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宣宗皇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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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尊贵的男人

京师锦衣卫镇抚司诏狱黑暗的审讯室里,素色长衫的顾学文挺身而立,扬起玉石般光洁的脸,面色沉静。一位身材彪悍的中年锦衣卫千户威武严肃,他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眼神犀利精准,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生硬地拱手打了个招呼:

“得罪了!久仰顾公子大名,可耳闻不如眼见,都说兴国公沈万三的二女婿潇洒英俊,有才有貌,真是名不虚传!今日有幸得见,荣幸之至!”

顾学文却不动声色地说:

“千户大人,别绕圈子了,无端把我弄到这里来,你认为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呵呵!”

锦衣卫千户陆钰尴尬地一笑,随之阴沉着脸道:

“别给脸不要脸,登鼻子上脸不懂规矩!有人举报你是蓝玉的同党,想提供粮草助他谋反,这个解释够不够?”

顾学文一听气的炸毛,厉声回答道:

“是谁这样诬陷我!我不认识蓝玉,更没有谋反之事!请大人查明事实,还我清白!”

锦衣卫千户陆钰却慢条斯理的狞笑着说:

“清白?你能清白的了吗?半年前是谁与蓝府的管事交买货物,还大张旗鼓地宴请他?”

顾学文反驳道:

“我是个商人,开的是货栈,买卖货物是常事,宴请客户也是为了保持长期的商业交往的需要,这与蓝党谋反无半点关系!要说半年前蓝玉还是开国功臣,是朝廷的大将军是皇上的亲家,半个大明是他打下来的,麾下曾经有千军万马,即使是他现在一文不值变成了反贼要溯及既往,也追究不到我这个与他府上仅做过一次买卖的商人头上!”

“好好!精彩!顾公子好口才,做个商人是屈才了。”

陆钰突然怔怔地翘起兰花指,鼓了几下掌,语气变得温和眼神暧昧地望着他。

顾学文浑身一个冷颤,有点恶心想吐,但仍然义正词严的继续说道:

“我顾学文自信对得起朝廷,请千户大人出去打听打听,我江南三十二乡年年按期向朝廷缴纳米粮,岂止百千万石,可有一丝一毫的延误,一斤一两的掺假霉变!想不到我顾学文这些年为大明兢兢业业尽忠本份从无差错,到头来却要遭受这样不白之冤,真是令天下人寒心!我冤枉!请大人查明真相,制裁诬陷我的小人,还我清白之身!”

陆钰眼色晦暗不明,口气迟缓甚至有些酸涩,他说:

“还你清白?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吗。顾公子风流倜傥,也是个识趣之人,自是应该格外关照。哦,---听说你家中有一妻两妾还与一个同乡的已婚女人不清不楚,如果你能了断,---”

他将脸慢慢靠近到顾学文面前低声幽幽言道:

“嗯---从此跟了本官,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脱身。“蓝党案”是皇上钦定的铁案,宁滥不纵,谁碰上谁倒霉,无人能翻。这事你只要全推到沈家门上,有沈家顶着,你便可无事---。”

“不!---不可能!我没有谋反,沈家也没有!都是诬陷!我们是冤枉的!”

顾学文想都没想立即回答。

“顾公子,你,别不识抬举!---可要想清楚了,谋反案可是要抄家灭门,你莫要后悔!”

陆钰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似一片乌云密布。

“我没有谋反,决不后悔!”

顾学文把头扭向一边,看都不看斩钉截铁。

“哧---哧---”

千户陆钰粗暴地撕破了顾学文身上的长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匀称有形的宽肩窄腰。

“唉,只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他阴邪的目光扫视了片刻,伸出手拍了几下,便转身离去,朝远处侍立的几个人高马大的锦衣校尉摆摆手,吩咐道:

“那就按规矩办吧!”

“哗啦啦啦---”

一阵铁锁链响过,顾学文只着一条内裤几乎是赤身裸体的被吊在了木架子上,地下桶中污水里泡着几根粗粗的皮鞭,这皮鞭里是加了铁丝的,上面还明显带着血肉的痕迹。

一个锦衣校尉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

“看来,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我知道,你顾公子出身名门,身价斐然,可如今到了这般田地,还不肯从了我们千户大人,就不要与在下一般见识,如此就多有得罪了!”

顾学文眉目清秀气质尊贵依然,他抬起头环视四周瞥了那校尉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不再搭理。

“啪啪!---啪啪!”

挥舞起的皮鞭划破空气,如毒蛇吐信般无情地舔噬着顾学文白皙光滑的肌肤,像被野兽的牙齿啃咬,火辣辣的疼痛凶猛的袭来,痛入骨髓,听得见顾学文咬住牙忍痛不屈一声声的闷哼。

一遍皮鞭下去,留下一片青紫肿胀的道道血痕。

“顾公子可有话要说?”

“有。”

“说!”

“我不认识蓝玉,更没有与他谋反,我冤枉!”

另一个锦衣校尉闻言提着皮鞭走了过来:

“呵呵!顾公子不愧是这江南三十二乡地头界的老大,硬气!但是你不该辜负了朝廷给你的信任,胆大妄为参与蓝党谋反就罪无可赦!不说?看来是记忆力不好,还得麻烦在下让我来帮你想起来!”

“啪啪!啪啪!”

又一阵皮鞭响过,顾学文身上的条条鞭痕已破溃出血,痛彻心扉,苍白的脸上布满冰冷的汗珠。

“顾公子,你可是想起来了?”

“没有,我没有谋反!”

顾学文怒目而视,咬破的嘴唇缓缓流出血迹。

又一名锦衣校尉手持皮鞭移步过来,有些不耐烦,他二话没说,就疯狂的挥出一片残酷的鞭雨,顾学文身上已无好肉,鞭痕累累,有几处已是糜烂外翻血肉模糊,数条猩红的血沿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上。顾学文被汗水湿透的发丝散乱的贴在脸上,他面色青紫不再闷哼,曾经高傲的头低垂在胸前,已经昏死过去。

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被吊在站笼中。这用粗壮的方木制作的站笼不知是何人发明,也许是受到了来自古代的囚车设计的启发。囚犯双臂被锁链吊在顶部,只有一点脚尖着地,里面空间狭窄,只能容得人体有限的转身。囚犯若是不安地晃动就会被四周密密麻麻伸出的无数铁钉刺入皮肉,痛苦不堪。可是下面的脚尖时间长了也会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疼痛难忍,稍一抬起就会导致手腕撕裂般的巨疼。若身体动的幅度大了,会被无数尖锐的铁钉刺痛,所以四面不能靠,囚犯无论怎样都只会自顾不暇,让人活生生地受尽地狱般的折磨,又欲死不能。

而顾学文就是在这样的站笼里苦苦煎熬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遍体鳞伤,鲜血淋漓。除了偶尔发出痛极了的闷哼,不说话也不求饶。因为他已经想过千遍万遍,一切都无用。

对诏狱里执刑的锦衣卫来说,三木之下严刑拷打何愁没有供词找不到证据。即使自己死扛到底不认罪招供,却也保不住别人会招。他也料想到这陷害诬告之人很可能是梁媛的公爹陈山人,他为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给顾家和沈家带来的灾难愧疚百死莫赎。只是他顾学文是条汉子,要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亲人。事到如今,他管不了别人,却能管得了自己。他还年轻,他也想活着,但为了对得起待自己信任有恩的岳父沈万三,为了妻儿至亲,为了挚爱梁媛和他们的儿子小达成,他决不招供、不偷生、不出卖他人。因为委曲求全行尸走肉一般可耻的活着有何滋味?生不如死,身即已在地狱,又何怕地狱!人难免一死,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任你打,任你罚,豁出去了!

顾学文咬牙苦熬,直到他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昏死过去数次,身体变得轻飘飘,已经仿佛再也感觉不到身体上的那些痛。只能听到剩下一口气的他还在反反复复地喃喃自语说着:

“我无罪---,我没有谋反!---全是诬陷!---”

证明着他还是一个活人!

这时,数天未见的锦衣卫千户陆钰又走了过来,他眼光阴森的围着站笼转了一个圈。

“渍渍渍---”

摇着头瘪着唇,嘴里面发出用意不明的赞叹,好似在惋惜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被自己一个不小心给打碎了。

嘿,碰上硬茬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口供,却让罪犯在刑讯中死了。这是一个办案高手,一个富有传奇的锦衣卫莫大的耻辱!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紫红色,绣着几条似龙非龙的飞鱼锦衣以及袖口上那两道明晃晃的金线,还真是不甘心,不服气,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那就再做一次努力!

“带下去,请狱医,好生救治,一定要他活!”

不知道是狱医的医术高明,还是顾学文年轻的生命还不甘于逝去,过了几天他竟有了好转的迹象,渐渐苏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在这几天里,他的老父亲和唯一的弟弟也被抓了进来,酷刑之下惨无人道,年老体弱的父亲受不住刑罚被屈打成招,说出了那日宴请蓝府管事时,在座赴宴的其余几位沈家人的名字后,已于当夜悲惨的死去。

他们是沈万三的儿子沈旺,孙子沈至和一个重孙,以及沈万三已经去世的四弟沈贵的儿孙等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