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感情与怀疑
琴奈一回到住处，就瘫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斐安也累了，尽管实施起来和计划并没有太大出入，但光应付那群担心的士兵就有够呛了，便和琴奈一样也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琴奈问道：“斐安，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斐安没有立刻答话，等着她的下文。
“一开始好紧张，怕坏了你们的事。后来进营帐里只剩下我和纳西，大眼瞪小眼的，超级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斐安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当然尴尬啦！一男一女的，要是我做了什么傻事被他看到了怎么办？”琴奈越说越小声。
咦？斐安感觉这话中有些不一般的意味，坐了起来，眯起眼睛盯着半张脸闷在枕头里的琴奈，试探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谁会在意这么多。”
琴奈沉默了一会儿，也坐了起来，看了眼对面的斐安，轻声道：“时思鹊写的书中有说，医者不但要医身，更要医心。”
斐安眼睛一亮，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时思鹊？”
提到时思鹊，琴奈恢复了生气，不像之前那样扭捏：“时思鹊是我们学医之人最崇敬的人。他写了一本名为《医者》的书，书中记载了药草、药剂、手术、心理治疗、魂术治疗等各方面的资料，堪称一本医学的百科全书。可惜如今只剩下这一本书，对于时思鹊这个人的生平没有一人知道。”
时思鹊。斐安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或者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
“纳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喜欢他的人应该有一大把吧！”斐安不再细想时思鹊的事，反倒是又换回了话题。
琴奈闻言，耷拉下蓝色头发的小脑袋，又无精打采起来：“是啊，他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斐安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琴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等想起来自己被对方套话了，恼羞成怒地把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
“斐安你真是坏透了！”她皱着脸嘟嘴气愤地控诉道。
二人闹了一会儿，琴奈坐到了斐安身边，大大方方地直接问道：“那斐安喜欢他吗？”
斐安一听，连忙摇头，就好像纳西索斯是什么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不不不，我完全不喜欢他。”
琴奈疑惑：“可是你也说了他是个不错的人……”
斐安正色道：“他有很多优点，但这些优点只能让他成为我效忠的王，却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纳西太耀眼了，走到哪儿都发着刺眼的光芒，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诶！？明明金发很帅气啊！”琴奈护短，立刻反驳，“那斐安喜欢什么类型的？”说到这儿她抑制不住女人八卦的本能，满怀期待地盯着斐安。
“我？”斐安见琴奈眼巴巴看着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应该是像月光像水一样，比较沉稳柔和一点的人吧……”
“唔……沉稳温柔的人……像亨利那样的吗？”琴奈想了会儿才想到亨利还是比较符合斐安的描述的。
斐安倒是没想过亨利：“……也许有点吧，要是再有一头银色的头发就更好了。”
“银发啊……以后一定能找到这么一个人的！”
斐安摇摇头：“我本就没有资格去爱人，又怎能接受别人的爱呢。”
这句话声音又轻又低沉，还伴着微微的叹息，琴奈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然而斐安似乎不愿意再多谈此事，摇摇头不答。
琴奈虽然注意到她情绪比刚才要低落些许，但自己心里也藏着事，便没有深究下去。
“只是纳西是王子，如果未来你们所谋之事能成功的话，他将会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到时候这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是他的了，我……”自己哪里敌得过。
琴奈如今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竟考虑起一些非常遥远的事情来，斐安不禁称奇，对她另眼相看。她能理智地看待一份感情的付出与回报，细细盘算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并不是凭着心中爱恋的冲动而盲目行动，这是很少见的。
但斐安虽然聪颖能干，却并不是神，她能从人的动作言语中细枝末节的地方读懂很多东西却并没有能看透人内心的本领，更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今后的命运会如何，只有陪同他们走下去才能知晓。
“只要现在开心不就行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她给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琴奈愣了下，睃了眼斐安，喃喃着：“现在么……”
第二天，斐安早早来到校场。
今日是集训日，留在联合军大本营驻守的所有士兵都要参加，而纳西索斯昨晚被刺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是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尽管尚不明事情的真相，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整齐地列好队，一声不吭地看着前方高台上的斐安。这位魂师小姑娘的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如今作为纳西索斯殿下的军师，可以说是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斐安等各营长官报告完毕，站到了高台最前沿的位置，望着下面这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这将是纳西索斯未来与别人博弈的主要力量，是他的起点和基础，现在她需要排除掉这支队伍中的不安因素，不仅要将他们的人和纳西索斯绑在一起，就是心也要交给纳西，他们未来唯一的王。
“纳西索斯殿下于昨夜遭人刺伤，当时伤情严重，幸得琴奈医生的及时治疗，目前已经退烧，并无性命之忧，但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因此今天的集训就由我来代替他。”斐安表情严肃，声音虽不大，却能让校场上每个地方的人都听得清楚。
听到纳西索斯殿下没有性命之忧，很多人暗自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对刺伤事件的诸多疑问：谁是刺客？又是由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刺杀纳西索斯殿下？
他们等着斐安继续说下去，可她却再也不提此事，只是令各营开始操练。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压下心头的疑虑，投身于训练之中。但疑惑并不会消失，反而会因为得不到答案而疯狂滋长，斐安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待集训结束，斐安假意要回去了，众人终于不负所望地将她围住，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种问题来。
斐安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犹犹豫豫、有些不情愿地慢慢道：“由于当时都去关注殿下的伤势了，并没有及时抓住逃走的刺客，这是我的失职。可是很奇怪的是，刺客究竟是如何得知纳西索斯殿下营帐所在的呢？”
说完蹙眉作沉思状。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众人，是啊，纳西索斯殿下自代理阿瑞兹统帅行使职权以来并没有搬到主营居住，仍是在原来的地方，若不是大本营中的人或是曾到过这里的人又怎么知道呢？
如果是自己人……他们相互看了几眼，便把这一可能性排除在外。
他们之中大多为和纳西索斯同时进入军营的那批新兵中的一员，可以说是和纳西索斯一起成长起来的，加之纳西本人一点都没有王子的架子，非常亲和、接地气，绝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他。
唯一有可能的是其中那群从卡托利招来的士兵们，但朝夕相处下来，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品性，来自卡托利的也同样敬重着纳西索斯，断然不会做出刺杀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究竟哪些外人曾经来过呢？
忽然有人灵光一现想到了，立刻喊了出来：“之前不是来了个自称卡托利使者的人吗？”
这一喊，哗然一片，来自哈尔莫内的士兵瞬间脸色一变，嘴上骂着卡托利人，而卡托利人则连连摇头表示不可能，但心中却疑问重重。
斐安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效果也差不多达到了，喝道：“都住嘴！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挑拨二国之间的关系，从中得利，你们可不要中了别人的反间计，相互猜忌起来，这可不是纳西索斯殿下想要看到的。”
大家这才停止议论，但怀疑并没有被消除，反而因斐安的“官话”而增长了不少，就连卡托利人也在猜测，是不是正是因为是卡托利派人行刺纳西索斯殿下，所以纳西索斯殿下为了二国的和平而选择息事宁人，而非全力追击刺客呢？
无论这群人会怎么想，斐安在一个多月后卡托利使者再次拜访时，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这回卡托利另派了一人过来，当使者拿出验明身份的文书顺利进入主营帐里时，斐安就已经知道这人不好应付。
和前一任截然相反，使者恭敬地给纳西索斯行礼，双手奉上了尼禄的亲笔信，并用十分真挚的言语表达了对上次使者失礼事件的歉意以及对纳西索斯遭到行刺的担心。
纳西看了看信，转手就交给了斐安，等斐安也看完了，那使者又双手奉上另一封信，却是给斐安的。
“这是麦斯比大人写给斐安大人的信，请您过目。”
斐安心中诧异，接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