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亡之门
没走几步，刚才去找那名送饭太监的两人从前面疾走而来。
“没找到？”楚轩问道。
“暂时是的，陛下。奴才们四处找过都没发现，问过其他人，也说还未见过他。”
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涌上心头，元清雪蹙起了眉。难道。。。
“元秀女，您和陛下不久前所说的下毒一事到底是什么啊？给您送饭的公公又怎么了？”莲心靠近她轻声问着。
“这事等会儿再与你说。”元清雪瞥了楚轩一眼，见他也已皱眉，便道：“陛下，昨日我问过那人，他说是李妃所为，不过后来又偷偷看到他和隐藏在院门后面的某个男人交谈，听二人之言，那公公是故意对我这么说，以此嫁祸给李妃。现在找不到他，那极有可能已被人杀死。门后人料定我会告诉您此事，您也会传这名公公问话，万一他抖出事情的真相，那就惨了，所以。。。”
“依你所言，门后之人是男的又在外院，那他与后宫中的某个女人，也就是幕后黑手定有某种关系，那么此事更为复杂。。或许下毒、针刺二事是同一人所为，下毒未成就命人绑你。”
“也有可能。”元清雪想了想，又摇头，“不过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楚轩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面前两名太监说道：“让赵尹多派几人寻找，皇宫各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二人离开。
他看了看元清雪，“朕还要与朝臣议事，先走了。”
看他走远，莲心弯起嘴角，笑了一笑，“虽然陛下的神情冷淡，但很关心元秀女呢，百忙之中还会抽空过来亲自调查事情，以前陛下都不会关心后宫中发生的任何事。”
关心自己？怎么可能。元清雪苦笑一声，望着漂浮在天空中的几团棉花状的白云，她觉得自己不仅没了自由，还要面对更多危险。下毒，针刺，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没有月光的黑夜。
对于这座皇宫中的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不过有一人却觉得，离死亡已不远。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似乎毫无热度，跪在地上的双膝在微微颤抖，双手触上的地面好像冰冷异常，也好像不是地面，而是一扇通往地狱的暗门，透着阴寒。
“今晚的夜色，真是糟糕。”一人坐于紫檀木桌旁，右手支起下巴，朝跪着的这名太监平淡地说了一句。
话入耳中，他却更加紧张起来。
心在后悔，但晚了。因为有人正四处寻他，也知道找到后的下场，所以唯一一条生路便是这里，所以他趁着暗色悄悄来了。不想在门外偷听到的竟是这些话……
“都在找他吗？”
“是呢，赵公公亲自带人搜索，不过这皇宫实在太大，暂时还未发现。不知藏哪去了，整整一日都不见踪影，还真能躲。”
“清楚被找到的后果将是那样，因而绝对会想到某个自认为可以暂时避难的地方，所以我们不用主动去找他。”
“暂时避难，哦，莫非是……”
“当然。可惜他不知道，踏入的将是死亡之门。如今在门外偷听到这些话后绝对震惊万分，也在后悔不该来这，不过想走已不可能了。”
那声音一停止，门便开了，他在瞬间被人拉进房中，连转身后退的功夫都没有。的确，想走已不可能。腿不由自主地软下去，因为那四个字：死亡之门。
“饶，饶了奴才吧！”
“夜色很糟糕，你的脸色也很糟糕。”一声叹息响起。
“饶命！”
“有两条路，一是来这，二是躲在某个地方，但无论在哪结果都会被抓，你选择了前者，觉得会暂时安全，可现在知道原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你选它只会消失地更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正确之处。“
“什，什么？”太监一时不明白，抬头。
“你也清楚，既然陛下很想见到你，说明他已从元清雪口中得知下毒之人，你也应该清楚陛下从不手软，所以你会死得很惨，可来这就好了，虽然也是死，但不会很痛苦，这一倒霉的选择不也有正确之处吗？”
突然看到那张脸上浮起笑容，太监浑身一颤，但心中还有丝脆弱的希望，“他，他在吏部曾说过，奴才会平安无事，所以您不会那么做吧！您会悄悄把奴才送出宫去。。。”
一声轻笑飘来。
“你可真是傻得可爱，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没听懂也就算了，到这份上还在幻想活命甚至出宫。。。你会永远呆在这座后宫里，而且那地方还很不错。”桌旁人平静地说着，并未注意到那双低垂恐惧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桌下一张白纸。
刚才有阵风吹入木窗内，将搁在桌上的某本书籍卷起了几页。那张纸便从缝隙中悄然无声地掉下，随风落入了桌案之下。
那二人并未发现。
太监垂首跪在地上，无意间发现了它，这个角度也正好能看清纸上的一切。虽然不明白，但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死已注定，在死时留点东西在身上，将来被人发现后或许能起到一些用处。或许，害死他的人就会因为这张纸而暴露！想法就在一瞬间产生，他往前挪了挪双腿，更靠近桌案，依然苦苦哀求，“求您饶了奴才吧，求求您!”
“很多人被杀死前总会万般求饶，其实也知道这种哀求徒劳无用，但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可你怎能不死呢，在陛下面前，像你这种软弱胆小之人定会说很多，若一不小心说漏嘴，不该讲的也讲了，那就糟糕了。”话音刚落，桌旁人挥出一掌。
太监往前一倒，前半身正好落在桌案下方，眩晕之时，他使尽最后一股力气，将那张纸悄悄收入了夹衣内。因桌案的遮挡，另外二人并未留意。
见他已不动，刚才沉默着的那人说道：“已死？”
“懒得下手，只是打晕而已。带他下去吧，负石沉于湖中，万不可让人发现。”又睨一眼太监，笑了笑，“这种死法最好，没痛苦又不会被人打扰，湖底也比土中凉爽多了。去吧。”
另一人欠身点头，将太监背起，消失在了房中。
桌旁人走到窗前，望着那片漆黑又是一笑。如此暗沉的夜色，正适合做这件事。
“可惜，看不到星星。”黑眸又看向桌案，慢慢走回去，翻开了一本书。几张纸就夹在里面，房中人展开一张，仔细瞧起来。
“复杂奇妙，不错。”一抹淡淡地微笑，再次浮现。
赵尹等人在皇宫各处寻找那名太监，但还是一无所获。
两日之后，仍不见踪影。
元清雪更加确信，他已被人杀害，埋在了某处偏僻之地或者已被人绑上石头扔入湖中。整座皇宫守卫森严，因此他不可能出去，而突然消失又找不到，那定是上述两种情况。尸体只有在黑暗深处人才看不到。后宫很大，湖泊多达十几处，他会在哪？不过就算被发现，也已没用。针刺与下毒二事暂不能查清，隐藏于黑雾中的人会继续密谋，而她还得在这座后宫中生活下去。
前几日在吏部做事，很忙很累也觉得时间飞逝，眨眼间一天已过。这几日在龙阳宫中休息，不是睡觉吃饭就是偶尔出去散散步，或者与莲心聊天，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很是漫长。两日之内也曾有很多嫔妃来看过她，但说上几句客套之词后就转身走人。满脸关心同情之色，但她清楚，基本上都是假心假意，因为那些眼神不会骗人。全都透着一股子阴冷之气，似乎在说，活该被刺成这样。这心中应该都在盼望着她哪天会被楚轩赶出这帝王寝宫吧。
傍晚时分，元清雪坐在床上捏着那块月牙玉这么想着。一想到楚轩，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两日，他白天都在忙着处理朝政，晚上没有回御书房，而是回宫就寝，还好不会碰她。而且一睡着便做噩梦说梦话。记得呆在这里的第一晚，他在睡梦中掐住自己的脖子怒吼，而这两日，情况完全不同。身子蜷缩成一团，拧眉咬唇表情痛苦，嘴里还低语不断，但听不清楚到底在言语什么，昨晚竟然还紧紧抱住了她。想一脚踹开他时却发现这个平时一脸阴沉，偶尔露出邪魅笑容的大男人竟会流下眼泪，那样子看着倒有一丝可怜，所以没踹，但也挣脱不开，只好被他抱着继续睡觉。现在想来，估计是梦到曾经柔弱的自己被皇兄们欺负，才会绻缩着身子露出那种神色吧，或许又梦到那女人冷笑着用刀刺他，最后离开，虽然恨着但也会心痛不舍，才把自己当成她抱着吧。
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挺惨的。母亲很早离世，从小体弱多病，和楚云天一起相依为命，被异母兄弟欺负，当上太子之后，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对方死了，他却忘不了她，所以闷闷不乐，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喜欢一个人独自呆着。楚轩，一个在亲情和爱情上都受过伤害，内心存在阴影忘不掉过去的人。
“在想什么？”她想着的人这时走进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