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里的倾诉
“谷主病危。”今禾忽然说道。
我楞了一下，很快知道他的意思。表舅的势力远不止在鬼谷。想逆谋，单单一个小城主是没多大希望的。
“他们动手了？”
“嗯。成邑昨夜连夜回七谷堂。”
“把调走成邑。他们的动作还真快。”我仰头去看灰白色的天，雨丝毫没有停的架势。
“是挺快的。我觉得各个方面都准备得不错。”
“是啊，大概又会和十一年前一样。只是这一次，谁会为他们担下来？”
……
“他们大概也该醒了，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语气欢快的提议道。
成邑走了，那么博也该回去了。
“嗯。”
我们相携走出禾叶居。
还为入弯月拱门，便听到有人的说话声。这么早便冒着雨在大花园里密谈，肯定是不方便打扰的事情了。
我正要绕到而行，今禾却拖住了我。
“别走啊，好戏不看白不看呢。”今禾压低声音道。
“你怎能这样呢？没听过‘非礼勿视’吗？”话虽这样说，我却随着今禾猫了身子靠近说话源，直到听清声音为止。
我从来不认为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他们又没有立了牌子让我们非礼勿视，既然如此，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看来，我和今禾果然是物以类聚。
“玄倾，跟我走吧。”
一上来便是听到这充满感情的话语。和今禾对视一眼，接着努力仔细听。
“博，你……”
“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还不能表达我的心意吗？”
“我……我……”
“和我走吧，玄倾，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对不起。”萧玄倾终于给了个果断的答案。
“为什么？”他着急起来。
“你……你放开我的手啊……”萧玄倾低声挣扎着。
“我什么地方比不上李契的？我……”
“请不要再说了！博公子，请你自重！”
“为什么？我那点比不上李契了？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对我却不冷不热的？”
说真的，听着博的声音还真为萧玄倾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慌张的脚步离去声。
然后，可怜的花草见证了首个辣手摧花手诞生，一阵脚步声后，花园又趋于安静了。
两个偷听者直起先前一直弯着的腰，今禾夸张的伸了伸懒腰，姿势依然是那么慵懒而高贵。“真无聊。我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呢。”
我也觉得偷听到的没什么价值。不过，“他要回去了吧。”所以才急着向萧玄倾表白。
想想前两天，他对她还真的逼得很紧。我忽然觉得契还真的坐得住，几天来博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契似乎无动于衷，连我都忍不住为萧玄倾着急。
“应该马上就走。我们进去吧。”今禾拉了我的手一起向主院走去。
阿俊在屋檐下站着看我们走来，他那神情，让我有了一种诀别的错觉。
“禾叶！”他灿烂的笑着，如此美丽，我在一霎那失了神。
“阿俊，我今天才发现，你其实挺漂亮的。”为了掩饰自己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阿俊的脸迅速的红了。今禾大笑起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恶。
“其他人呢？”真有点明知故问的感觉。
没等他回答我便闪身进了屋，留下今禾和他说话。
厅堂上并没有人。在屋里打了两个转，转身想出去却和刚要进来的李话撞到了一起。
“哎呦！”我们同时叫起来。
“怎么了？走路也不看看。”今禾进屋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没事吧小姐？”李话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没事。”我揉着额头道，实际上很疼。“契呢？”
“公子在书房里。小姐还没吃饭吧，公子让我给你备着呢。是不是现在就拿来？”
“嗯。肚子是有点饿了。今禾，你也没吃吧？李话，你也帮他准备一份吧，谢谢了。”
“不用客气。”李话说着往外走。
很快李话就为我们端上饭菜，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
“刚才在门口碰上了博。”
“哦。要下山了吗？”
“是啊。现在大概已经在路上了。”
“阿俊也一起去了吗？”
“嗯。他们俩一起来当然是一起走。”
“有点不明白阿俊怎么和博这么好。我记得三四年前阿俊和我们都还没什么交往的。”
“是么？”
“对啊。还小的时候父亲也常带我去阿俊家的。贾叔叔和我父亲的关系挺好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没去了，不过阿俊偶尔还是有和我一起玩的……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和我们一起玩过了。看到我也好像不认识一样。”
“这样啊。是不是这几年我们的禾叶长大了招人喜欢了所以他就改变看法了啊？”今禾戏谑的说。
“今禾！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人家阿俊已经成亲了，听说他妻子可贤惠呢。再说他主要是和博交往的。”
“他好像从没带过他妻子一起出来过，很也少听他提过。”
“嗯。阿俊是很少说家里的事。我也只见过那女子一面。很温柔很美丽的一个人。大概阿俊舍不得把她带出来怕有人抢了她去吧。”我嬉笑着说，和今禾在一起果然是容易被影响的。
“有可能哦。”今禾笑道。
吃完饭一时半会也不知做什么好。今禾不知从哪里弄了本小书自己在一边看着说什么饭后看看书让胃消化消化有利身体，我想想也对，决定上书房也找本书，顺便看看契在干什么。
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幸又给我赶上了一次偷听的机会。
刚走到书房的窗口，便听到有一声短促的呼唤。
“契！”
我好奇的看进去，就看到了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契和萧玄倾相拥着，彼此吻着对方。那是一种很轻柔的吻。
我猛的转头低下身子，靠着墙无法动弹。
奇怪，心头的感觉并不是很痛很痛的那种，反而有一种失落，好像什么无法承受的东西猛的重重的撞击在心口，不是疼痛，而是失落和绝望。
“契，你什么时候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大家呢？”
契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上午博要我跟他走！”
“再等等吧。”
“我知道你担心禾叶，可是她迟早也要知道的。要不我去告诉她？”
“不！”契的声音猛的提高许多，然后又慢慢的低下来。“我，我会跟她说的。”
“可是……”
“你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婚约了。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把她视为妹妹，可是她怎么想的我不能不考虑。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身离开书房。
原来我才是阻碍者。契肯定是怕伤害到我才没说的吧。
我站在草地上的，看着脚下的一切。雨安静的下着，流水从草间聚集再流向我的脚，从脚后跟流向脚趾头，再从中流出，冰冷却很舒适，柔和得让人要醉过去。
站在这，看着雨里的世界，自己变得如此渺小和微弱。
“呵——”我轻笑出声，是时候了，不管我怎么逃避，总要面对的。
“为什么不打伞呢？”今禾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顶上出现一把青花伞。
为什么他总会在我身边？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今禾笑着道。
我已经学会了不奇怪了。他总能听到我没说出的话。
“雨很小。”我说。
“是么？可是头发都湿了呢。”他说着伸出修长美丽的手指轻柔的拂开我额前滴着小水珠的发。
“今禾，你爱我么？”我忽然问出了一个自己也很吃惊的问题。
今禾楞了一下，柔柔的笑了：“禾叶，你知道的。”
我也笑了。他说的没错，我知道。
我不知道契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以我也欺骗自己不知道，而今禾，从来都那么明确的表示出他的感情并且清楚的传递给我。
“一想到契，我就想起父亲。一想起父亲，我就想接近契，想呆在他身边。和契在一起，我就可以忘记。”我看着山下，和今禾并肩站着，用自己都惊讶的平静语调缓缓叙述出心里的话。
“他身上有父亲的味道，安静、平和。母亲不爱我，所以我全心依赖着父亲，那是温暖的来源，是阳光。父亲走后，守护在我身边的是契……那么温暖，让我舍不得放手，也固执的不肯承认。我，把他当成父亲来依赖。我该放手了是不是？就算怎么希望不要改变，依然还是会改变的对不对？从来都留不住的。是我太自私了，只想一切保持原样……他已经和玄倾在一起了呢，为了不伤害到我而不敢说出来。今禾，我是不是很可恶？”
“我们的禾叶是最可爱的人了。”
“抱紧我，今禾。”我说着向今禾靠去，紧紧的埋进他的胸口。
今禾依言用空着的那只手抱紧了我。
“今禾，你的怀抱，可以拥抱我多久？”
“所以，你要学着适应没有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他的声音，含着全所未有的悲伤。
“今禾，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