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竹林凶案
“带她们下去。”
“是。”赵尹带着四人离开园子。
元清雪刚才插不上嘴，看了他一眼。以为两名宫女被害之后他会认定是三人中的一人所为，必会严惩，弄不好就是一死，想不到没有这么做，看来还是考虑到了这点，既另外有人想嫁祸给她们。虽然成为宫女，往日风光不在，但毕竟命保住了，也算好。
楚轩这时又看向一旁站着的两个太监，“将前两日去吏部给元秀女送饭的那名公公找来。”
“是。”两个太监离开。
“陛下现在就查下毒一事？”元清雪问道。
“朕现在有空，等会儿要与众臣再议事，会很忙。”
“又有什么事？”
“南方水患未平，而西部数州出现旱灾，供应北部边境的军需物资又出现问题，很多事。。”
元清雪开始觉得眼前这皇帝烦恼也是真的多。的确。旱涝乃是天灾，而天灾难治，除了大量投入物力财力，还须人力的协调配合。准确的调度，稳妥的安排，精妙周密的治理之法，想想当年安原县那场洪水，只一县破坏力就很强，灾后各方面恢复的速度也很慢，现在南方的洪涝已让数州陷入苦难境地，这治理和恢复起来便更为复杂缓慢，单这两件事就够让人头痛的。做国君不易，做英明贤德国君更不易。那他楚轩会成为一代明君吗？
“说起南方水涝，你的那个方法朕已命人实施，但愿水势能很快减弱，控制住灾情，将所有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楚轩这时说道。
“嗯。”元清雪望着远处的一片碧湖，点点头。
碧湖对岸，一处偏僻的翠竹林中。
一个瘦小的太监正在左右张望着什么，他绕过几棵竹子，想再去前面瞧一眼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别看了，在这。”
太监立刻转过身，对黄衣来者微微一笑，“吩咐之事奴才已办到。唉，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手，躲在那片假山后面观察又得时刻注意过路人，可比前几日在花园那边放蛇，还有昨天在假山那边蹲着装病而后迷晕那女人累多了！哦，想不到刚才那两名宫女竟然说口渴，军士竟然会去端水，嘿嘿，奴才就撞了他一下而后趁机下毒。”
“很好。她们一死，陛下必定认为是那几个与蓝贵人身形相仿肤色相近的女人暗中所为，杀死宫女不让他得知真相，那下场肯定很惨，其中的赵淑仪、王贵人自然也。。。不错。”
太监微微皱眉，问道：“其实这么做，蓝贵人不就死不了了？”
“是不得已已而为之。”一片竹叶缓缓飘落而下，黄衣来者伸出右手，托住它捏了一下，“如果宫女活着，辨认时万一找不出或者难以确定，陛下必会扩大搜查范围，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如果被认出那就惨了。还是让那三人难受些吧，这次本想折磨死元清雪，而后让蓝贵人也完蛋，一举两得，虽然没有做到，但元清雪已受折磨也算不错。这次便宜了蓝贵人，下次绝不会。而那赵淑仪，王贵人，本就和蓝贵人一样经常与我们作对，现在这么做正好可以教训她一下！对了，你下手时那军士有没有看清你的脸？”
“这个，好像看清了吧。”
“狗奴才！”
“是是！”太监连连行礼。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竹叶摇曳着沙沙作响，他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抬头看了黄衣来者一眼，见那张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您，您这是。。。”
“既然对方认出你了，那陛下知道此事后定会命人四处找你以查出幕后指使者，你可能会供出一切啊，所以得让你永远闭嘴。”
“啊？不不不。。。”太监还未说完，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已刺入胸口，两眼一瞠双腿一软，慢慢地倒了下去。血已喷涌而出，眼前一片漆黑。
黄衣来者用一绢帕子裹住滴血的短刀，收入袖中后将手中捏着的竹叶撕成两片扔在了地上。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沙沙——
又一阵微风拂过翠竹林。
死尸在，活人已不见。
黄色身影渐渐远去，经过数座亭台雅阁，入了红秀宫中。
不久之后，刘俊高易所带的一队御林军在竹林中发现了尸体。得知此事，楚轩和元清雪立刻来到林中。
“陛下，已看过尸体，正是那名撞到属下的公公。”刚才给宫女端水的军士抱拳行礼道。
又死一人。楚轩拧起眉，走近那具尸体。双目圆睁，胸部中刀，血未凝固，看来刚死不久。
元清雪也朝尸体旁边走去，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莲心一瞄不远处那个死人，脸色微微白了。第一次见到死尸，还是三具，够可怕。
“若是害怕就别过去了。”元清雪说道。
“没事。。。元秀女，您怎么不害怕啊？”
“以前我爹办案，和仵作一起验尸时也会带我去，烧死的被掐死的或者被人用利刃刺死的，这些尸体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办案时竟带女儿去，好强。莲心壮起胆子，跟着她走近死尸。
目光触到那张惨白的倒三角脸后，元清雪眯起了清眸。是他，那晚从冷宫后院出来，在树后面发现的太监。当时还紧张地对她说着后宫闹鬼之事，现在已变成一具尸体。。。她微微蹙眉，蹲下身看了看死者胸部的伤口，还有全身上下。
见她像仵作一样检查尸体，楚轩倚在一旁竹子上没有说话。见到两名宫女的中毒惨样她未变脸色，见到这具双眼圆瞠血流满地的尸体也同样没有害怕，反而查验起来。会武功，倔强坚强又不怕死尸。。。越来越有意思。刚才粗粗检查后，虽然已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他突然想再问问面前这个凝神细看尸体的女人。
“你发现什么了？”
“表情惊恐，说明他死前完全没有防备也没料到自己会死。从面色、身体柔软度和血迹的状态来看，估计已死了半个时辰。从他袖中找到一个小纸包，里面还残留着一点点白色粉末。看这样子应该是砒霜，加之他曾撞过端水的军士，所以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这名公公便是杀死宫女的凶手。除此之外，袖中又藏有一个蓝瓷小瓶，这散出的一点点味道与我昨天在假山那边闻到的迷香味一样，所以他应该是那名假装有病，迷晕我的公公。再说胸口这一刀，刺入后没有贯穿背部，而且伤口上宽下窄，凶器应该是短刀，行凶后藏于袖中不会被人发现。用细竹枝插入伤口测了一下深度，不深，说明凶手的力气小，应该是女人所为。还有，死者右手中拽着一根长发，发质柔软，也应该是女人的头发。就发现了这么一点点，没多少价值。”
静静听完，高易刘俊二人均愣了一下。如此分析，简直就像一位刑部官员在断案。罕见的女子。
楚轩勾起嘴角，“所以凶手是个女人。死者下毒成功后在竹林中告知她结果，得知军士已看清他的脸，担心他被抓又会道出一切，便杀了他，而短刀带在身上，说明她早已有杀意。除此之外，不能找出更有用的线索。”
“是的，这后宫中的女子，不管是宫女还是主子都有可能是凶手，但范围太大，眼前线索又极少，因此。。。”元清雪起身摇了摇头，“很难查出凶手，针刺一事中的宫女和太监都已死，线索到这完全被斩断，又没有人见过站在柴房那扇窗户后面的女人。这片竹林极偏僻，也应该没人看到过凶手，所以这事暂时还无法查清。那女人可能是萧美人、赵淑仪、王贵人三人之中的一人，也可能是其他人。总之，这事的真相不会很快浮出水面。”
观察仔细，分析较为透彻，竟有一点刑部官员的样子。楚轩微扬起眉角，挥着扇子走近她，“能从面色、尸身柔软度以及血液凝固状态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根据伤口形状判断凶器类型，知道测量伤口深度以此推断凶手是男是女，这些验尸的基本常识你从哪学到的？”
“陛下，以前我爹办案时，特别是凶杀案，基本上都会带我去。衙门中的仵作大伯在验尸，我便在一旁听着看着，他又常常教我一些东西，所以这方面还算懂点皮毛。”
“。。。。你爹办案竟带你去？”
“可能想让我各方面都会一点。”想起以前那些事情，元清雪内心有了一丝喜悦，但又想到现实，喜悦被浇灭了，她开始回忆起来，“爹交我读书写字习武，隔壁开推拿店的刘大娘教我按摩，仵作大伯交我如何验尸，衙役捕头宋大哥和李大哥，还有我爹，三人教我怎么查案找线索，对街医馆的李大夫教我怎么辨别各种草药、毒物以及医治一些疾病，古董店的闻老板教我怎么辨别古物真假，等等，所以以前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竟有这么多人教她，各个行业。那她什么都会点了？楚轩挑眉。元俊驰，嗯，安原县治理得是还不错。他嘴边逸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容，走到一旁，对高易刘俊二人挥了挥扇子，“和前两具尸体一样处理好。”
“是！”
他离开林子，元清雪和莲心也出了竹林朝湖对岸走去。