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阴阳交错
陈丹红心想老人失态了，她亲切地叫了一声“爸！”。老人得寸进尺，竟用手抚摸着陈丹红的脸说：“张月，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同来的人也一声不吭，目不转睛望着。
周伟已明白，他们已把陈丹红误认为已作古的张月了，确实有六分相似，于是他走到前岳父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说：“爸，你认错人了，她叫陈丹红，我的新妻。”
张福生咯噔一震，迅速回过神来说：“陈丹红，对不起，你长得太像我已故的女儿了。”
其他人也迅速回过神来，上前一一相认，握手。陈丹红搀起老人说：“爸，咱们进家吧。”
陈丹红已去买了一个大圆台面，晚饭开始，整整坐了一大桌。冷菜上来后，大家喝起了葡萄酒，不会喝酒的就喝饮料。陈丹红忙着炒热菜，周伟端菜。吃着菜，齐赞，“新娘烧的菜味道真好，家乡口味巧妙地融入了大城市口味。”
张福生喝了几口酒后就发呆。往事风驰电掣而过，想着那不堪入目的那场车祸，他泪涔涔。
儿子见了忙轻轻说：“爸，姐夫已找到了新人，新娘很美，你一定也喜欢，咱们是来祝贺，应高兴才对，你怎么发呆并流泪啦？”
张福生说：“我高兴我激动。”大家也就信以为真，碰杯干杯，好不热闹。情绪激荡，张福生喝了一点酒就有些醉醺醺，陈丹红见状就与周伟一个左一个右搀扶老人进神秘屋住。老人一看屋中家具都是新的，他有些受宠若惊，问：“我住不了几天，怎么还去买新家具啊？”
陈丹红解释：“周伟从大城市来，没有旧家具，当然一切都得买新的，再说，周伟是续弦，我就是大姐的替代，我就是你的女儿，这只房间是属于你的，今后你可以常住在这儿。”
张福生看了看房中，有些恼火说：“房间中少了点气氛，我睡不着。”
周伟通情达理问：“爸，少了点什么，你尽管说。”
张福生有些含糊不清说：“我在家中房间中挂上了老伴及女儿与外甥的照片，晚上我能好好地端详，及讲讲悄悄话，到这里突然没了，我会不习惯睡不着。”
周伟献殷勤说：“爸，其实三张照片一直挂在这房中，我怕你见了伤心，才拿了下来。”
张福生倾心吐胆：“第一年见了是会伤心，可时间长了伤心就转化为思念，如今我见了照片也能经受住，不见反而会难过。快挂出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周伟及陈丹红也就把照片挂了出来。张福生又开条件：“今晚喝多了，我要儿子陪我一起睡。”周伟只得安排前舅子张磊与父亲一起睡。
陈丹红等大家吃好了才吃晚饭，第一天就给客人留下了好印象。周伟妹妹深受感动，帮着新嫂子一起撤席并洗刷，周伟前舅嫂见了也前来帮忙，三个女人一台戏，很快就洗刷完成。
闲聊了一会，周伟把前舅嫂母女送到预定的旅馆居住，把妹妹一家送到老居中住宿。
周伟前舅子张磊给父亲洗了脸后正给他泡脚，张福生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说：“你看看挂着的照片，发现玄妙了吗？”
张磊看了看照片说：“这不是与咱家的一模一样吗。”
张福生道破天机：“我越看越觉着新娘像你母亲及已故去的姐姐。”
张磊也附和：“我也越看越像了。”
张福生郑重其事说：“也许她就是你的亲二姐。”
张磊不服气而反唇相讥：“爸，你老糊涂了，你说酒话了，这怎么可能呢，母亲曾告诉我，我二姐生了几天后就夭折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世上相似的人多着呢。”
说来话长——
原来张福生年轻时插过队，由于他父亲在工厂中是出色工匠，车钳刨样样精通，家中也有个小作坊，他从小受到感染，也喜欢上了五金加工，插队后也会为生产队修修农具，被领导发现，调到镇上进了社办厂工作，还当了个技术干部，成了佼佼者，追求他的姑娘很多，他与同时插队的女知青在农村完婚。生了二个女儿。生小女儿时，两人观看着孩子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记，发现她后背肩胛骨处有一颗黑痣，可小女儿出生五天后，突然发高烧，孩子不停地哭，张福生就急忙奔去喊来了赤脚医生，赤脚医生一看孩子出汗哭不定，急忙量了体温后说：“婴儿发高烧，我从未给婴儿看过病，你们还是急送县城医院吧。”妻子坐月子不便出门，张福生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赶去县城医院。路较远赶到县城医院已是午休时，医院关门休息，那时的医院还很小，没有宽大的候医室，他只得坐在医院外花台边沿休息等待。因赶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休息时他内急，急不可待，总不能抱着婴儿进厕所吧，婴儿正入睡，于是他就把婴女的襁褓放在暗处平地上，急匆匆赶去，由于医院厕所较少，加上地不熟，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耽误了时间。说来也巧，这时也有一个中年人抱着婴儿来看病，可抱到医院就夭折了，他只得抱着死婴出医院。路经张福生所放婴儿处，见婴儿正在哭，旁边却没有大人，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他以为是弃婴，他大喜，心中在说，苍天有眼，死了一个又送来一个。于是他急忙解开襁褓把死婴调换了活婴，然后匆匆离去。
张福生便后返回来时，孩子还在，况且襁褓也没变，他也放心了。可是抱到手中却发觉有些异样，仔细一看孩子已经没气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仔细一看死婴后背肩胛骨处没有黑痣。他断定，小女儿已被人调包了，他正想大哭一场，可是自己失职离开了婴儿，才被人有机可乘调包，哭了反会被人斥责，他欲哭无泪。他奔到外面去找，可奔波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抱婴孩的，调包人一定已逃之夭夭，天地之大，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他想去报案，可没有证据及证人证明难立案，只会断定婴儿确已夭折，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就放弃了报案，自己的罪责之大，回去怎么向妻子交待，要是妻子知道了一定要与自己过不去，常吵架，闹得家中不安宁，他忍着内心的剧烈疼痛，只能随遇而安，于是他抱着襁褓回家。路上他伤心欲绝，哭鼻子抹泪，见到熟人就说：“孩子没救夭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责。
妻子见婴女夭折，伤心欲绝，嚎啕大哭，人们劝：“人死不能复活，月子里不能哭，会哭瞎眼睛。”妻子才转为抽泣。
按照当地风俗，婴儿尸体不能放在家过夜，张福生找来了薄板钉了一口小棺材，把襁褓入棺，然后自己背着去安葬。
事后张福生大病了一场，一年多后生了儿子才渐渐平稳。
隐瞒不住，张福生只得把因便急惊慌失措，把孩子搁置暗处，被人调包，自己为逃避罪责，不敢声张，隐瞒的事和盘托出。并肯定地说：“依我看陈丹红就是你的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