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子漠北十六载,百万胡马踏雪来
去见一个人?
这里先给一个表扬。
对苏落白来说,人生在世十八载,自诩迄今为止未曾做过一件愧对某个人的事。
所以这世上无论见谁她都坦然,更加坦荡,无论是皇帝皇后,还有尚书府中的老狐狸和那些族中长老,她有什么见不得人?
可李容若带她见的这个人,苏落白即刻就会偃旗息鼓,畏畏缩缩起来,不是愧疚,不是惧怕,而是一种自小带来的敬畏。
苏弈。
苏落白有两个哥哥,二哥叫做苏落衡,大哥叫做苏弈。
也就是尚书府的大公子。
说起尚书府这位大公子,要从二公子苏落衡开始讲起。
苏落衡在苏落白面前虽然是一副比李容若只正常一点一点的样子,但帝京无数少女已为之倾倒,因为她们都听家里长辈说过,尚书府二公子苏落衡年纪轻轻便司管帝京数万禁军,负责皇室安危,风头一时无两,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苏落衡的风头只限于京城之中。
要数天下人尽皆知的名声,还得是掌管帝国北境百万兵马的苏弈!
他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人们听到关于他的事迹,更多只存在传说。
说起他来,帝国的男儿会向往,女孩会倾心。
“公子漠北十六载,百万胡马踏雪来。”
而对于苏落白来说,苏弈更像是从小带来的一个“阴影”。
因为就算是苏尚书,对苏落白所谓的约束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将所有的宠溺和维护都放在苏落白身上。
苏落衡更不用说,从小到大其实都跟苏落白一丘之貉,但是苏弈……
他真的会给苏落白“管教”。
将苏尚书作为父亲本该有的那份严厉加之在苏落白身上。
所以当李容若带苏落白去见到苏弈时,苏落白恍然间猝不及防,愣在原地,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李容若向苏弈行了见面礼,用手肘拱了拱苏落白,苏落白才反应过来,讷讷道:“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苏弈那边一开口如塞外漠北寒风凛冽。
“昨晚。”
苏弈身负帝国北疆守卫重任,这些年来一直守卫燕北以北,就连苏落白和李容若“成婚”时,他都没有回来——也不会回来。
而现在却出现在帝京之中。
苏落白看到他,特别是看到他和李容若站在一起,脑海里便没由来生起一团沉重压抑的乌云,似某种天象的预兆。
苏弈在那边依然盯着手中书卷,他的眼睛似乎永远不会主动看一个人,也不会主动跟任何一个人说说话。
他是那种令人自发仰视之人,至高无上,却不是他的自负。冠绝天下,恰如其分配得上那样的孤傲。
苏落白在他面前,一如既往低头,永远像是犯错的孩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落白小心翼翼,勉为其难。
苏弈看都不看她,冷冷一句:“你来干什么?”
苏落白:“……”
她们之间的对话,苏落白永远低人一等,处于劣势。
幸好苏落白现在有了李容若。
李容若事前调查过了一切,显然知道所有,现在看到苏落白这个样子,主动向苏弈道:“不是她来,是我带她来。”
苏弈瞥了李容若一眼,说道:“如果不是她,你凭什么来?”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接着苏落白的关系,李容若就算是皇子也没资格见到他苏弈。
苏弈不是咄咄逼人,而是在说一种事实——放在以前,就算是大皇子拉拢,苏弈都不会见。
但李容若不是大皇子,他是把大皇子送进坟墓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来。”
李容若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似乎短短两句,已是烽火狼烟。
苏落白从未见过有人和苏弈这样说话。
但李容若就这样和苏弈说话。
“你是我和落落之间最后一道障碍。”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容若变了一个人,苏落白以前就说过,李容若有两面,一面戏谑风流,一面阴冷深沉。
此时此刻,在跟苏弈对话的时候,李容若将他的阴暗面毫不留情展现出来,足以污染整个氛围,和苏弈的气场势均力敌,苏落白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两个人是世上最寒冷的雪原,最深邃的星空,最黑暗的黑夜!
李容若:“太子之位我要争,未来的皇位我也要争,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为了她。”
李容若在苏落白旁边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在叙述一个理所应当的心愿。
他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和我三哥之间的关系,这次他借我父皇召你回京,我便再没退路。”
听完这句话,苏落白犹如听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她这才知道,原来苏弈与三皇子还有皇后属同一阵营。
怪不得李容若如此决绝阴冷,怪不得他说“最后一道障碍”。
苏弈这才放下手中书卷,视线落在李容若身上。
用鹰隼般的眼神盯着李容若,问道:“所以呢?”
李容若也不简单:“应该我问你,所以呢?”
苏弈冷笑,他们这种人,很多话无需言语便已了然心中——李容若要他表态,是否一定要站在三皇子和皇后那边。
苏弈:“你的退路是我的绝路。”
李容若:“不,你们的退路才是我的绝路,我和你们不一样。”
苏弈饶有兴致,李容若继续道:“我赢了,你们未必会死。我输了,你们一定要我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转头看苏落白:“所以我不能输。”
为了你,我不能输,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