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社会基础设施投资的商业可持续性问题
——中国经济年会（2014～2015）述要之十三
【摘要】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扬认为，要用创新的方式规划“十三五”期间的投资，重点要解决投资问题。未来资金缺口较大的投资领域是社会类基础设施，必须设法让社会基础设施具有商业可持续性，要扩大直接融资比重，真正落实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要重视民企投资，改变歧视民企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思维。
“十三五”时期在我国历史上是比较重要的阶段，改革开放经过30多年，将正式从“十三五”时期开始进入新常态。新常态有很多特征，其中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经济增长速度转为中高速，这是“十三五”时期经济发展的很大的一个约束条件。同时，“十三五”时期是在一个并不特别有利的国际环境下展开的。全球金融危机从2008年算起，现在虽然说有将近七年，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估计可能还有五到十年才会有根本性的转变。“十三五”时期我国要实现两个翻两番的战略目标，这有许多约束条件，恐怕经济增长速度会回落在6.5%到7%这样一个区间。虽然说国内生产总值（GDP）不作为最主要的考核指标，但是它依然是个重要指标，全世界还没有其他指标能代替它。
一 用创新的方式规划“十三五”期间的投资
“十三五”时期发展的动力在哪里，靠什么才能够完成6.5%到7%的增长？答案是要靠创新，这个挺难量化，深藏在各个经济环节中。因此，还得从需求的三大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来看。前几年对外部门已经开始变化，从进出口看，货物贸易是从顺差很大到现在变成顺差只占GDP百分之二多点。资金流动方面，也从单纯引进外资到现在变成对外投资了，已经基本均衡了，2014年大概是一个转折点。对中国制定“十三五”规划来说，研究好投资是关键。
中国经济增长要靠投资，投资就是生产，过剩产能也是因为投资，环境污染、资源浪费也是因为投资，投资是所有事情的一个起点。因此，“十三五”时期首先要把投资这个事情规划好，也就是说要用创新的方式来规划“十三五”期间的投资。
二 必须设法解决好如何让社会基础设施具有商业可持续性的问题
投资要解决好三个问题，第一个就是投什么；第二个是怎么投，涉及金融问题；第三个是由谁来投，应该把这三个问题好好地研究一下。第一个投什么的问题，现在形势非常严峻，笼统说都好说，应该投这个投那个，哪个地方需要多少，但是投资是商业活动，必须遵循商业规则，符合商业规律，2009年中国的商业性投资机会基本上没了，潜力基本上已被挖掘。过去投资钢铁、水泥，现在投资马上能挣钱的事情没有了。2009年，当时投资的主要对象是基础设施，而且主要是经济基础设施，如铁路等。2009年后，中国经济类基础设施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投资了。现在留给我们的是社会类基础设施，缺口极大，但是社会基础设施恰恰是不具有商业可持续性的，投到里面挣不到钱。怎样避免不让投、没有钱投的问题，是“十三五”期间必须要解决好的。我们可投的就是这个领域，但这个领域在商业上来说是不可投的，因此，必须设法解决好如何让社会基础设施具有商业可持续性的问题。
其实，每个企业摸着良心说一说，你有什么好项目吗？答案是没有。现在全社会整个投资的边际收益率在下降，缺少投下去就能有稳定现金流的项目。企业不愿意贷款，如果负责任的话，银行也会谨慎贷款。因此，“十三五”时期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严峻的时期，如何让社会的基础设施有商业可持续性非常关键。这就需要改革了，因为收费体系让它不可能赚钱，课税体系和管理体系不让它挣钱，很多设施不具有商业可持续性，这些都是制度问题。总之，要改革收费体系、纳税体系、准入体系、核算体系，这些转变之后，大量的社会基础设施其实是可以有稳定现金流的。投资项目的问题解决不好，“十三五”时期的政策目标将难以落实。
三 扩大直接融资比重，真正落实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投。如何投，就是用什么钱来投。政府管投资有一个弊端，他只想的是钱，不管从哪儿来，搞到钱就行，殊不知这个钱可是穿着各种各样衣服的，长钱短钱、股权的钱和债务的钱是不能乱用的，中国整个金融体系现在的问题就是笼统说钱不缺。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缺长钱，不缺短钱，整个金融体系里边期限错配极为严重。现在看银行贷款，中长期贷款前几年就超过总贷款一半，最近中长期贷款占比为60%多。中国开始发放中长期贷款是在30多年前，经过一番大讨论，大家觉得短期资金可以有一个比例，但这里存在潜在的极大的金融风险。债券本来是直接融资的东西，在中国变成间接融资的东西，A银行发，B银行买；银行发，保险公司买；保险公司发，银行买。倒来倒去一直在间接融资的机制中转，这都在提高债务率，不可能使资金有直接的转换，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债务性资金太多，股权性资金太少，钱出来之后，拿钱的单位会形成债务，负债率提高，进而杠杆率提高。应该看到，负债率高、杠杆率高是金融风险，而且是系统性金融风险，现在就是这样的问题。1990年初，中国资本市场开始发展，到今天直接融资的比例还不足10%，而且在整个投资中的比重还在下降。如何真正扩大直接融资比重、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这对我们是一个挑战，现在还没有非常好的应对措施。
四 要重视民企投资，改变歧视民企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思维
第三个问题是谁来投。要重视由民企来投，民企还是很有钱的，商业性资金还是有的，政府手中的钱越来越少。但是要考虑制度上如何真正让他投。关于民企投资的问题，现在大家都说得很多，通过的法律法规也很多。中国的法律体系中，没有一个法律是禁止民企投入这些领域，包括金融领域，但事实上就是不让你投，这个问题不在法律，不在法规，不在开了多少会，发了多少号召，要从根本上改变歧视民企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思维，这是问题的根子。
“十三五”时期要解决好投资问题，否则将有很多问题都解决不了；而解决投资问题，其实是解决整个体制问题，应该说挑战是很严峻的。
（战略研究部任海平根据记录整理，未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