……你倒是也说点什么啊……”
“老师他原本就是亲王，所以……”
“啊？？这种事我可没听你说过。”
李斯特彻底坐不住了。
“好了！我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阿诺德多多少少还需要我操心。”莱尼纳勒姆挑了挑眉毛，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刚才说什么？就凭你们三个……哈。就损失来讲还不如让阿诺德自己去。因为他是不死身啊。去硬碰硬还不如去谈判。”
他拍了拍阿诺德的肩膀，
“那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什么……”
“哈？至少也要带上两个人护卫吧？”李斯特把咖啡推到一边，没好气地说。
“我来就可以了……如果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阿诺德顿了一顿，“两大家族会彻底垮掉吧。”
话已至此，二人也想不出什么理由陪同了。
“只是停战的事而已吧？”
“这种状况教会哪来的脸面还索要赔偿？”莱尼纳勒姆反问道，继而话锋一转，“我今晚就要回去，你最好尽快解决，已经拖不下去了。”
阿诺德点了点头，眼神暗淡了许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