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寸剑芒
灵虚手捻胡须，淡淡的说道：“辛总舵主与曹香主斗到此时，仍然难分胜负，那这局不如就判个平手吧。正好大司空一方只有四人，那咱们就这第四局上定输赢，大司空意下如何？”
司空万里嘿嘿笑道：“甚好，甚好，想来老夫今天不分个胜负，是了不下这个局了。那就请诸位英雄下场，咱们来个你死我活吧！”说完踏前一步，傲然环视众人。
曹洪急急说道：“司空堂主，您何必…”
司空万里右手一摆，说道：“曹洪，今日之局想必你也明白，实在是内忧外患…”说道此处顿了一顿，续道：“总之一句话，箭在弦上，还由得你我不发么？”
曹洪怔了半晌，嘴唇嗫喏，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司空万里转向灵虚，说道：“灵虚道长，请吧。”
灵虚尚未答话，辛铁雄接口说道：“灵虚道长一直做着这比试的仲裁，咱们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请灵虚道长继续仲裁最好。大司空若不嫌弃，就由辛某来讨教几招如何？”
辛铁雄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喧哗。方才见他与曹洪斗了半晌未分出个胜负，此时却要挑战司空万里，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司空万里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辛总舵主是打起了老夫的算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灵虚向辛铁雄问道：“辛总舵主，你此话可是当真？”
辛铁雄说道：“辛某不才，向道长请命。”
灵虚捻须不语，沉吟片刻，说道：“那也好，那就请辛总舵主多加小心，一切便宜行事。”
辛铁雄抱拳道：“多谢道长成全。”转向司空万里说道，“大司空，得罪了。”
司空万里背负双手，并不答话，只是眯起眼睛斜看着天空。辛铁雄不再客套，两臂横向平举，接着向内弯至胸前，又慢慢抬起，双掌一前一后指向司空万里。
这一套动作中，众人只听得辛铁雄双臂不断爆出劈啪轻响之声，待其双掌前后定住，但见两臂衣袖被撑的满满的，就像要爆开一样。仿佛他这一番动作，双臂竟然变粗了一般。
司空万里转头看向辛铁雄，说道：“久闻辛总舵功夫刚猛无俦，一套归元掌法练得炉火纯青，远胜乃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辛铁雄说道：“献丑了，比之恩师我自是多有不及，今日就班门弄斧，请大司空指点一二。”
司空万里不再答话，左手微抬，右手平举，捏了一个剑诀，斜斜指向辛铁雄掌心。辛铁雄踏前一步，右臂后撤平推，手掌向司空万里右腕攻去。左掌则由外而内，一记掌刀切向司空万里右臂另一侧的肘关节。
司空万里右臂一抖，手肘下沉，指尖上翘，以剑诀刺向辛铁雄右手掌心。辛铁雄却不硬拼，变掌为抓，一把抓向司空万里刺来的食中二指，左手掌刀则顺势变向，自上而下砍向对手臂弯。
司空万里右臂连画两道圆弧，脱出辛铁雄双掌笼罩范围，指尖点点，瞬间刺向辛铁雄胸腹七处穴道，使得却都是长剑的招数。
原来司空万里年少时以剑闻名，中年后功夫大成，对敌时多半剑不出鞘便赢了对手，及至六十岁后，更是不再配剑，以指为剑即能克敌制胜。此时他所使出的，便是这指剑绝技。只因五指最长也不过数寸，司空万里便称这门功夫为寸剑。
辛铁雄数攻不中，招式渐渐放缓，变得大开大阖，出手时隐隐伴随着风雷之声。李坦看了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原来在上山途中遇到辛铁雄时，他便是以这套掌法击败了穆铁清。只是此时看来，威力仿佛更甚。
司空万里在辛铁雄的双掌夹击之下，仍是只凭一手对敌。但见他手指寸剑上下翻飞，倏忽左右，招招指向辛铁雄必救之处，辛铁雄攻势虽盛，但始终无法将他逼退半步。
眼看陷入胶着，辛铁雄一声低吼，出招更为缓慢。只见他右掌慢慢拍出，左掌伴在右掌一侧，却缓缓后拉。司空万里寸剑点来，刺向辛铁雄右手腕上太渊穴，不料正迎上辛铁雄左掌后拉，这一刺竟被带偏了半寸，自辛铁雄腕侧划过。
司空万里咦了一声，只得回手自保。此时辛铁雄右掌已拍至他小臂处，司空万里剑诀收回，变指为掌，反手拍在了辛铁雄掌缘，啪的一声将辛铁雄右掌震开，自己却也拿捏不稳，向后退了半步。
辛铁雄一招得手，精神大振，双掌一前一后，或推或拉，掌法凝重刚猛中又带有数重机变，浪涌般向司空万里攻来。
司空万里稳住身形，右手仍变回寸剑应敌，左手却不再赋闲，不时横推竖挡，或化解辛铁雄拍来的掌法，或对抗他左手生出的怪异拉力。至此不再是一方奋力猛攻，一方悠闲拆解，而渐渐变得势均力敌起来。
又斗片刻，司空万里突然开口道：“老夫当年也曾与尊师鸣凤道长有过一面之缘，这归元掌法共有一十三式，在凤鸣道长手下，走的纯是刚猛的路子。未曾想到了辛总舵主这里，竟然能生出如此多意想不到的变化来，辛总舵主果然天资卓绝，抑或是另有奇遇？”
辛铁雄手下不停，随口应道：“归元掌法，既是元气归一的元，更是中正自圆的圆，练到深处，外劲内蕴，由直入弯，则劲力便可收放由心，流转自如。恩师晚年精研道藏，与本门武学相互印证，逐渐领悟了归元掌法中的精髓，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而本门武学也自此脱胎换骨，更上了层楼。”
司空万里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凤鸣道长豪迈爽朗，修为精深，老夫本就很是佩服。不曾想晚年竟还能有如此际遇，得此天授机缘，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辛铁雄道：“机缘何来天授，恩师用功不辍，一生如一，这些只是水到渠成罢了。”说着一掌拍向司空万里右肩。
司空万里斜肩避过，又还了一指寸剑，摇头说道：“小朋友，有些东西不是用功就可以的做到的。不秉天意，难授奇功。”
辛铁雄还待要说，司空万里截口道：“今日得知此事，倒勾起了老夫的好奇之心，辛总舵主就陪老夫好好练练，让老夫看看凤鸣道长到底参透了多少天地的玄机。”
说完，司空万里脚步错动，向斜后方退了一步，手臂挥舞，一招寸剑弯曲不定，由极其刁钻的角度向辛铁雄扫来。
辛铁雄凝神观察司空万里的招数来路，右掌前探，正当准备出手化解之际，突然感觉气流流动异样，心下一惊，急急后退。司空万里寸剑由身前扫过，眼见离辛铁雄尚有不到一尺距离，只听嗤啦一声，辛铁雄右臂衣袖竟然被划开道口子，布片耷拉下来，随风飘荡，甚是刺眼。
辛铁雄忍不住喊道：“剑芒！”院中群雄听得此言，顿时发出一阵骚动喧哗之声，就连灵虚也脸上变色，与清虚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