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死还是不死,这是个问题
微黄的灯火霎那熄灭。
刺耳的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顿起。
叶黛暮顺着自己的直觉向右一滚,躲过了一枚暗标。该死,屋子里有敌人。姜瑛教她的那些真是派上了用场,起码不叫她等到自己脑花四溅的时候才发觉敌人的存在。
该死的。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对方还如此谨慎,看来非等闲之辈。好吧,其实叶黛暮想的是,这家伙必定是弱爆了。否则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法?还要用黑暗来遮掩自己。不管这是不是事实,她都要让自己相信这一点,因为只有这样,她镇定得下来啊。深呼吸。屏气。
不能拔剑,在这昏暗的屋子里,重鹰必然如同一盏明灯。还有,她看不见了。该死的夜盲症。如何,如何才能判断对方在哪里?想想。声音太嘈杂了,判断不了。哎,如果幼安在就好了,像他这般的必然能听音辨位。
暗镖!叶黛暮灵光一现。她一边抽出重鹰,一边大喊。“都安静。我找到刺客了,看剑!”
在一片急促的呼吸中,唯一的一个不变的呼吸。就是那里!一定要一击必中啊。叶黛暮脚尖一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狠狠地刺去。
该死,落空了。他与叶黛暮近距离接触,竟还有余力割破她的衣袍。等叶黛暮反应过来,那刺客宛如一条游鱼,滑不溜秋地从剑下逃走了。黑暗又重新将这嗜血的狂徒隐藏起来。
叶黛暮捂住被割伤的腹部,黑暗中她看不见伤口,但是手指上分明感触到了滚烫的液体,剧痛席卷而来。这个家伙恶趣味真强。看来这不止是个胆小鬼,还是个变态。刚刚那一击,他明明游刃有余,这一刀别说只是割在她的腹部,就是割在她的脖子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恐怕这家伙还在享受她临死的挣扎、哀嚎和绝望。但是她偏不。凭什么!
叶黛暮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该死的家伙好看。她硬抗着疼痛,一声不吭。剑已出鞘,自己也已经暴露。但是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快想啊。
“公子!公子!”青盏紧张得连音都破了,一下子就打破了叶黛暮紧张兮兮的情绪。她站在油灯旁边,幸好那刺客没有在吹熄灯火的同时给她一下。
“刺客,死了没?”这个害怕得连声音都在抖的人肯定是常思修。这傻儿子站在门边是干什么,现在那里满是柜子椅子什么的,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闭嘴。”这个镇定的声音必然是常老先生。他竟然没有变过位置,仍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怎么常老先生的儿子和他一点也不像?叶黛暮想着,自嘲地笑了。这算什么?她不是也一点都不像母亲,也不像那个父亲嘛。唔……现在好像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
叶黛暮试图将急促的呼吸放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心脏剧烈地跳动跟玩命似的,跳得她肋骨都疼了。嗯,没错,她现在是在玩命啊!到底要怎么办啊?为什么她不是武景帝啊,刚刚那一次就够对方死个十七八遍!冷静,冷静,都想了些什么玩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谢璇的声音。”维桢,开门。“
”救命啊,救命啊!“该死,那个笨蛋常思修。这不是要激怒那刺客了嘛。敢情要的不是他的命,所以无所谓是吧。不过,下一刻他的声音像是被人剪断一般戛然而止。
因为灯亮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刺客手持一柄匕首,站在油灯旁边。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正是因为他的匕首架在莞儿的脖子上。叶黛暮这下总算知道这个变态为什么没有划了她的脖子,因为这家伙比莞儿还矮啊。整个侏儒啊。青盏竟与她们就一步之隔,现下一脸的惨白,不见丝毫血色。
叶黛暮捂着伤口还有心情调笑。”好汉,你可找错脖子了。我想,你的刺杀名单上不过就我一个吧。放了这手不能提的孩子。我的命给你如何?“
青盏惨白的脸立即转成了紫青色。
叶黛暮当然不会说舍己为人这么高尚。她要是这么傻,当年玉真郡主要淹死那倒霉鬼的时候,她就该跳出去据理力争,然后一起死了;或者是在发现自己令那么多刺客无辜惨死的时候,为了减少杀戮就自尽了。想也知道这么圣母不符合她这贪生怕死的人设。
但是要叫她眼睁睁地看一个孩子死,她做不到。莞儿是个好孩子,她可爱单纯,天真烂漫,而且她有爱她的家人。如果没有自己,这孩子应该会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虽说不上一定幸福,起码不会夭折在此。她无法这么残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眼睛,眸含水波,亮若晨曦,像极了她这辈子的母亲。
那种无能为力的苍白,再一次将她的思绪覆盖。但是这一次不同,她可以做什么,做什么来保护这孩子。
”你看如何?我这脑袋,不说万金,千金还是有的是人要的。来交换吧。“叶黛暮看似轻松,其实握着重鹰的手早就满是冷汗了。
刺客似乎迟疑了,手指微晃,叫叶黛暮等人好一阵心惊胆战。
此时,外面谢璇也意识到不对劲,用力地冲撞起了大门。”维桢,维桢,发生了何事?“
叶黛暮吞咽唾液,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来吧。放开她。你可以把匕首放到我脖子上。这样你可以挟持我出了这门,再杀了我。这样既可以得到佣金,又可以保命。对你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吧。”
三步,两步,还有一步。
门终于在巨大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开来,门后那一堆如同小山一般的重物竟一同飞了出去。若不是叶黛暮已经紧张到停止呼吸了,一定会惊叹这电影特技般的画面。
而在谢璇这里,他看到的便是叶黛暮站在刺客前,还将自己的脖子伸到那利器之下的,愚蠢到可笑的画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